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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看花回】
第三章 死生契阔
云州地处西南,冬日并不如何寒冷,入春之后,更是一日暖过一日,正午时分,有时便如盛夏一般。
只是到了晚间,天地间寒气又起,寻常人家却仍要关好门窗睡觉,有那畏寒怕冷之人,还要继续点燃炭火取暖方可入眠。
西门大街百柳巷上,一家民宅门前挂着白色绢花,随着夜风吹拂,发出沙沙声响。
庭院东侧搭着一座灵堂,灵堂之下,一位美貌妇人一身缟素跪坐在地,看着身旁丫鬟朝着火盆填入黄纸。
庭院西侧,四位僧人团团而坐,各自低声诵经超度亡魂,经文声声入耳,顿生慈悲之心。
“夫人,天色不早了,外面太冷,您还是回去歇息吧!”丫鬟芝儿看着主母面色哀戚,心中五味杂陈,几次欲言又止之后,终于出言相劝。
樊丽锦抬起头来,眼角泪痕犹在,面容惨淡看着眼前丫鬟,神情有些复杂。
吕锡通去官之后回到省城,身边所留丫鬟仆役不多,芝儿便是其中之一,昨日之事,若非芝儿告发,吕锡通也不会含恨而死。
只是樊丽锦心里却也明白,自己与彭怜勾搭成奸在先,若非如此,也不会被芝儿窥见二人亲热情形,继而说与丈夫,才有今日生死离别。
她与吕锡通二十年结发之情,近半年来虽因有了新欢不似从前恩爱,终究情意仍在,吕锡通在时只觉神憎鬼厌,待他溘然长逝,却又暗暗自责起来。
樊丽锦与彭怜成奸,虽说事出有因,又是彭怜强迫在先,她却也并非全无过错,几次恋奸情热、相思成灾之下铤而走险、白日偷情,可谓全无顾忌、恣意妄为,若非如此,也不会在县衙后堂情难自禁,被丫鬟芝儿撞破奸情。
平日里在县衙后院厅中,她与彭怜如何亲热,终究隔着老远,屋外之人天光明媚之下看向屋内,目力自有难及之处,那县衙后堂却颇为狭小,稍微言语声音大些便能听见,里外只隔着一扇木门,有心之人稍微窥探便能一览无余,两人接连玩火终于引火烧身。
那彭怜自负武功,平日里还能凭耳力判断是否有人近前窥探,那日在县衙后堂却是明知左近有人仍旧情不自禁,若非如此,也不会有今日之祸。
情郎少年心性管不住自身,自己这般年纪,却也如此狂悖无端,一念至此,樊丽锦心中便极是懊悔。
她此时扪心自问,成婚多年,丈夫对待自己无可指摘,若非当日彭怜忽然出现强行坏了贞洁,只怕她今生今世都不会这般背夫偷情。
只是天理昭彰,吕锡通暗示高家大爷出手暗害彭怜,而后惹来彭怜蓄意报复,可谓一饮一啄、皆由前定,半点也不由人。
妇人神情痴痴呆呆,全无平日精明聪慧模样,丫鬟芝儿看在眼里,又是心痛又是自责,樊丽锦待她不薄,若非吕锡通苦苦相逼,她断然不会告发主母。
院中灯火通明映照之下,主仆二人各怀心事,一时默然无语。
不知过去多久,院外长街之上传来更夫梆子响声,却已到了二更时分。
“你去睡吧!”眼见芝儿不住瞌睡,樊丽锦坐起身来,取了黄纸填到火盆之中,面上仍是掩不住哀戚之情。
芝儿毕竟年少,早已困倦非常,只是仍强打精神说道:“小姐远在京城不能回来,夫人身子贵重,昨晚一夜未睡,千万保重身体,偌大家业还要您来操持!奴婢心中有愧,今夜便与老爷做个孝女在此守灵,也算报答夫人与老爷山海之恩!”
樊丽锦劝她几句,见她仍是不肯,知道多言无益,只得说道:“那便辛苦你了,我先去睡会,后半夜再来换你。”
芝儿摇头说道:“夫人一天一夜未曾合眼,明日里还要接待亲友宾朋,若是不好好歇息,万一病倒了,谁来主持大局?您且去睡便是,奴婢撑得住的!”
樊丽锦知她所言不虚,闻言点头说道:“也罢!一会儿我命人给你送些衣裳过来,夜里风大,莫要着凉才好。”
她站起身来,吩咐管家备足炭火衣物,安排了替换人手,这才回到卧房躺下。
堪堪正要躺下,却听窗扉轻启,随即一人掀开床幔钻进床榻,正是那惹得她朝思暮想、渴盼至极的情郎彭怜。
樊丽锦一天一夜心力交瘁,此时终于放松下来,悲叫一声“相公”,便扑入彭怜怀中。
少年身上火热滚烫,抵去衣衫所带寒气,樊丽锦紧紧抱着情郎,眼角垂泪哽咽起来。
“究竟出了何事?日间传信之人语焉不详,我也不好细问。”彭怜靠着栏杆坐下,将妇人团团抱在怀里,柔声呵哄问起究竟。
“那日自县衙与相公别后回来……”樊丽锦凄凄惨惨说起当时情景,夫妇二人如何对质,吕锡通如何急火攻心而死,其后诸般种种,尽皆娓娓道来,“……奴实在是无法可想,这才派人到县衙送信,若非如此,只怕一时半会找不到这般上等寿材……”
彭怜与吕锡通不过有些同僚之谊,更因樊丽锦缘故,对这位昔日上官毫无尊敬之意,今日他肯出面为吕锡通寻觅寿材,却全是看在樊丽锦面上。
他只道吕锡通之死另有缘故,如今才知竟是自己与樊丽锦奸情败露活活气死,心中多少便有些过意不去,尤其他此时抱着半裸妇人,更觉有些愧疚难当,胯下昂扬之物,竟也软瘫下来。
樊丽锦悲情切切,却也知他心思从何而来,见状温言说道:“相公倒是不必自责,他撺掇高家害你在先,相公趁虚而入坏奴贞洁在后,今日灾祸,其实早已埋下伏笔,想他在天有灵,也不会埋怨相公……”
彭怜不置可否,妇人这般自欺欺人,连她自己都未必肯信,只是事已至此,多言只怕无异。
他来时还想着如何疼爱、亵玩樊丽锦一番,此时却全然没了兴致,只是将妇人软玉温香抱个满怀,不住宽慰说道:“斯人已去,锦儿倒要宽心才是,家中诸事可曾安排妥当?”
樊丽锦身心俱疲,此时只觉昏昏欲睡,闻言呢喃说道:“好相公,昨夜忙碌至今,只觉心力交瘁,家中诸事都已安排妥当,只待明日家乡亲友前来奔丧吊唁,到时入土为安便是。”
彭怜点了点头,抱着妇人躺下说道:“锦儿这般疲惫,便在为夫怀中安睡罢!”
樊丽锦却微闭双眼轻哼说道:“好相公,你那宝贝能令白骨生肉、起死回生,不妨插进奴的淫牝中来,用那双修秘法,为奴恢复些精神可好?”
彭怜一愣,不由为难说道:“我与他虽说毫无情谊,终究他是因我而死,如今他尸骨未寒,我便这般与你媾和,岂不……岂不实在过意不去?”
樊丽锦也不睁眼,面上现出羞赧神情,只是柔媚说道:“相公当日强占了奴的身子,却没有如何过意不去……”
“如今家里,奴一人操持上下,若是一病不起,折损的却是吕家颜面,相公若是能为奴补益精血、提振元气,只怕他泉下有知,还会感谢相公呢!”
言语之间,妇人已伸手捉住情郎腿间阳物,不住搓揉把玩起来,早把之前心中一丝愧疚纠结忘得一干二净。
彭怜只觉火热阳物被一双冰凉玉手并叠握住,阳龟顶在一处软腻所在,想来便是妇人肚脐,他本就带着情欲而来,初时确实有些过意不去,此时见妇人淫心似火,终究情难自禁,抱着樊丽锦亲热起来。
两人恋奸情热,白日里便敢在县衙后堂当众亲热,此时妇人丈夫新故,再也不必担心被人撞破奸情,便在吕家主人房里雕花大床之上行云布雨起来。
两人早已轻车熟路,不多时便勾连一处,这个缓抽慢插、连呼心肝宝贝,那个扭腰抖臀直叫达达亲亲,一时间你侬我侬、云雨尽欢,弄得地动山摇、满室皆春。
二人多日不曾欢愉,此时干柴烈火,自然一触即燃,那樊丽锦失了丈夫心中悲切,却又为今后能与新欢终日缱绻暗自窃喜,那彭怜却一边享受美妇别样春情美肉,一边暗自盘算,如何将樊丽锦据为己有。
樊丽锦终究透支过度,承欢一次便力有不逮,彭怜运起双修秘法,为她补益精元调理身体,一切处置妥当,见樊丽锦已然睡熟,这才起身离开。
樊丽锦一夜酣睡,果然翌日天明醒来时神采奕奕、精神饱满,混不似昨夜六神无主模样,她心中暗暗感激情郎来得及时,郑重梳洗打扮穿上孝服,来到前院灵堂跪好,准备迎接前来吊唁亲友。
吕家在故乡不算显贵,只是吕锡通为官多年,少不得有些同窗故旧、远近族人前来吊唁,举凡吕锡通在时亲近往来的,樊丽锦俱都写了书信过去,尽心尽力操持亡夫葬礼,丝毫不因移情别恋而略微敷衍,尽责之处,惹得一众亲友交口称赞。
樊丽锦面色平静受了这些赞赏,只是想及昨夜枕边风流,看向一旁亡夫灵位,便有些恍如隔世之感。
她心中愧疚之感,早在亡夫在时便已消失殆尽,此时吕锡通已死,她更是再无顾忌,心中悲戚之情仍在,却毫不影响她想起昨夜枕间极乐。
尤其欢爱间歇说起将来去向,彭怜直言不讳,盼与她长相厮守不离不弃,樊丽锦心知肚明,自己这般身份年纪,便是有个名分,不过是彭府小妾,断不可能名列正妻之位。
以她这般身份,便是再嫁也不能做人妾室,尤其女儿芊芊嫁入京城显贵人家,自己与人做妾,岂不有损女儿颜面?
至于另嫁他人为妻,樊丽锦却是从未想过,她如今终于脱离苦海,有机会与情郎双宿双飞,哪肯再入藩篱、捆住手脚?
樊丽锦心意已决,铁了心要追随彭怜而去,只是究竟以何种方式离开吕家,又以何种身份随侍彭怜,却是一时难以决断。
往来宾朋如走马灯一般接连来去,樊丽锦一一见礼,对答得体大方,有那淳厚之人自然赞赏有加,却也有那好色之徒见猎心喜,看着一身缟素的樊丽锦,颇有恋栈不去、跃跃欲试之意。
“早先只知吕兄惧内,却不知嫂夫人这般美貌,如今吕兄既去,却不知嫂夫人将来如何打算?”
刚过晌午,樊丽锦吩咐管家招呼众位宾客用过酒饭一一打发出去,却有一个锦衣男子流连不去,借口有事相商,与樊丽锦到厅中坐下叙话。
这男子乃是吕锡通昔日县学同窗,姓吴名杰,年纪不大,读书不成,家资却是殷实,人物生得风流倜傥,倒也不惹人厌。
樊丽锦闻言抬头,见吴杰眼神飘忽,自然便明白他是何意,她并不戳破,只是肃然说道:“妾身未曾想过此事,想来不过为老爷守寡罢了,还能作何打算?”
眼见面前妇人肌肤白里透红,眉宇间春情暗涌,素白孝服之下更是曲线婀娜、体态玲珑,吴杰心中激起万千怜爱之情,长吸口气虎着胆子低声说道:“嫂夫人有所不知,小弟家中发妻故去多年,如今家中无人主持中馈,千亩良田、七间铺面无人打理,如今堪堪便要荒废,小弟醉心科举,实在是独木难支……”
樊丽锦不肯接他话茬,只是说道:“叔叔这般年纪,还要尝试科举仕途么?”
吴杰见她并不接话,无奈长叹一声,故作深沉说道:“寻常庸脂俗粉,小弟自然不看在眼里,若是能有嫂夫人这般才貌双全之人,小弟怎会独身至今?”
眼前男子正当盛年,面容颇有可取之处,据樊丽锦所知,吴家累世经商,家资厚重殷实,绝非自家可比,只是这吴杰敢在亡夫灵前勾搭自己,如何贪花好色不问可知,看他脚步虚浮、满面油光,只怕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底子。
她如今试过彭怜伟岸,寻常男子尚且看不入眼,这般银样镴枪头更是避之唯恐不及,便是吴家如何豪富,这吴杰此时能勾搭自己,将来未必不会如此勾搭旁人,自己已是自由之身,岂肯再束缚手脚?
樊丽锦自是毫不动心,却也好奇这吴杰能使出什么手段,便虚与委蛇说道:“叔叔谬赞了,妾身不通文墨、相貌丑陋,哪里称得上才貌双全?”
吴杰连忙摆手说道:“嫂嫂有所不知!当日吕兄在时,便在酒席之上说过,嫂夫人聪慧过人,他能有如今成就,全是拜嫂夫人所赐!当时小弟还不肯信,如今见了嫂夫人当面,才知吕兄当时所言并非虚言!”
“亡夫情人眼里出西施也是有的,叔叔却当不得真。”樊丽锦面上含羞带怯,偷眼去看吴杰,果然见他被自己诱得六神无主,心中不由得意万分,却也对其更加鄙夷起来。
吴杰见她油盐不进,终于按捺不住说道:“好嫂嫂!小弟与嫂嫂一见如故,心中只想与嫂嫂亲近一二,若是嫂嫂有意,小弟愿明媒正娶接嫂嫂过门,却不知嫂嫂意下如何?”
樊丽锦连忙正色说道:“叔叔慎言!莫说妾身尚在丧中,便是三年守孝期满,叔叔也不该这般唐突无礼,你与亡夫本有同窗之谊,若非如此,妾身便要喊人将你乱棍打出府去!”
那吴杰见她方才还风情万种,此时忽然严苛起来,自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随即回过神来,知道自己操之过急、实在急色了些,连忙出言致歉、将话拉了回来。
“嫂夫人……”
他话说一半,却见吕府下人小跑进来,对樊丽锦禀报说道:“夫人,县太爷前来吊唁,轿子就到门口了。”
樊丽锦一愣,随即心中一喜,暗想情郎倒是来得及时,她站起身来冲吴杰深施一礼,轻笑说道:“有贵客登门,妾身礼数不周,还请叔叔见谅!”
说完,头也不回出门而去,留下吴杰站在那里,看着妇人秀美背影愣怔不已。
樊丽锦出了厅堂站在阶上,正见彭怜一身官服迈步进来,气宇轩昂、风流倜傥,看的她心花怒放、欢喜不已,若非缟素在身,怕是直接便要扑入情郎怀里。
妇人面上媚眼横波、风情无限转瞬即逝,随即步履婀娜走下台阶,冲着明明昨夜方才来过、更是在自己淫穴内丢了一泡浓精的少年情郎深施一礼,恭声说道:“妾身见过大人!”
“夫人快快请起!”彭怜虚扶一记,叹声说道:“与吕大人同县为官恍如昨日,如今却已人鬼殊途,实在可悲、可叹!夫人还要节哀顺变才是!”
两人做戏做足,樊丽锦扯出一条素白香帕擦拭眼角泪滴,寒暄两句过后,便将彭怜让到厅中。
那吴杰早就回避一旁,绕着从侧门躲了出去,他若看到此时樊丽锦面上神情,只怕要惊掉了下巴。
院中仆役丫鬟俱在,还有诵经超度的僧人,二人眼神交汇、情意绵绵,却仍是装模作样、故作忧伤,只是那樊丽锦夫婿新丧、却有情郎近在眼前,昨夜一番云雨,彭怜为她补益精元,此时神完气足、精力充沛,对眼前少年更是爱得发狂,若说昨夜她还心有顾忌、心存愧疚,今日那份哀戚尽去,满心满脑想得却都是与爱人双宿双栖了。
此时妇人相由心生,满脸俱是无边爱意,进了厅中更是毫不顾忌,眼神火热之处,比之方才对待吴生已是云泥之别。
两人进了厅堂分宾主落座,等丫鬟奉上茶水离去,樊丽锦才轻声说道:“好相公,昨夜怎么未听你说今日要来?”
彭怜笑道:“你派人捎信给我为他寻觅寿材,若是不来吊唁,岂不惹人非议?不说同县为官一场,只说你多日来到我那里为他奔波走动,我来凭吊一番,也在情理之中。”
樊丽锦微微点头,看着那吴杰仍在门口徘徊不去,不由掩嘴轻笑一声说道:“相公可知,门口那人是何来路?”
彭怜探头一看,与那男子目光相对,未及细看,那人已经低下头去灰溜溜走了,他不明所以,好奇问道:“锦儿此言何意?”
樊丽锦得意笑道:“奴还在守孝,便有人动了心思,要将奴接过府去续弦呢!”
第四章 满座皆欢
岳府后宅。
柳芙蓉一身淡紫华服,胸前露着大片肌肤,头上仍是簪满金玉发饰,面上浓妆淡抹,无边冷艳中藏着一股火热春情,此时卓然站在院中,看着那株海棠心神不属,一众丫鬟仆妇站在远处回廊之下,等她随时吩咐使唤。
忽然脚步声响,院门处闪过一道倩丽身影,丫鬟采蘩一路小跑过来,来到身前冲着主母福了一福。
柳芙蓉神情自若,眼中却闪过一抹火热之情,她转身上了台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头也不回小声问道:“慌慌张张什么样子!一会儿相公可来么?”
她这“相公”,自然说的不是丈夫岳元祐,而是那让她魂牵梦萦的外甥、女婿彭怜。
今日岳府家宴,柳芙蓉早就安排采蘩亲自去给彭怜送信,随后便坐立不安,此时到院中名为赏花,实为等彭怜回信。
她平日里从不曾这般渴盼与情郎相见,只因从前彭怜夜里进出方便,不时便能过府亲热团聚一番,近些日子彭怜夜里不敢出门,倒是冷落了她。
彭怜白日里偶尔去知州衙门求见上司,还有机会与那白玉箫亲近一二,与柳芙蓉却已连着七八日未曾相见,正因如此,柳芙蓉才撺掇丈夫岳元祐安排一顿家宴,想与情郎趁机见上一面,便是无缘亲热,也好过这般相思成灾。
采蘩跟着柳芙蓉身后进了房门,这才笑着说道:“回夫人的话,老爷说了,今日要去吊唁一位故人,那边忙完了便可过来。”
柳芙蓉随意坐下,闻言终于放下心来,拍拍胸口笑道:“这个没良心的,便是夜里不肯出来,白天也不说过来走动走动!”
采蘩微笑说道:“老爷白日里公务繁忙,如今任着一县父母,比不得从前逍遥自在也是有的!”
柳芙蓉撇了撇嘴,斜了一眼心腹丫鬟,“就你体贴懂事,就你善解人意!”
采蘩也不害怕,只是笑道:“这醋夫人吃得,奴婢却不敢吃,奴婢本来便人微言轻,再不善解人意,岂不遭人嫌弃?”
柳芙蓉知她所言不虚,真比起来,似采蘩这般身份,在彭怜面前,连个拈酸呷醋的资格都没有,妇人莞尔一笑,转又问道:“可见着溪菱池莲了?她们娘几个可能回来?”
“奴婢特地到后院见了两位姑奶奶,”采蘩小声说道:“两位姑奶奶、许家少夫人小姐还有咱家小姐都怀着身子,好在都还不算明显,说是都能回来凑个热闹,奴婢走时,她们正在梳洗打扮,应该快要到了。”
柳芙蓉这才放下心来,岳家一子四女,如今公婆故去,自家丈夫长兄如父,姐妹四个终于久别重逢、合家团聚,这顿家宴拖延至今,原因却在自己身上。
原来柳家诸事皆是由她操持,若是从前,只怕湖萍海棠回家当日便要团聚,只是如今柳芙蓉心灰意冷,家中事务俱都慢慢交给儿媳叶青霓操持,她不提醒,那叶青霓一来年少思虑不周,二来也不知柳芙蓉是否愿意,这才慢慢拖延下来。
夫妻两个如今面都不见,有事都是下人居中传话,真要办了家宴,柳芙蓉不肯赏脸露面,或者酒桌上闹出事来,岂不弄得天下皆知、彼此难看?
是以未得柳芙蓉授意,便无人敢张罗此事,如今柳芙蓉为了一己之私,主动提出举办家宴,倒是合了岳元祐的心思。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却听门外脚步声响,有丫鬟门外禀报说道:“启禀夫人,几位姑奶奶和小姐们都到了!”
柳芙蓉心头一喜,笑着说道:“快快有请!”
她是长嫂,自然不会亲自出门相迎,只是正襟危坐,由采蘩代她出面迎接。
采蘩出门不久,外面便传来阵阵莺歌言语,时辰不大,岳溪菱当先一步进来,三个姐妹紧随其后,接着便是凝香冰澜与曼琬紫嫣四个小辈。
“见过嫂嫂!”
“见过舅母!”
“娘!”
众女各自见礼,柳芙蓉一一笑着答应,最后才问池莲说道:“生莲怎么没来?”
岳池莲看了看曼琬紫嫣两个外甥女,小声与嫂嫂说道:“她大着肚子,若是来了不好解释,正好她也懒得动弹,我便让她在家歇着了……”
柳芙蓉微微点头,随即笑道:“有什么好解释的,除了你们两姐妹,谁大着肚子都合情合理!”
姑嫂二人本有嫌隙,只是岳池莲素来软弱,那许鲲鹏也是自作自受,如今她受了彭怜雨露,也就慢慢放下心中怨恨,与柳芙蓉几次同床共枕同侍一夫,算不上如何亲近,却也算是冰释前嫌、既往不咎了。
如今岳池莲宛如新生一般,心心念念只是外甥情郎,那许鲲鹏虽是至亲骨肉,终究已是过眼云烟、阴阳两隔,她此时一心想着腹中孩儿,知道情郎钟爱柳芙蓉,自然不肯惹彭怜不快,对柳芙蓉恭敬亲近,却非是因自家兄长而来。
姑嫂两个窃窃私语,一旁岳溪菱不以为意,岳海棠却看得眼热,泼辣辣说道:“嫂嫂忒也偏心,只顾跟大姐嘘寒问暖,怎么不关心我与二姐三姐?”
岳家四女,池莲宽厚温和,湖萍深沉内敛,溪菱乐观豁达,海棠跳脱活泼,姐妹四人性格迥异,却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只论相貌身姿,岳溪菱当仁不让,湖萍稍逊一筹,海棠仗着年轻与二姐差相仿佛,池莲熟媚有余,容颜秀美却是排在最末。
与姐妹四人相比,柳芙蓉略逊三妹溪菱,比起湖萍海棠却又略强,姑嫂几个坐在一起,可谓各擅胜场、各有千秋。
至于各家女儿,更是继承乃母风姿,便连性子都差相仿佛,只是冰澜活泼跳脱却与紫嫣相仿,凝香沉稳却又与那曼琬颇为相似。
柳芙蓉闻听四妹娇嗔,不由白她一眼笑道:“还该怎么关心,难不成再给你买糖吃不成?”
话音刚落,姐妹几个已然会心笑了起来。
蔺紫嫣不明所以,扯过表姐许冰澜问道:“她们在笑什么?”
岳溪菱一旁听见,笑着说道:“嫂嫂过门那天,你娘将她盖头掀了,好说歹说买了糖果才算换了回来,不然的话,新婚之夜,你舅舅便没盖头可掀了!”
蔺紫嫣闻言豁然,随即好奇问道:“舅舅成亲之时,我娘岂不和我这般大了?”
岳溪菱嫣然一笑摇头说道:“哪有你大?我那时才十二三岁,你娘怕是十岁都不到呢!”
众女笑了一回,柳芙蓉冲女儿点头示意,岳凝香冰雪聪明,便扯着两位表妹去西边厢房玩起双陆。
少女欢笑声中,柳芙蓉望向岳溪菱,见她微微点头,这才轻声说道:“溪菱已与你们说了?”
她说得漫无边际,姐妹四个却都了然于心,岳湖萍轻轻点头,岳海棠轻声说道:“只是千算万算,却不知嫂嫂也与怜儿成了好事……”
柳芙蓉微微一笑,知道岳溪菱必然已与两个小姑说过当日具体情由,便也不多做解释,只是说道:“如今池莲溪菱都更名改姓做了怜儿妾室,我也寄名彭府做了小妾,你们两个在那青楼里也与怜儿成了好事,却不知今后作何打算?”
岳湖萍沉吟不语,岳海棠却道:“我们姐妹倒是不必赘言!只是这两个丫头……”
岳湖萍接话说道:“若是平常,打发她们嫁人也就是了,只是如今这般景象……”
她言犹未尽,柳芙蓉却是心知肚明,这些日子四人住在彭家,眼见池莲溪菱与彭怜夫妻相称,凝香冰澜与那陆氏又都做了彭怜小妾,两个少女冰雪聪明,哪里还不知其中猫腻?只不过那层窗纸一直没有捅破,前车之鉴近在眼前,两女怎么能不动那效仿之心?
岳海棠说道:“说的便是这个!咱们姐妹试过怜儿本事,知道这般男子世间绝无仅有,哪个比得怜儿这般威猛无俦?我听三姐说,怜儿还会那双修秘法,能助女子青春不老、容颜永存,还能益寿延年、祛病消灾,真若如此,便是我是三姐,怕是早就勾引了他,岂能平白肥了外人?”
岳湖萍微微点头,一旁岳池莲笑道:“既是如此,你们便去与各自女儿良言相劝,若是愿意,便挑个日子共同服侍怜儿,若是不愿,咱们便风风光光打发出门去,却不知你们纠结什么!”
岳溪菱闻言摇头笑道:“大姐有所不知,这两个孩子心高气傲,哪个不盼着明媒正娶、嫁个显贵人家?如今怜儿身边莺莺燕燕,却都是无名无分居多,只是做妾,多少有些委屈了她们。”
众女纷纷点头,岳池莲却道:“怜儿出身高贵,莫说三妻四妾,三宫六院也是稀松平常,便是无名无分,也不算辱没了两个孩子!似他这般人物,真若宣扬出去,世人只怕趋之若鹜,谁会觉得委屈,又哪里轮得到咱家!”
湖萍海棠不知究竟,自然看向自家三姐,岳溪菱白了一眼大姐,无奈说起了彭怜生父乃是当朝秦王一事,末了才道:“此事从未说与外人知晓,你们千万守口如瓶,别学大姐似的四处漏风!”
岳池莲面色一红却是不敢回嘴,她素来温和软弱,如今三妹乃是自己婆母,更是不敢轻撄其锋。
岳湖萍面色变幻不定,她原来只道彭怜人物生得俊俏风流,如今又官居六品,年纪轻轻便已与长兄相当,比自己那死鬼丈夫倥偬一生品秩还要高上不少,将来必然不可限量,如此这般自己母女已是高攀不起,此时闻听三妹所言,这外甥情郎竟还是天潢贵胄、帝室血脉?
她久在边关,素知官大一级压死人的道理,亡夫与长兄差距悬殊,与那秦王世子更是判若云泥,自己失了贞洁,与彭怜做个情妇也就罢了,女儿云英未嫁,做个县令小妾倒也不算攀附,若是换做世子殿下,那可实在是高攀不起了。
岳海棠却不似二姐一般心机深沉,她心直口快直接说道:“怜儿真要是那秦王世子,你们腹中所怀骨肉,岂不都是帝王血脉!这要生个儿子出来,岂不便要一步登天?”
柳芙蓉挑眉瞪她一眼,岳海棠最怕嫂嫂,连忙闭口不言,却听柳芙蓉低声说道:“帝室血脉尊贵倒也尊贵,只是牵涉大宝,搞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岳海棠不明所以,岳湖萍却心知肚明柳芙蓉所言深意,轻轻点头说道:“如今太子病重,怜儿这身份若是暴露出去,怕是……”
岳溪菱笑笑说道:“事已至此,多虑无益,这般大事,岂是咱们这些妇道人家说了算的?与其殚精竭虑,不如珍惜当下……”
她看着西边暖阁几个姐妹叽叽喳喳玩得正欢,意味深长说道:“劝君惜取少年时,劝君惜取眼前人……”
众女一时默然。
袖携一纸故友书,
摩肩蹑足吁屠贩。
不忧夏潦忧甲子,
久看英子声名早。
化龙宁吝墨一点,
老翁真令似童儿。
又云海怪久不死,
归趁看灯更奇绝。
柳芙蓉与岳元祐貌合神离,几个小姑俱都心知肚明其中因由,只是一来柳芙蓉素来威仪深厚,姐妹四个除了岳溪菱与她分庭抗礼,其余三个俱都怕她,哪敢轻言利害、牵涉其中?
二来她们都受了彭怜恩惠,一颗芳心都在彭怜身上,又哪里敢得罪情郎?
姑嫂五人却因此比从前相处还要更加融洽,在一起闲话家常,直到一同用过午饭,这才各自散去,竟是说不出的和谐。
岳家房舍众多,姐妹四个俱都回了自己旧日所住闺房,那岳湖萍也带着女儿吴曼琬回了从前所住闺阁,母女两个贴身躺下,窃窃私语起来。
“母亲这几日心事重重,却不知因何而起?”吴曼琬性子沉着,早就看出母亲藏着心事,此时趁机问起。
岳湖萍叹了口气,轻声说道:“今日与嫂嫂闲谈,方知你那彭怜表弟,却是当朝秦王殿下之子……”
吴曼琬闻言一愣,母亲素来沉稳,断不至于拿此事玩笑,她见惯了边塞低阶武官作威作福,比谁都清楚王爵意味什么,传言那秦王膝下无子,若是果然彭怜是秦王血脉……
“如此说来,当年溪菱姨母便是与那秦王……”
岳湖萍轻轻点头,“这倒说的过去,当年她未婚先孕,正是秦王巡狩西南之时,以她姿色容貌,那秦王一见钟情倒是合情合理……”
吴曼琬毫不惊讶,轻轻点头说道:“女儿知道……”
岳湖萍与女儿推心置腹,竟是毫不隐瞒心思,只是说道:“吾儿如何看待怜儿?可愿与他结为连理?”
吴曼琬面上飞起一朵红云,眼神有些躲闪说道:“女儿与他相识不久,哪里便能动了这般心思?尤其他家里如今妾室众多,哪里还有女儿的位置?”
“傻孩子!从前娘也觉得,他不过是个六品文官,纳了这些妾室,早晚要反噬自身,谁想他竟是秦王之子?”岳湖萍将女儿揽进怀里,轻声说道:“日间你舅母说怜儿这般血脉,容易惹来杀身之祸,为娘却对此不以为然……”
看女儿抬头露出探询眼神,岳湖萍轻笑说道:“真要牵涉大宝之争,咱们都在九族之内,不说为娘,你便嫁予旁人,难道就不受牵连了?”
“左右都要受到牵连,何不再进一步?”岳湖萍谆谆善诱,与女儿推心置腹说道:“为娘此前未曾劝你,只是为娘也未想好,如今却又不同……”
岳湖萍得意一笑,随即说道:“怜儿家里那些妻妾你也都见过,那练倾城年届五十,看着却与为娘相差不大,那应白雪怀着身孕不说,女儿都那般大了,看着便如二八少女一般!为娘夜里问过怜儿,这正是阴阳双修之效……”
“不说这容颜永驻之效,单说怜儿天赋异禀,为娘这般尚且抵不过他,每每极乐之际飘飘欲仙,其中快活,实在言语无法形容……”岳湖萍语重心长说道:“为娘之前犹豫不决,便是又想让你得此极乐,又不想委屈了你无名无分,如今既然知道怜儿这般身份,为娘这才决心劝你,不妨考虑考虑,是否要与他成就一段良缘……”
吴曼琬面色红透,将头埋进母亲怀里说道:“母亲忒也荒唐!哪有做娘的为女儿说媒的道理!”
岳湖萍吃吃笑道:“彭家宅子里各个母女相荐,你池莲姨母连自家儿媳都献了出来,为娘如此,倒不是为了自己,用心良苦之处,吾儿可要明白才是……”
母女两个絮絮低语,午觉自然没有睡成,等到丫鬟传话说岳元祐回家了,连忙便即起身,到前院来见兄长。
湖萍海棠归来后便一直住在彭怜府上,岳元祐与柳芙蓉貌合神离,自己焦头烂额也管不得两个妹妹如何,今日见柳芙蓉主动张罗家宴,以为妻子回心转意,心情自然好了不少,与几个妹妹嘘寒问暖,多日阴郁一扫而空。
众人正说着话,门外传来说话声音,随即两个年轻男子并肩而来。
岳树廷一身八品官服,与身着六品官服的彭怜并肩而行,两人说说笑笑,面上皆是从容潇洒,各个俱都俊秀非常。
众人坐在厅中,看着门外天光映照下二人,心思却是各有不同。
岳元祐看着爱子如此出众自然骄傲得意,见自家外甥如此出类拔萃,想及他血脉尊贵,自然也与有荣焉。
岳溪菱目光却都在爱子身上,相比侄儿文质彬彬,彭怜身形高大结实厚重,面容虽也俊朗,却因常年习武,眉宇间多出不少英雄气概,行走间虎虎生威,比岳树廷不知道强出多少。
她虽也疼爱自家侄儿,只是适可而止,对爱子却是既有母爱又有情爱,只觉儿子实在是世间一等一的好男儿,直想此刻便扑入他怀中欢声叫着“哥哥”“达达”求他怜爱。
柳芙蓉远远看着情郎,心头登时火热,只是当着众人的面,掩饰的却是极好,她轻轻绞动手中香帕,想及爱子怪疾,偷着看了儿媳叶青霓一眼,却见叶青霓也在看她。
婆媳二人相视一笑,想及那日婆媳同床服侍彭怜,俱都心儿一荡,一切尽在不言中。
岳池莲与凝香冰澜看着自家丈夫,眼光却又别有不同,三女都已有了名分,却唯独瞒着岳家父子,想着其中异样,自然心思有些不同。
岳湖萍岳海棠二女看着彭怜,感受却与之前迥异,少年情郎床笫间所赐极乐自是让人流连忘返,只是他那六品官身却更加让人痴迷,尤其彭怜将自己母女从青楼赎身,这份再造之恩却比什么都要厚重。
自来女子崇慕强者,似彭怜这般本就极得女人青睐,如今又知彭怜竟是那秦王世子,便将来不能承袭秦王之位,这份贵重不能弄得天下皆知,怕是在那秦王帮衬之下,位极人臣也非全无可能。
如此一来,姐妹二人眼神自然更加火热起来。
相比之下,吴曼琬与蔺紫嫣却又心思各异。午间时分,果然湖萍海棠姐妹连心,都与自家女儿说了彭怜身世之秘,吴曼琬怦然心动,那蔺紫嫣却丝毫不觉如何。
细究其中根由,吴曼琬自幼便随父母漂泊在外,见惯了世态炎凉、尔虞我诈,父亲去后,母女二人更是遭人欺凌白眼,若非如此,也不会千里奔波回乡投亲,以致路上遭遇劫匪,连母亲都失了贞洁。
她比谁都清楚,身边有人可以依靠是何等幸福,诚如母亲所言,即便彭怜真个牵涉大宝之争,自家也难逃牵连,与其远避不及,不如主动迎上,纵是彭怜妻妾成群,自己这般姿色,又有母亲相佐,到时生个一儿半女,还怕没个名分?
她这边心意已决,那蔺紫嫣却心念电转,只是想着母亲所言彭怜床笫风流、手段了得,少女思春之心悄然萌动,只是想入非非,哪里在乎彭怜身份如何?
她与吴曼琬在那青楼之中软禁多日,耳闻目染都是男欢女爱,其实早就动了少女春心,一直苦苦坚持誓死不屈,为的不就是有朝一日得遇良人、托付终生?
如今母亲有意牵线搭桥,彭怜又是来者不拒,蔺紫嫣心里,已将于己有救命之恩的表哥彭怜当作首选。
只是一样都是表哥,彭怜明显不如树廷表兄稳重,相貌上二人不相伯仲,树廷表哥却多了些书生意气,不似彭怜一般平易随和,看着文质彬彬,似乎更加讨人喜欢。
蔺紫嫣这边胡思乱想,自己当然是不能嫁给树廷表哥做妾的,若是与母亲一道做彭怜表哥外室,似乎倒也不错……
她偷眼看向冰澜表姐与池莲姨母,想着眼前母女两个竟都怀着彭怜表哥血脉,若是有朝一日自己也与母亲这般,却不知该是何种景象?
一旁叶青霓与众女格格不入,她是岳家儿媳,与屋中诸女毫不相干,从前陆冰澜在此,两人还能惺惺相惜,如今只她孤身一人,看向门外两人,感觉却又别样不同。
她是岳树廷发妻,自然熟知丈夫底细,夫妻二人本来还算情意甚笃,只是自岳树廷揭破隐疾之后,她便再难如从前一般敬爱丈夫,尤其她受过彭怜疼爱,知晓男欢女爱竟能如此快活,更是将丈夫弃如敝履。
夫妻二人偶尔枕席间谈论起来,叶青霓越是鄙夷,丈夫却越是兴奋,如此一来,叶青霓便愈加瞧他不起,如今夜里同床共枕,竟是连碰都不让岳树廷碰了。
说来也是巧合,岳家父子俱是温和醇厚之辈,却都娶了悍妒娇妻,柳芙蓉天性好强也就罢了,叶青霓明明天生温和醇厚,却也慢慢被丈夫养得刻薄起来。
她此时看着情郎远远过来,想起柳芙蓉刚才那个眼神,不由心中一荡,腿间淫穴竟泌出一股水来。
彭怜多日不来,她与柳芙蓉一样望眼欲穿,只是柳芙蓉一人独住,好过她还要与丈夫虚与委蛇,如此看来,婆媳两个倒是颇有惺惺相惜之感。
叶青霓复又望向婆婆,却见柳芙蓉端坐在那,面上挂着平和笑容,手中香帕却已绞成细绳,内心思绪已是溢于言表。
柳芙蓉正自情不自禁,感受儿媳异样目光投送过来,见她望向自己手上,这才回过神来,轻轻放松手中香帕,随即冲叶青霓微微点头致意以示感谢。
屋中诸女,除了吴曼琬蔺紫嫣这般心向彭怜却尚未成就好事之辈,其余都与彭怜情意甚笃,目光火热多情,已是昭然若揭。
岳树廷当先迈步进门,自是首当其冲感到异样,只是他不知其中究竟,只道众人亲情厚重才会如此,他只是惦记爱妻看见表弟不知会是如何模样,又是纠结担心叶青霓移情别恋,又是渴盼叶青霓与彭怜眉目传情,心中纠结,却又别样不同。
彭怜却已见惯不怪,他如今已是花丛老手,众女火热目光注视之下,仍是从容淡定、潇洒自如,随着岳树廷与诸位长辈一一见礼,这才在母亲身后坐下,听着众人闲谈。
“你们兄弟两个也别坐着了,快去换了官服,这般坐着太不像话!”柳芙蓉见状,出言吩咐说道:“既然人到齐了,一会儿早些开席,吃过饭了,怜儿还要连夜回去!”
兄弟二人各着官服,却都未坐在上位,虽说以孝为先,却也于礼不合,柳芙蓉此言倒也合情合理。
柳芙蓉又道:“怜儿不必去远,取了衣衫在书房更换便是,你们兄妹且先坐着说话,霓儿随我一起,去看看酒席准备得如何了!”
她在岳家颐指气使惯了,公婆在时尚能留些余地,如今公婆尽去,岳家上下便是她一人独大,不是出了彭怜这个异数将她彻底降服,只怕比这还要肆意妄为。
世间诸事,一饮一啄,皆由前定,柳芙蓉若非遇到彭怜,只怕也要偷奸养汉,如今肥水流入自家田地,倒是省了许多麻烦。
兄弟两个自然听命,岳树廷回去自己住处,彭怜前去东边跨院书房,柳芙蓉与叶青霓也一同起身,一起出门离去。
别人不知柳芙蓉心思,岳溪菱却是一清二楚,她与长姐相视一笑,姐妹两个你一言我一语,漫不经心问起兄长衙中是否忙碌等等,一时言笑晏晏,却没人在意柳芙蓉为何非要此时离开。
如今岳树廷夫妇住着柳芙蓉后来买下的罗家宅院,与前院书房却是都在东边,四人一道出门,穿过抄手游廊,岳树廷拜别母亲回去更换衣裳,彭怜也要一起过去,却被柳芙蓉一个眼色止住。
“采蘩,你去服侍表少爷更衣,我与少夫人一起走走,你等便不用跟着了。”柳芙蓉出行向来随从众多,便在家中也是如此,只是今日她故意摆下家宴要与情郎团聚,早就想到此节,因此早就将一众丫鬟仆妇打发去了后院布置家宴,身边只留下采蘩一人。
她这般吩咐,那叶青霓贴身丫鬟自然不再跟着,叶青霓微笑吩咐丫鬟飘雪说道:“你且回去院里服侍少爷,一会儿随他一起过来便是。”
飘雪是叶青霓从娘家带来的通房丫鬟,以常理论,将来自然便是岳树廷纳妾的首要人选,是以叶青霓这般说辞,众人听了都晓得其中深意,面上自然露出暧昧笑容。
自来大户人家养育女儿,都要挑些年岁小些、样貌身材俱都上乘的女童陪伴长大,小姐丫鬟相伴多年,便能亲如姐妹一般,到时一同嫁到夫家,自然同心协力笼络丈夫心思,不至于被外人抢了先机。
有那通房丫鬟,遇到那贪花好色的新姑爷,新婚之夜便同新娘子一起失了贞操,平常时节里,遇上自家小姐来了月事或是身子抱恙,还要代主承欢。
王朝初年禁止百姓纳妾,大户人家便都这般阳奉阴违,有的女儿出嫁,通房丫鬟竟有十人之多,家里莺莺燕燕,只是没有妾室名分罢了,如今礼乐废弛,世人更是无所顾忌,彭怜连纳十房妾室,便是上官知道,也只是一笑了之。
便如那陈府之中,翠竹便是随着少爷泉安一同长大的通房丫鬟,彩衣却是洛行云的随嫁丫鬟,若非陈泉安意外阵亡,怕是早晚也要与翠竹一道为其做妾。
那飘雪与叶青霓一同长大,只是年岁要小上不少,如今尚且不到十六,正是面嫩的年纪,闻言不由羞得通红,一路小跑追着岳树廷而去。
二人如何暧昧无人知晓,只说彭怜进了书房,正要与采蘩搂抱亲热,却听俏婢笑着说道:“老爷莫急,夫人可等着呢!”
彭怜不觉一愣,他自然知道柳芙蓉别出机杼,原本只道是要采蘩服侍自己一番,谁料竟还别有安排。
采蘩早就被他采撷不知几次,此时被情郎搂着,相思之情不可抑制,趁机在彭怜面上轻啄一口,这才又羞又喜挣开情郎怀抱,来到书房西面墙边,信手打开轩窗,随即笑盈盈看着彭怜。
彭怜扫目过去,却见那窗台离地不过尺余,挑高却有六尺,外面一副枣木窗棂,里面两扇糊纸窗扉,盛夏时节便可开着通风,此时洞开之下,便有阵阵微风吹拂而来。
轩窗外面窗棂墙壁做得平整,里面却有个巴掌宽窄的窗台,铺着一条四尺长短红油木板,从前放些花花草草,如今却空无一物,只留下摆过花盆所留下的圆形痕迹。
彭怜不明所以,看向俏婢便带着探询之意,采蘩却笑而不语,只是贴在窗棂上朝南边望去。
彭怜耳聪目明,天生又极是聪慧,于这窃玉偷香之事更是上心,他听见脚步声传来,随即便明白过来。
一双俏丽身姿从轩窗处显露出来,一个紫色锦服雍容华贵,一个杏黄衣衫曼妙玲珑,正是柳芙蓉婆媳两个到了。
柳芙蓉前后看了一眼,这才将俏脸贴在窗棂边上,冲着彭怜娇滴滴叫道:“好哥哥,想死奴了!”
彭怜又是喜欢又是愧疚,伸出手去隔窗轻抚美妇面颊,心疼说道:“芙蓉儿有心了,为夫这几日冷落了你,实在是很不应该。”
那窗棂空隙勉强能容他伸过手去,柳芙蓉将面颊贴在丈夫温热掌心上摩挲不已,轻笑说道:“相公自有难处,奴倒是不怪相公,事急从权,还请相公宽衣解带,让奴服侍相公一回!”
彭怜一愣,随即好奇问道:“这里如何行事?”
柳芙蓉美目一翻白他一眼,娇嗔说道:“当日在那山中,相公尚能隔着篱笆坏了奴的贞节,怎的今日便不能隔着轩窗欢好了?”
想及当日风流场景,彭怜瞬间了然于心,却见柳芙蓉已经转过身来,两手向后撩起裙摆,露出一团雪白臀儿,俏生生翘到窗前,等候丈夫恩宠。
叶青霓看着咋舌不已,她只道自家婆婆只是来与情郎亲热一会儿说上几句情话,万万未曾想到,柳芙蓉竟是这般大胆,敢在白昼宣淫。
这回廊靠近主人书房,平常府里下人进出后宅都是绕行,轻易不从这边经过,以免打扰主人读书,饶是如此,回廊连接前后,举凡有人站在尽头处细看,便能发现柳芙蓉异样,似她这般大胆行事、异想天开,其实可谓祸患无穷。
彭怜与那樊丽锦玩火以致气死吕锡通,此时多少有些顾忌,只是柳芙蓉情深义重,在轩窗外已经撩了裙摆,那雪白臀儿露在春风之中,显然亵裤早就剪开了裆,眼前花盆也已提前移走,这般处心积虑,只为奉承自己,心念至此,彭怜哪里还肯故作矜持?
他随手解去衣衫,将胯下阳物扯出绸裤,对着爱妾淫穴便送了过去。
他身形高大,窗台隔着便有些局促,只能半蹲马步,才能迁就柳芙蓉臀儿,好在他阳物远比常人粗长,这般身子前倾隔着窗棂仍能露出大半,倒是堪堪合用,不必刻意迁就妇人淫穴深度。
那阳龟轻车熟路穿过臀瓣贯入妇人美穴,甫一入体,柳芙蓉便轻吟浪叫起来。
“好哥哥……想死奴了……好美……撑的奴儿淫穴好胀……”柳芙蓉轻声媚叫,寂静回廊中显得极是突兀,便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彭怜弄得爽利,只觉阳龟所及火热湿滑柔嫩紧致,诸多快美纷至沓来,见状连忙吩咐叶青霓说道:“表嫂快用锦帕将芙蓉儿小嘴堵住!”
叶青霓面色羞红,透过窗棂看了一眼小叔,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不说柳芙蓉是她婆母,只论平日威严,她也不敢如此肆意妄为,去封柳芙蓉的嘴。
她正犹豫,却见柳芙蓉转头过来,美妇面上春情浓郁,双眼秋水欲滴,却是冲她点了点头。
叶青霓本也是个果决之人,便即不再犹豫,随手抽出锦帕团成一团,塞进婆母檀口之中。
那柳芙蓉被儿媳堵住樱唇,口中浪叫便成了闷哼,美妇本来双臂回手勾着窗棂,此时却被丈夫从窗缝伸出死死拉住,直将臀儿凑到窗棂上迎接撞击,这会儿又是光天化日之下,远处角门随时可能有人过来,诸多快美纷至沓来,一股凌虐之情油然而生,娇躯却比平常敏感万分。
“唔……唔唔……”不过七十余抽,柳芙蓉便闷哼不住、娇躯颤抖不已,叶青霓不明就里,却见彭怜猛然后退半步,粗壮阳根赫然退出,只留半截阳龟堵在妇人蛤口,而后一股激流劲射而出,就要淋在彭怜身上。
好在彭怜见机极快,那淫液刚要劲射,便被他纵身向前尽数堵了回去,他阳物粗壮,柳芙蓉年纪虽长,紧窄却不逊青春少女,尤其此时阴中急剧收缩,便将那股体液尽皆憋在穴中。
彭怜如是反复,弄得妇人淫汁淋漓不断、“咕叽”之声连绵不绝,无边快意之下,竟也精关松动,堪堪便要丢精,他正要压下快意,却见柳芙蓉回过头来,美目之中秋水横波,两汪妙目媚意无限,央求渴盼之意溢于言表。
妇人妖娆乖顺,激得少年心中爱意无限,只恨此时窗棂相阻,不能拥爱人入怀,他放开心神,瞬间精关松动,一股浓精激射而出,穿过妇人澎湃淫水,直入柳芙蓉花心。
柳芙蓉忽而神情一僵,浑身再不抽搐,仿如泥塑一般凝立不动,面上阵红阵白,良久过后,方才娇躯松软下来。
叶青霓一旁看得呆住,这时才回过神来,一手扶住婆母手臂,回头去看情郎,面上自然含羞带怯、隐隐期待。
彭怜松开柳芙蓉双手,听任妇人瘫软向前,只听“啵”一声轻响,柳芙蓉淫穴脱开阳物,一摊莹白液体淋漓淌下,将妇人双腿尽数浸湿,另有一些洒在地面,淋湿青砖好大一块。
柳芙蓉喘息良久,这才缓过神来,自己扯去口中锦帕,回首深情看向丈夫,娇嗔说道:“坏相公,险些被你弄死了!”
彭怜“嘿嘿”一笑,“芙蓉儿淫媚了得,这么快便哄出为夫精来,却是以前从所未见。”
“不是相公怜爱,奴哪能这般厉害呢?”柳芙蓉春心满足,登时风情万种,娇嗔软语,便将叶青霓都看得呆住了。
“青霓也来试试,别有一番趣味呢!”由着儿媳服侍穿好衣裙,柳芙蓉也不在意腿间濡湿一片,牵着儿媳玉手,令她也有样学样,学自己那般凑上臀儿,供彭怜淫玩。
叶青霓却不如柳芙蓉那般收放自如,扭捏良久这才学着婆母样子,翘起臀儿贴到窗棂上,等着彭怜轻薄。
有了与柳芙蓉欢好经验,彭怜更加轻车熟路,依法施为,便与叶青霓敦伦起来。
叶青霓不如柳芙蓉风流,床笫间却也是员骁将,尤其年轻貌美、身体结实,却比柳芙蓉坚持的久,情到浓处忍不住低声媚叫,仍被婆母堵住檀口,婆媳二人前赴后继,竟是如出一辙。
只是终究此处欢爱与床榻不同,叶青霓也未能坚持太久,两百余抽之后便即泄身,彭怜也不压抑,也丢了浓精与表嫂,这才放开叶青霓。
柳芙蓉一旁看的春心荡漾,一双秋水中柔情无限,见二人身子分开,不待彭怜吩咐便立刻凑上前去,将那沾满儿媳淫液与丈夫浓精的阳龟吞入口中细细舔弄,面上满是讨好之意,哪里还有平日里威严凌厉、颐指气使的模样?
叶青霓拢好衣裙,看着风情无限的婆母,一时便有些恍惚起来。
眼前女子雍容华贵、仪态万方,厅堂之上便如上将一般,纵横千军万马大气磅礴,让人望之生畏,却又无比敬服,而床笫之间,却又淫媚至极,比那娼妓淫娃还要曲意逢迎、风骚妩媚。
年轻妇人忽而心中有感,大概如此才算不负此生千金韶华,不负上苍所赐这一副美丽皮囊?
她凑上前去,与柳芙蓉相对而立,也伸出香舌,舔弄那阳根棒身,继而张开樱唇,从侧面紧紧裹住,与婆婆一道,服侍起那根刚让自己仿如登天一般的宝贝。
婆媳两个俱是国色天香貌美如花,此时隔着窗棂舔弄阳根,其中淫媚妖艳,彭怜看在眼中,只觉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三人正得其乐,忽然远处角门传来脚步声响,柳芙蓉不为所动,竟不回头去看,只是继续舔弄,她臻首微侧,恰好挡住彭怜阳根露出部分,倒是不虞身后来人看见。
叶青霓正自慌乱,却见柳芙蓉一个眼神过来,她见状一愣,随即心领神会,侧身向前站在柳芙蓉身旁,挡在婆母身前。
来人是个府里丫鬟,年纪不大,一路小跑过来,气息便有些不匀,见到柳芙蓉婆媳在此,连忙躬身行礼问安。
“慌慌张张成什么样子!什么事!”叶青霓故作威严,已然颇有主母模样。
有柳芙蓉在此,那丫鬟丝毫不敢抬头,躬身说道:“回禀夫人、少夫人,小姐命奴婢过来传话,老爷和姑奶奶们准备入席了,请夫人、少夫人和表少爷快些入席。”
彭怜如今是岳家姑爷,下人们仍唤他作“表少爷”,这却是柳芙蓉的吩咐,“姑爷”便是女儿下嫁外人做妾,“表少爷”则是岳家子纳妾,彭怜是岳家后人,纳女儿为妾,便也无可厚非。
“知道了,表少爷那里,你不用去知会了,一会儿我们一起过去。”
丫鬟得了吩咐,赶忙后退几步转身离去。
不提丫鬟心里嘀咕婆媳两个在此站着何事,彭怜眼见柳芙蓉胆大包天,便连丫鬟来了都不肯松口,等丫鬟去远,这才小声说道:“芙蓉儿忒也胡闹,若是被人发现,岂不不好收拾?”
柳芙蓉嫣然一笑,隔着窗棂看着丈夫,俏生生说道:“不好收拾便不收拾,奴正好学你娘一般,专心去彭家与相公做妾,每日里便这般含着相公宝贝才好……”
第五章 似是而非
天色将晚,岳家后宅远较平常忙碌。
厨房里,老管家岳诚盯着几个丫鬟仆妇将花瓣一一摘下洗净摆入盘中,在他注视之下,众人不敢怠慢,一丝不苟将各色菜肴摆的花团锦簇一般,美轮美奂之处,丝毫不逊仙鹤楼最精致的万仙席。
“管家老爷,不过就是顿家宴,至于您这么小心细致么!”一个圆胖男子扯着大勺翻炒菜肴,将其盛放到下人们摆好绿叶花瓣的菜盘上,小心翼翼至极,生怕烫到了那些花瓣。
岳诚摇头不语,一旁另一位厨子端下灶上沙煲,见状笑道:“刘师傅有所不知,我家夫人极是讲究,这一日三餐俱都如此,今日府上家宴,几位姑奶奶多年不见,难得今日团聚一回,比从前精细些也是有的……”
一旁一个年长仆妇站直身子抻了抻腰,爽朗笑道:“不是几位小姐身在孕中,吃不得咱家老吴的菜,也不敢麻烦刘师傅您来襄助!您这几道小炒,一样的佐料一样的果蔬,做出来便这般清淡可口,不像老吴,炒什么都一个味道!”
“三嫂可莫要过河拆桥!有了刘师傅就忘了我老吴的好!”
“啐!你个老不正经的!”那年长仆妇毫不在意被厨子占些口舌便宜,爽朗一笑继续手上活计。
岳诚待众人布置妥当,这才松了口气,吩咐说道:“曲三家的,这里你多照应着些,规矩大伙儿都懂,刘师傅不了解,你多提醒着点,千万别出了岔子,到时候谁都落不下好!”
“您老放心,奴婢在这里盯着,万万错不了的!”曲三家的赶忙躬身答应,岳诚素来随和,从不为难下人,但他身后站着的可是柳芙蓉,众人都知道他话中之意,自然心领神会。
岳诚挑帘出门,快步来到膳厅,却见厅中摆着两张八仙桌拼在一起的长案,岳元祐与柳芙蓉端坐首位,依次便是岳家四位姑奶奶分列两侧,而后便是岳树廷与彭怜两位岳家男丁,岳树廷身边坐着叶青霓,彭怜身旁则坐着岳凝香,至于吴曼琬、许冰澜与蔺紫嫣三女,都在末端落座。
岳元祐新纳的几房小妾则没有出席,岳诚心知肚明,如今柳芙蓉与自家老爷势同水火,那几位夫人自然不敢与柳芙蓉照面触犯霉头。
众位丫鬟侍奉在侧,个个皆是貌美如花,便如众星捧月一般,将诸位主母衬得人比花娇、国色天香,岳诚看着心中欣慰,只觉眼前仿似乱花迷人眼一般,连他这般年纪,都有些心神不属起来。
岳家人丁不旺,连着三代都是单传,便是四个女儿,也只有岳池莲和岳溪菱生了儿子,其余两姐妹俱都生的女儿,到了这一辈,如今只有岳树廷与彭怜两个男丁,可谓单薄至极。
好在彭怜娶妻纳妾众多,如今府上夫人们俱都有了身孕,家族兴旺却是指日可待。
彭宅众女之中,唯独陆冰澜大腹便便身子沉重,众女虽有身孕,只是略微发福,并不如何显怀,若非如此,岳溪菱与岳池莲也不敢前来赴宴。
岳元祐极是开心,菜色未及上全,便已有了醉意,如今他仕途一帆风顺,州府之中尽是恭维奉承之人,自觉已是人生极致;长子树廷也极是争气,年纪轻轻便已是八品职司,将来前途自然不可限量;女儿凝香嫁予外甥,彭怜更是不得了,不说血脉尊贵,便是官职,便已是从六品的一县主官,比自己还要强出许多。
更有一桩,他今日方知,小妾晴芙已然有了身孕,此事他藏在心中许久,想与妻子说说,却又不得机缘,若是再添个儿子,岳家香火绵延便有了保障,他怎能不欣喜若狂?
“兄长慢些,这菜还未上齐,便喝了这许多烈酒!”岳池莲紧挨着兄长,看柳芙蓉并不管束自家丈夫,见状出言劝说起来。
岳元祐面色红润,闻言笑道:“池莲有心,为兄略有醉意,今日全家团聚,不妨多饮几杯!”
岳池莲还要再劝,却被三妹拉住衣角,她转头看了岳溪菱一眼,却见妹妹另一只手在桌下探到丈夫腿间,隔着衣衫搓揉不住。
妇人暗啐一口,便不再劝自家兄长,继续听众人闲谈。
岳湖萍久在边关,见惯了将士兵卒大碗喝酒,对男子饮酒并不如何在意,此时她正说起当日辛酸往事,面上便有些恍如隔世之感。
“……吴家不肯,无可奈何之下,便只能舍了家财,趁夜逃了出来……”
“好在平日里皆是我管着家中用度,多年来四处迁徙,除了必须之物,甚少添置家什,这才不至于人财两空……”说起当日旧事,岳湖萍语调幽幽,虽已时过境迁,却仍心中惊悸莫名。
柳芙蓉抬手轻拍小姑玉手,温言说道:“吴家忒也欺人太甚,这般欺负你们孤儿寡母,当真不将岳家看在眼里,湖萍且放宽心,日后嫂嫂定然为你讨个公道!”
那吴家本是云州官宦人家,虽已开枝散叶子孙遍布四房,根基却仍在云州,岳家难称财雄势大,柳家却在云州经营已久,树大根深、枝繁叶茂,柳芙蓉此言,绝非虚言慰藉。
岳湖萍感激一笑,随即说道:“如今时过境迁,何必徒增烦恼?左右我们母女二人如今有了依靠,倒也不必再去招惹吴家。”
一旁吴曼琬轻轻点头,岳溪菱笑着说道:“二姐所言甚是,嫂嫂倒也不必讨什么公道,只是修书一封,与吴家要人便是,千万不可泄露了二姐行藏,到时吴家找上门来,反倒是咱们理亏了。”
柳芙蓉微笑点头,众人继续用餐,自然说起各自种种。
岳元祐醉意渐浓,笑问四妹岳海棠说道:“你那夫婿近来可好?这般在外漂泊,家中岂不惦记?”
岳海棠双眸一暗,随即若无其事笑道:“兄长容禀,我那死鬼丈夫,嫌弃我未能为家中延续香火,每日里勾三搭四,巴不得我永远不回去呢!当日随二姐离开时带着紫嫣,便是想着若他不肯来接,便再也不回去了!”
岳元祐难以赞同,只是想起小妹当年代姐出嫁,而后未能生下子息以致婆家嫌弃,回家路上又被强盗劫走险些丧命,而今在娘家暂住,自己若是过多相劝,岂不显得不近人情?
“你们在怜儿府上住得若是不惯,不妨回来同住,你们嫂嫂买了邻家宅院,府里愈发空旷了些……”岳元祐呢喃低语,已然有些睁不开眼。
岳树廷也饮了些酒,只是话语不多,偶尔偷看发妻与彭怜眼神交汇,心中五味杂陈,几次三番过后,便也有了醉意。
岳溪菱桌下与爱子暧昧不住,岳凝香一旁自然看得一清二楚,彭怜身边俱是娇妻美妾,与谁轻薄自然无可厚非,只有母亲一人,在岳家家宴之时方显身份特异,二人如是亲热,其实早已情动至极。
柳芙蓉对此一览无遗,便吩咐下人搀扶岳元祐回房歇息,叮嘱叶青霓将儿子送回房去,等父子二人去远,这才对众女笑道:“如今倒是没有外人了,咱们是在此继续喝酒,还是去我房里坐着再说会儿话?”
众女各个冰雪聪明心思灵动,哪个不知她话外之音、言外之意?便是吴曼琬、蔺紫嫣二女,见姑嫂五人与凝香、冰澜笑得暧昧,便也隐隐猜到,柳芙蓉只怕另有别意。
两女早就听说柳芙蓉威名,却从未想过,舅母这般女子,竟也是彭怜禁脔,合计着岳府上下,难道竟都与彭怜有过肌肤之亲?
岳溪菱目光灵动,玉手离了爱子阳物,微笑说道:“时辰不早,坐的也有些乏了,不如去嫂嫂房里,再陪嫂嫂说会子话……”
有她倡议,众女自然无不响应,于是各自起身,到了柳芙蓉所居院子,关起房门,只留采蘩一人伺候。
众人各自落座,唯独空了男主人的位置,湖萍海棠母女正自莫名,却见柳芙蓉扶着彭怜端坐其上,随即轻轻一福,柔声说道:“妾身见过相公。”
岳凝香随着母亲,也是微微一福,看了曼琬紫嫣一眼,随即笑道:“妾身见过相公。”
岳池莲缓步向前,款款福了一福,温温柔柔说道:“奴见过相公。”
许冰澜随着母亲上前,深施一礼笑道:“女儿见过爹爹!”
岳池莲轻推了女儿一记,“偏你瞎胡闹,这会儿叫什么‘爹爹’?”
许冰澜强捺笑意,连忙又道:“妾身见过相公!”
岳湖萍正自错愕,却听三妹说道:“二姐还不上前见过相公?”
妇人闻言一愣,随即醒过神来,连忙起身走到彭怜身前躬行一礼,“奴见过相公……”
眼见母亲如此娇媚婉转,吴曼琬一时不知所措起来,若是依照前例,自己也该上前行礼,只是她与彭怜无名无分,哪能这般见礼?
她正犹豫,却听岳湖萍笑道:“吾儿过来见过相公!”
一旁岳溪菱轻轻推了一记,吴曼琬排众而出,面色已是羞红一片。
她本来坚贞不屈,誓死不肯屈从青楼淫威,如今便要稀里糊涂将这位表弟当作丈夫拜见,还要与母亲同侍一夫?
她曾无数次幻想才子佳人,哪里想过这般稀里糊涂、无名无分便与人媾和?
吴曼琬脑中天人交战,万念杂陈之下,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竟是转身而逃、夺门而出!
众女无不愕然,柳芙蓉看向岳湖萍,见她也是一头雾水,这才无奈说道:“琬儿年幼,且莫管她,咱们继续!”
岳溪菱笑笑点头,到爱子身前躬身一礼,同样笑道:“妾身见过相公!”
岳海棠有样学样,轮到蔺紫嫣时,她却未学表姐一般夺门而去,而是充满好奇问道:“舅妈,若是我也拜了,是否以后便要一定嫁给怜儿表哥不可了?”
岳海棠轻啐一口笑骂道:“‘怜儿’也是你叫的!”
柳芙蓉忍俊不禁,笑着说道:“自该如此!嫣儿可愿意么?”
蔺紫嫣毕竟年幼,闻言歪头嘀咕片刻,这才问道:“那我要是喜欢树廷表哥怎么办?”
众女闻言一愣,仍是柳芙蓉最先回过神来,笑着问道:“你喜欢树廷多过怜儿?”
“倒也不是,只是觉得不该这般着急才是,”蔺紫嫣大方说道:“反正给哪个表哥都是做妾,总该挑个喜欢的才是!”
柳芙蓉未及说话,却见房门忽然开了,却是叶青霓到了,她随即福至心灵,笑着说道:“这倒巧了,且让你青霓嫂嫂为你解答此事!”
叶青霓不明所以,待凝香说明究竟,这才会心一笑,上前与蔺紫嫣笑道:“树廷自然出众,只是比起你怜表哥,终究有所不如……”
见少女一脸迷茫,叶青霓温言笑道:“你当咱们这一家子人都是寡廉鲜耻之人么?不说别人,几位姑母,哪个不是大家闺秀、知书达礼?若非叔叔实乃人中龙凤,咱们岂会如此趋之若鹜?”
叶青霓掩嘴娇笑,随即凑到蔺紫嫣耳畔耳语说道:“嫣儿有所不知,叔叔除了血脉高贵、才高八斗、官居六品,床笫之间,也是手段高明、风流绝顶,树廷却是万万不及的……”
旁人这般相劝,蔺紫嫣怕是难以相信,但叶青霓乃是岳树廷发妻,这般言语自然毋庸置疑。
她便不肯相信,日后真要嫁予岳树廷,也要以叶青霓为尊,自家未来主母都对彭怜如此看重,自己还何必多此一举,嫁予树廷表哥,难道将来再学叶青霓一般汲汲以求,对彭怜投怀送抱?
心念至此,蔺紫嫣上前一步,冲彭怜行礼说道:“妾身……见过相公!”
柳芙蓉抚掌而笑,喜不自胜说道:“如今阖府上下,除了曼琬,便都是相公禁脔,今夜咱们姐妹便在此尽欢如何?”
岳溪菱微笑点头,随即嗔道:“我们几个俱都有孕在身,倒不如说你们几人专心服侍相公才对!紫嫣年幼,尚未过门,不妨再等几日!府里人多眼杂,这般阵仗只怕惹人非议,不如今夜便由嫂嫂与二姐四妹服侍相公,青霓若是得便,也在一旁伺候便是……”
柳芙蓉闻言点头笑道:“溪菱所言甚是,原本这般设计,也只是为湖萍海棠张目而已,她二人只与相公偷偷摸摸、遮遮掩掩,这般挑明了才好……”
商议已定,众女各自散去,只留柳芙蓉婆媳与湖萍海棠四人留下服侍彭怜,其余各人均到各自房中入睡。
当夜,湖萍海棠用出所学技法,与柳芙蓉婆媳争奇斗艳,姐妹二人阅尽千帆、洗尽铅华,与柳芙蓉婆媳天生媚骨、淫荡风流可谓各擅胜场,彭怜沉湎其中,自然流连忘返,不知身在何处。
翌日清晨他早早起床离去到衙署上值,刚刚用过午饭不久,便接到家中送来洛潭烟书信,言及老师洛高崖已然来到,此时已至家中,请彭怜速速还家。
老泰山来到,彭怜自然不敢怠慢,安排妥当衙中诸事,连忙赶回家中。
进了大门,远远便见厅堂之上,妻子潭烟与小妾行云正陪着洛高崖闲谈,父女三人言笑晏晏,不时有笑声传出。
彭怜快步进门,上前行了大礼,洛高崖连忙起身扶起,喜不自胜笑道:“怜儿如今愈发出息了,短短时日,便已官至六品!这般年纪就如此年少有为,将来官路亨通,怕是不可限量!”
彭怜抬头细看洛高崖,却见岳丈大人面容清癯红光满面,比之从前气色好了许多,等洛高崖坐下,他才一旁坐下,笑着说道:“风采容颜更胜从前,小婿实在欣慰至极!”
洛高崖拈须微笑,“方才与云儿烟儿闲谈,你如今仕途平顺,家庭和睦,可谓诸事顺遂,如此一来,为师倒也放心了……”
彭怜听出话中玄机,不由愕然问道:“您的意思……”
洛高崖轻声叹了口气,随即说道:“前日接到京中旨意,陛下宣我入京侍讲东宫,不日便要启程,因此顺路过来看看你们,随后就要赶赴京城。”
彭怜闻言一愣,江涴恩师董澄已是太子太师,怎的又宣自家恩师担任东宫讲师?
洛潭烟亦是饱读诗书,于官场倾轧比彭怜还要熟谙,她与彭怜心意相通,便出言问道:“董澄素与父亲理念不同,父亲蛰伏云州多年,便与那董澄有关,怎的如今竟肯延请父亲担任东宫侍讲?”
洛高崖轻捋胡须,微笑说道:“董澄年近八旬,学问一道,已然数十年毫无寸进,把持东宫至今,虽是根深蒂固,却已是油尽灯枯之境,他费尽心机,要将江涴调任京师,便是考虑到此节……”
“只是朝中并非只有太子一脉,便是太子身旁,也不只他董澄一系……”洛高崖轻叹一声,“他的如意算盘打得再响,终究也要受人掣肘,为父身如浮萍随波逐流,不过是被人当枪使了而已。”
洛行云皱眉说道:“父亲在云州经学致世,如今已是名扬天下,何必再去京中蹚这趟浑水?明知受人利用,为何还要向险而行?”
彭怜与洛潭烟轻轻点头,三人均都是存了这般心思,洛高崖如今学问精深,隐然已是儒学泰斗,此番入京便是深入权力旋涡,其中凶险,不言而喻。
洛高崖站起身来,负手走到门边,远望辽阔天空,如是良久,方才悠然说道:“为父治学多年,饱读圣人诗书,修的便是忠君爱国之道,既是君王有命,莫说福祸莫测,便是刀山火海,为父亦当义不容辞!”
“从前太子身躯羸弱,董澄把持东宫,外人针插不入、水泼不进,如今太子已然大好,为父正当盛年,正是建功立业大好时机,岂可迁延不进、贻误良机?”
彭怜听得暗暗摇头,洛高崖说的冠冕堂皇,到头来还不是为了功名利禄。
侍讲东宫,便是为未来君主讲课,不说前程不可限量,位极人臣几无悬念,便是将自己毕生所学授予一位帝王,进而影响王朝气运、天下走向,于读书人来说,便根本无法拒绝。
圣人三不朽,立德、立功、立言,前者虚无缥缈,后者镜花水月,唯独立功一项,千百年来读书人孜孜以求,肤浅者借此荣华富贵、位极人臣,成大事者为此安邦定国、鞠躬尽瘁。
彭怜心中,洛高崖于自己有恩,只是站在栾秋水角度看来,德行却也未必如何高尚;至于立言,洛高崖蛰伏云州多年著书甚多,必将流传后世影响深远,于他而言,立德立言已是一无所求,余下便是立功,那自然要进京师。
洛潭烟与丈夫对视一眼,她心中不知彭怜如何腹诽父亲,却也猜到彭怜心中所想,只是轻轻摇头说道:“父亲意欲建功立业,也不是非去京师不可,只是如今父亲学问深厚已然自成一派,想要再进一步,偏处云州一隅,只怕难以实现,故此才有意赴京彰显学问。”
洛高崖回过身来,满脸赞许看着爱女,不住点头说道:“烟儿所言不错!侍讲东宫,既为建功立业,更为将我一身学问扬名天下!”
眼前男子刚过四旬年纪,头上却已隐现白丝,只是红光满面、英姿勃发,雄迈之意溢于言表,便是彭怜见了,都心中暗生折服之意。
姐妹二人只是担心父亲安危,见他如此坚持,又这般斗志昂扬,哪里还说得出反对的话来?只是终究父女连心,洛行云叹气说道:“父亲此去,千万保重身体,路途遥远,舟车劳顿,万万小心才是!”
洛潭烟也道:“到了京师,只怕勾心斗角远比云州为甚,父亲千万小心提防!”
洛高崖点了点头回到椅子坐下,随即笑道:“若非情非得已,为父也不肯如此折腾,有件事倒要说与你们姐妹二人,咱们洛家,香火绵延有望了!”
“哦?”
“什么?”
姐妹二人各自惊异,却听洛高崖笑道:“你们两位姨母俱已有了身孕,若是生下男丁,为父便后继有人了!哈哈哈哈!”
姐妹两个相视一眼,便都有些五味杂陈,父亲续弦另娶又有了子嗣,真能诞下麟儿,洛家香火绵延不绝自然便是好事,只是……
“啪!”后堂一声脆响传来,显然何人打翻了东西。
彭怜眉尖一挑,随即起身行礼笑道:“岳父大人稍坐,小婿去换下官服,再来陪您叙话!”
洛高崖微笑摆手,却听洛潭烟笑道:“丫鬟毛手毛脚,惹父亲笑话了……”
随即又对洛行云笑道:“烦劳姐姐过去看看,父亲这几日住在府里,可别怠慢了。”
洛高崖笑道:“一家人有何怠慢可言?净是胡言乱语!”
洛潭烟一吐香舌,顽皮笑道:“女儿初嫁,忝为一家主母,治家如何还要父亲评判,可不能让您看低了呢!”
洛行云嫣然一笑,也行了一礼,随着彭怜朝后堂走去。
转过连廊,却见栾秋水在后堂坐着,面上脸色阵红阵白,显然极是不快,见彭怜进来,连忙起身行礼,面上又多了一份尴尬神色。
她如今是彭宅小妾,却去偷听前夫说话,还因前夫有子生气,以至于打翻茶盏,此时见到彭怜,自然有些解释不清。
彭怜随手解去官服,只着中衣走到栾秋水身边,在她耳边低语问道:“水儿生气了?”
栾秋水面色通红,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嗫嚅说道:“奴……奴错了……”
彭怜微笑不语,抬手轻轻点了点美妇红唇,栾秋水与他早已云雨无数,自然心有灵犀,瞬间明白丈夫何意,她侧头看了眼连廊方向,满面央求看着彭怜,不肯在此为情郎品箫。
彭怜不以为意,抬手轻轻按住妇人头顶,栾秋水知道拗不过他,无奈跪坐在地,解开丈夫绸裤,将那根硕大宝贝显露在外,乖乖品咂起来。
一旁洛行云见到彭怜眼色示意,无奈娇嗔白他一眼,乖乖跪在栾秋水身边,与母亲一道服侍自家丈夫。
母女二人如此一同服侍彭怜已是习以为常,只是此时洛高崖便在一墙之隔、数步之外,其中感受自然极其不同。
方才栾秋水打翻茶盏,彭怜进而请辞入内,洛行云被妹妹支开,尾随彭怜而来,姐妹二人蕙质兰心,便于此早有预期,栾秋水心中羞愧,自然不敢忤逆丈夫,是以母女二人舔弄得极其卖力,面上尽是谄媚神色。
栾秋水吞吐良久,眼见彭怜神色如常,这才大着胆子吐出阳龟,一边轻轻撸弄,一边仰首曲意小声说道:“好相公……好哥哥……莫要生气可好?”
彭怜一把扯起妇人,将她推到桌案之前趴伏,随手撩起栾秋水裙摆划开亵裤,挺着粗壮阳根贯穿而入,缓慢抽插起来。
栾秋水被他弄得措手不及,却又不敢丝毫违逆,双手扶着书案,回头媚然乖巧看着丈夫,面上尽是讨好神色。
彭怜一边抽送一边扯过洛行云,将母女二人压在一起,自后抽送往复,看着母女两个压抑呻吟低声欢叫,这才轻声说道:“岳父老当益壮,为岳家延续香火合情合理,水儿怪他负心薄幸,你这淫妇又何尝不是?试过为夫这根鸡巴,难道竟还惦记着他不成?”
栾秋水娇媚喘息,低声媚叫连连,摇头不住说道:“好达达……亲哥哥……奴知错了……不该再将他如何放在心上……请相公责罚……”
母女两个俱都怀着身孕,身段远较从前丰润,体力更是不济,彭怜略作惩戒,也不敢过于施虐,直将母女二人弄得各自丢了一次便即作罢,随即换上居家常服,看着母女两人收拾衣物,忽然心念一动,与栾秋水耳语说了几句,这才到前厅来陪洛高崖说话。
翁婿二人畅谈官场旧事、学问疑难,彭怜说些县衙难解之事,聆听洛高崖谆谆教诲,不知不觉便已天色将晚。
膳厅早已备下酒宴,彭怜夫妇三人一旁相陪,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洛高崖乘兴而来,正是人生得意,自然多喝了几杯,酒意上涌,便由彭怜扶着,一同朝后院行来。
“新宅还在收拾,此处房间窄小了些,岳父大人还要多担待才是……”
洛高崖脚步踉跄,酒意已然上涌,却仍教诲彭怜说道:“天下再大,醉卧不过三尺,何来大小之分?你如今家大业大,倒要引以为戒,不可过分奢……”
他忽然住口,却见七八名美貌妇人正在花园中散步,加上各自贴身丫鬟,莺莺燕燕站了一地,灯下朦胧看去,仿佛天上仙子贬落凡间一般。
“这……这是……”
不光洛高崖愣住,便连洛潭烟也愣在当地,洛行云隐隐知道大概,却也有些惊讶。
彭怜笑道:“小婿这些妾室如今都有了身孕,不时便在此行走散心。”
他随即招手笑道:“你们过来见过岳父大人!”
洛潭烟是彭家主母,妾室便以其为尊,众女赶忙过来一起行礼,高声唱道:“见过父亲大人!”
洛高崖醉眼朦胧,眼前娇娥各个人比花娇,自家两个女儿已是国色天香,眼前众女却又各有不同、不逊多少,与其相比,自家家中妻妾,怕不是庸脂俗粉都嫌不足,他心中暗羡彭怜艳福,尤其两个风韵妇人,更是多看了几眼。
其中一个妇人虽也青春貌美,韵味却似熟媚至极,尤其身形高挑,竟是自己从所未见;还有一位妇人英姿飒爽,虽在孕中也是英气逼人,看着有些眼熟,却实在想不起哪里见过……
眼前众女,年龄各异,有长有少,风情各异,有妍有艳,却都因为有孕在身,各个媚意天成,皆是洛高崖从所未见。
其中却有一位黄衫女子,面上浓妆艳抹,举手投足间烟视媚行,与那高挑女子一般妩媚风流,洛高崖看了两眼,颇有心惊肉跳之感,竟是再也移不开眼。
那女子面容仿佛曾在何处见过,只是他醉意正浓,一时如何想得起来?眼见那女子如此烟视媚行,洛高崖心中暗忖,莫不是何处青楼楚馆的女子,自己曾经嫖过,如今被女婿搜罗了来?
只是他昔年风流浪荡,成亲后便极少出入烟花场所,亡妻病时,也因自重身份,从不轻易涉足秦楼楚馆,到底是何时见过此女呢?
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彭怜笑着说道:“岳父大人容禀,这是小婿从青楼赎身而来的小妾,最喜浓妆艳抹,倒是让您见笑了。”
洛高崖轻轻摇头,心中仍自嘀咕,实在想不起自己何年何月,何处光顾过眼前女子,只觉如此熟悉,却又难以想起……
他醉意上涌,实在有些睁不开眼,便吩咐彭怜送他回房。
客房早已收拾妥当,姐妹二人有孕在身,不便服侍父亲,便有自家丫鬟服侍洛高崖更衣上床。
彭怜一旁相陪,他在席间便苦思良久,只觉有事悬而未决,直到临走时,方才福至心灵,轻声问洛高崖道:“岳父大人说太子身子大好了,可知是因何而来,为何这般突然?之前不是说已然病入膏肓了么?”
洛高崖正要躺下,闻言醉眼朦胧呢喃说道:“说是请了一位女道姑,叫什么真的,为太子祈福禳灾,据说效果立竿见影,施法当夜,太子便能下床,陛下龙颜大悦,当即便赏了四品职司、千顷土地,金银财宝更是……呼!”
洛高崖朦胧醉倒昏睡过去,留下彭怜与娇妻美妾六目相对惊异莫名,恩师怎么去了京师,还为太子祈禳,救了太子性命?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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