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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使计
卓君尧背着柳姑娘回屋,可真是惊掉了一干人等的下巴。
战场上威风凛凛的虎将,竟也有被女人骑在头上的一天,一时间各人的心里五味杂陈。
哪儿来的红颜祸水,这么大魅力,能让参谋长摆出这等作态帮她立威,心里不屑不忿者难免有之,可也知道以后得把这位当姑奶奶捧着了。
谭珍娴却计较不了那么多,早被一桌子家乡菜吸引了心神,自打她入了革大以来没吃过一顿好饭,北边偏爱面食,她却是被精谷细粮娇养长大的胃,初来乍到,光水土不服就把她折腾了个要死要活。
现下看到熟悉的清水河虾,糖醋小排,响油鳝糊,还有不知从哪儿弄来的梅塘鸡头米,满满摆了一桌的江南特色小菜,眼睛都馋得发绿。
却还得端着,不能漏了破绽去,口水在嘴里直打旋儿。
她好吃的。
卓君尧看她正正经经坐在桌旁,眼里却是藏不住的渴望,心里暗自发笑,举箸帮她夹了块糖醋小排放进碗里,“多吃点,不要浪费。”
“嗯。”谭珍娴却还是矜持,总不能在他面前大快朵颐,那像什么样子。
“合口味吗?”卓君尧状似不经意地随口问道,又指使佣人递了水盆子来净了手,开始剥河虾。
“好吃的。”可是太合口味了!跟着他还能吃到家乡菜,谭珍娴简直感激涕零。
他剥好的虾子都盛在瓷碟里推她面前来了。她有些受宠若惊,忙退拒道,“长官,该我伺候您才……”
“叫我什么?”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卓君尧板下了脸。
她咬唇不好意思地望了一下周边低眉垂眼的佣人们,轻声唤道,“君尧。”
“嗯。”他手没停,很快碟里的虾仁就堆了个尖,“想伺候我有的是机会,不急在这一时。”
她听出他的弦外之音,闹了个大红脸……还是乖乖吃虾子罢。
卓君尧看着她埋头吃得像只嗑果仁的小松鼠,但笑不语,小狐媚子,在床上大胆妄为,下了床又惹人怜爱……
满眼宠溺,她没看见。
有人突来通传,“参谋长,陆师长有要事求见。”
卓君尧闻言面色一沉,仓促擦手便走,“慢慢用,我先去了。”
谭珍娴心里却敲起了边鼓,如此唐突,定是非常紧要的状况。
她也没心情吃了,毕竟是有任务在身的人,总得交差。
密谈一定是在书房,她得把窃听器送进去。
卓君尧没走一会儿她也起身,走到厨房门口来回转悠,果然看见有人托着茶盘出来,想必是送到楼上去的。
“我来!”她不由分说半路劫走,佣人都来不及反应,直在她身后叫着不妥便也不顾,径直上了楼。
书房门口还派了兵把守,严密可见一斑,见奉茶的人是她倒也没拦,看来刚才卓君尧撑腰的举动还是起了作用。
她站在书房门口扣了扣门,里面的谈话声戛然而止,“进。”简短有力的一声命令。
谭珍娴推门而入,屋里人见她露面不觉一愣。
她也不怯,大方走过去利落地斟好茶,只望向卓君尧时眉梢微挑,留给他一个秋水含波的眼神。
卓君尧接收到了她的暗示,突然觉得口干舌燥,目送着她款摆腰身又离开房间。
来者是昨晚与席者之一,自然知道谭珍娴的身份,此刻语带促狭,揶揄道,“柳姑娘这是在怪我不解风情,漏夜登门,搅了你们的雅兴,借故送茶,让我长点眼力见,早滚早好呢。”
“多嘴。你说你的。”卓君尧端起茶杯呷了口,掩住嘴角的那抹笑。
谭珍娴从书房出来,神色坦然,她撩了一下头发,左耳上已然没了那只金珠。
(十六)凝脂
卓君尧回房的时候谭珍娴已洗漱停当,倚在床头抹香膏。
一室朦胧,风华绝代的娇艳女子玉体横陈,削葱嫩指顺着优美的脖颈曲线缓缓揉搓下来,在莹白的躯体上肆意游走,像山野林间食人精血的妖精,诱着猎物坠向深渊……
卓君尧看得血热体燥,他缓缓扯开风纪扣,靠过去。
美人卧榻,英雄气短。
她偏过头,一脸娇态可掬,眉眼间皆是风情,“君尧,帮我抹一下背,够不着。”
随手将罐子递给他,西洋货,Hazeline snow,最近在名流女眷中很受追捧,膏体雪白,味道清新,沁入肌肤可如雪花般消融故而得名,却又能瞬间将肌肤润得腻软香滑。
他杳出一些,粗糙指尖抚上她光洁的背,顺着形状优美的翅型蝴蝶骨涂抹揉搓,逐渐游移到不赢一握的腰际。
瞩目凝神,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躺下来,下面擦不到了。”他吩咐道,嗓音粗嘎。
她听话地背对他趴在了锦被上,浑圆的美臀,修长的下肢,堪堪暴露在他眼前。
气息瞬间就乱了,大掌抚上那方绵软,握力收紧,臀肉不堪挤压,从指缝中溢出,他的手逐渐就收不住劲,开始有力地搓揉、推挤,任两团雪臀在他手中肆意变形,股缝翕张,粉嫩的美菊若隐若现,还能依稀听到下方阴影处那两瓣嫩肉被迫牵动时发出如咂嘴般黏腻的开合声。
她皮肤娇气,他稍一用力臀肉上便满是红痕,看着更让男人有种嗜虐的快感,抬手不轻不重地击拍那两丸肉股,啪啪作响,臀肉连着大腿根部都晃颤不停,身下的小女人承不住他这番荒唐淫靡的狎玩,抖着身子咽噎喘息起来。
他将她纤腰一提,她便被迫跪趴,两股高翘着,阴户暴敞。他俯下身,两指左右扒开肉唇紧紧盯着私地,昨晚没来得及细看,今日才知原来女人的鲍口生得这副模样。
用手指点了些膏体,探入她腿间顺着那阜型描绘,捧着那嫣红裂隙厮磨揉搓,掌根紧紧压住穴口撵按,手指则搔抚缠绕着那捧蜷曲细软的阴毛,绒苏苏的触感,麻痒得直通他心底。
谭珍娴被他火烫得大掌熨得身娇体软,臀尖耸得更高,嘴里却在求饶,“那……那里便不用了……”
“要的,这里最是紧要。”卓君尧不饶她,很快便感觉掌心里濡湿一片,他抽手,扒开她两股俯身再瞧,穴口处已然淫水泛滥,亮晶晶,滑溜溜,穴肉抽搐不堪,仿佛一张贪婪的小嘴等着被喂入他的硕棍。
幽香不断从她腿窝间散出来,是膏体和她的泌液混合的气味,他呼吸浓蚀,在她的丰美的臀肉上左右嘬了两口,嗅着那股淡香将头埋了进去。
“呃啊——”谭珍娴圆瞠美目,饶是她前世身经百战,也从未被如此待过,他竟用口舌伺弄她的私处,这实在是……
红潮遍脸,肤粉体酥,她眉尖微蹙,闭目凝神,将所有心思都收敛起来只归于那一点,任他狂浪地卷舔,邪肆地搅弄。
碧波潺潺,喷珠吐玉,娇声连连,婉转承恩。
身后传来他解开皮带扣的金属碰撞声,急迫、不耐,就像他此刻已濒临喷薄的欲态,如火如荼,已燎原遍野,再难压抑。
活龙入深潭,翻江倒海。
他掌着她的臀猛烈地击穿她,眼睁睁见着自己的肿胀紫红的热铁捣杵她的美屄,淫汁随着啪啪作响的肌肉拍打声四溅开来,交合处水光泛滥,可见这胯下的淫娃已因他的摆弄而情动到了什么地步。
他很满意她的反应,非常满意。
他闭上眼,享受着女人阴道夹缩肉棍而带来的快感的同时,满脑都只有一个念头:
她是他的了。
(十七)共浴
他俯下身去,一手撑在她身侧,一手掌着她垂下的乳球把玩,低声在她耳边亵语,“下次再抹香膏,还叫我来,里里外外都帮你擦个通透。”
哪有这样的?她都不知他在床上这般不知羞,平日里看着威风八面的,私下里竟像个登徒浪子,她想到刚才他那出格的举动,脸就红得像个柿子。
竟用嘴去舔她……
她咬着唇不搭话,被他重重杵了一下,哼唧一声吟了出来。
“舒不舒坦?”他非拉着她胡扯。
谭珍娴拗不过他用肉棒在她体内胡乱作祟,娇着嗓子羞答答地回了一句,“舒坦。”
这软声细语听得他耳朵根都发酥,体内欲火更炽,掰过她脸来与其口舌纠缠,银丝顺着嘴角滑淌,上下两张嘴都被他堵得满当。
两人一身的热汗,纠葛在一起,“澡白洗了。”他调笑,拎她起来,把她两腿一架,如孩童把尿般的姿势,硕棍从臀后戳进来继续抽插不停,大步往浴室走,“陪我沐浴。”
浴缸不算多大,他身高腿长的一人躺进去都还嫌窄,谭珍娴就迭在他身上,枕着他的胸膛,腿被分在浴缸两边悬吊着,任他在她股间进进出出。
池中水随着他的频率震荡不停,晃洒出去大半,她裸白的身子便像被搁浅的鱼,堪堪暴露出来,他双手托住她丰满的乳球推高至肩头,乳房被挤压得憋屈变形,只一点红梅在雪峰上傲然耸立,诱人采撷。
他用下巴推着那点嫣红莓果打转,微冒出头的胡茬子硬酥酥的,搔得敏感的乳尖愈发肿胀挺立,怀里的小女人被玩弄得弓起腰吟出来,头无力地歪在他的颈侧,精致的五官因过分欢愉可怜兮兮地皱在了一起。
他目不转睛地欣赏美人儿为他痴醉的娇态,还嫌欺负得她不够,张嘴一口含住乳尖吸吮,舌头点着那颗莓果打圈嬉戏,轻轻嗫咬,吃得啧啧有声。
这淫靡的动静就在她耳边不断刺激着她的感官,谭珍娴斜眼便能瞧见她的乳头乳晕在他唇舌之间若隐若现,被舔得红肿湿亮的一片。
他发现她在看,竟恶劣地将乳尖凑到她自己嘴边,“可想试试?”
这……
谭珍娴脸快烧起来了。上辈子她怎没发现他这般不正经?她原以为卓承宇已够重欲了,不曾想他哥竟有过之而无不及,床笫间什么千奇百怪的招数都能想得出。
“我……”好羞。
“尝尝。”他用乳尖抵住她的唇,谆谆善诱。
她拗不过他,只得小口小口开始吞吐起自己的乳头来,他看得淫欲大盛,双目充血,胯间的挺动更为饥狂,张嘴便将被冷落的另一只乳房攫入口中啮咬啃噬。
自渎的快感再加上他霸道的侵占,过于强烈的肉体刺激令她高潮连连,穴肉不断挛缩起来,牢牢吸着他的肉棍不放,褶皱的肉壁仿佛千百张勾魂的小嘴,要将他吞噬、搅紧、碾碎……
他双眼迷蒙,神志都飞了天。
(十八)心思
这澡洗得真真是香艳销魂,两人从浴室厮混出来已后半夜了。
困得眼皮子也抬不开,谭珍娴小小口打了个哈欠,裹着被子钻进他怀里。
他怀抱宽广温暖,枕着睡觉极踏实。
他也由着她,眉眼温存,看她如猫儿一样在他臂弯里寻了个舒适的位置便窝着不动了。
她对他自然不陌生,上辈子毕竟是夫妻,所以适应良好,可他却不知,只以为她对他有了依恋。
浅浅的呼吸洒在他胸膛,不一会儿就均匀起来,想是已经睡熟。
没心没肺。
他吻吻她额头,把她又拢紧了些,下巴枕着她发顶沉思。
没甚睡意。
纷纷扰扰的杂事太多。合谈破裂在际,他身边危机四伏,得好好计划下一步棋,自己该如何全身而退?还得带着她……
他不由自主地抚了抚她的背,似乎惊动了梦中人,惹来一声咕囔,干脆四肢并用缠上来,怕他跑掉。
两人没穿衣服,身子都还裸着,她这一贴身他立刻就有了反应,他苦笑,这下更睡不着了。
他本怜惜她身子还嫩,不想用得过狠,偏她每次都不知好歹撩拨勾引得他失控发狂,明明是个没经验的雏儿,怎天生就这么会摆弄男人?
幸得他是她第一个。
身下高昂的热铁就抵着她大张的臀瓣,他不怎么想忍,悄然探入手指试了试她甬道,还好,仍湿热着,应该不太废力气,便扶着肉棍缓慢地插入,小穴条件反射般开始抽搐吸吮,他不想惊醒她,动得极缓,可没插几下敏感的穴肉就湿淋淋了,她在睡梦里嘤咛起来。
他稳着呼吸,不带任何技巧地深入浅出着,硬是在她沉睡的情况下带她高潮了几次。
要命,留这么个妖娆的小浪娃儿在身边,真是折煞他了……
谭珍娴对他这些弯弯绕的心思一概不知,她只想早些应付完任务,和卓君尧桥归桥路归路。
第二天她抽空回了趟荣桂书馆,张伯川和蒋芳应是已从昨晚书房的密谈中得到了重要情报,俩人面色凝重。
“南党心意不诚,我们提出以淮水为界分而治之的条件被否了,哪里是真想与我们和平共处,只怕这和谈就是个缓兵之计。”
“他们自然不想养虎为患,何况,分裂也不是我们的目的。”
“背水一战在所难免了。”
谭珍娴听得直犯困,很想告诉他们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还是少做这些刺探来刺探去的无用功为好。
张伯川转而看向她,“你继续监视卓君尧的动向,和谈失败,卓君尧必死,此人骁勇善战,精通兵法且胜绩斐然,若放虎归山,后果不堪设想。”
谭珍娴一听这话就出了神。
她不愿他遭到暗杀,她不想再造孽了,上一世她就坑了他的命,这一世决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知道了。”嘴上答应着,心里头却暗暗打定注意,若北党真是要刺杀卓君尧,她不会配合的。
上一世他没死在北边,这一世她也不会让他死在北边。
“蒋芳,你继续支应她。”张伯川又吩咐道。
蒋芳点头称是。
从荣桂书馆出来,谭珍娴招了辆黄包车与蒋芳同乘。
“不如陪我逛逛?”谭珍娴坐在车上东张西望,这里的风土民情与江南相去甚远,沿街两道许多拜占庭风格的房屋,墙瓦色泽艳丽,尤以洋葱头式的屋顶为特殊风貌,精美绝伦,好不可爱。
她来承天这么多时日了还从未好好走览过,见哪儿都觉着新奇。
“不了,你还是早回别馆避免横生事端。”蒋芳谨慎得很。
谭珍娴偏不听她的,叫停车夫,生拖活拽她下来,“你怎这般无趣?逛个街而已能生什么事?走嘛走嘛我快憋闷死了!”
行人们投注的目光逐渐多了起来,蒋芳丢不起这人,只得依了她,“哪有你这么蛮的人?不像话!别忘了你在执行任务!”她压低嗓子忿忿数落道。
谭珍娴充耳不闻,自顾自挽住她胳臂逛得不亦乐乎,街对过有家成衣店,她不顾蒋芳的抗拒,拖着她往那走,“来都来了,别磨叽了。”
时值深秋,店里已上了不少珍稀皮草,谭珍娴试了好几套貂氅,件件都喜欢,遂招呼伙计悉数签单买下。
店员是个东欧小伙,扯了单据来找她签字,最近周边国家的人都瞄准承天的繁华,跨境来做生意,委实发了不少财。
她利落签上卓君尧的名讳,蒋芳过眼一瞧,面色大惊,“这决计不妥!你怎如此妄为?”
“这有什么,”她不以为然,“不贪财反倒会遭猜忌。”
此举看似逾距无礼,实则构思极为缜密,她目前的身份是妓女,若不市侩贪小,确不正常。
蒋芳望着她沉静的侧脸,不禁疑惑,这般心机城府,必是百经磨练,可她明明只是一个十八岁身世清白的姑娘。
她的资料当时递给组织上审查过,不会有问题,可为何这个柳知蝉行事老练成熟,全然不像个青涩少女。
百思不得其解,却也找不到她的破绽。
“明天麻烦把衣服送到这个地址,自会有人与你结账。”谭珍娴轻车熟路地吩咐完,扭头撞上蒋芳探寻的目光,“怎的了?”
“你……”蒋芳双眉紧锁,却也不知如何开口,“啧!我说不上来,你……”
“说不上来就别说了,”谭珍娴打断她,“我饿了,你请我去全福楼吃菊花锅子吧!”
菊花锅子能耗掉她半月工资,蒋芳眼角抽搐,终于想起一个词可以贴切地形容她了,“你……你寡廉鲜耻!”
(十九)偶遇
香气馝馞的菊花锅子是承天人交秋必食的一道名菜,一换上衬绒袍,就到了吃菊花锅子的时候。
尤以全福楼的最具盛名。
锅料不外是鸡片、肉片、山鸡、胗肝、腰片、鱼片、虾仁、炸粉丝,最后浇上一盘餐英菊,清逸浥郁,菊香饶舌。菊花得精选,要洗净,粉丝、馓子都用头锅油炸,得没有烟燎子味儿。
出汤清馨芬郁,且不苦不涩,是为上品,此锅极为养颜润心肺,因此也是旧时四九城里的御宴名脍。
全福楼里人满为患,谭珍娴她们等了半天位也才分到一个小角落里,锅子的吃法与火锅雷同,待酒锅烧沸后,食者边煮边食用。
她吃得满头汗,总归没有外人在场,只管大快朵颐、酣畅淋漓,什么仪态姿容都不顾,而蒋芳则不同,心事幢幢左顾右盼,职业病使然,时刻对周围环境保持警惕。
谭珍娴白眼翻过去,“你这样食不甘味,毫无乐趣,倒败坏了这佳肴美馐。”
“我没你这份闲情逸致,吃完了快走!”蒋芳只觉得这女人胆大妄为,万一出点纰漏,满盘皆输,她如何向上头交代?
她越这么一本正经,谭珍娴就越想逗弄她,夹了一筷子烫熟的鳜鱼片凑到她嘴边,“来嘛来嘛,我喂你嘛,也是你用铜钿买的,好歹尝尝。”
蒋芳把头一撅。她心里有火,才不理她的谄媚。
她一身男装打扮,带了个乌毡帽,穿着件鸦色薄棉褂,怎么看都是一个清秀俊美的小子在和美艳的女伴闹别扭,旁的人都在打趣她俩,“小伙子顶有福气,这么漂亮的女人伺候你还不待见,身在福中不知福嘿~”
“就是就是!”谭珍娴还在一旁拱火。
什么跟什么?蒋芳简直哭笑不得,真是秀才遇到兵,她拗不过她,又怕引人瞩目,只得张嘴接过鱼肉。
“对嘛,这才乖~”谭珍娴笑眯眯地,擎着蒋芳的下巴捏了捏,真把她当个男人调戏了。
二楼雅座的包厢内,临窗的男人看着楼下这一出小闹剧,面色冷硬得吓人。
卓君尧今日会来全福楼吃饭也是巧合,将好有个犹太侨领在此作局,原本他还寻思这菊花锅子色味俱佳,改天带那小馋老胚来尝尝,不料却让他看见这样一幕。
“要说配这菊花锅子的酒啊,还得是咱们南边的绍兴酒才适宜,老白干喝起来固然爽快,却总差了些意境,这红乌苏后劲又太大,也难怪叫夺命……”陆师长还在那里夸夸其谈,顺手帮卓君尧满上一杯,黄澄的酒液在玻璃杯中翻滚胀气,卓君尧收回目光,将酒杯捏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一举手一仰脖,整杯闷下。
“哎!我才说这酒叫夺命……”陆师长傻了眼,桌上的众人也察觉到了他情绪的变化,原本谈笑风生的氛围逐渐冷滞下来。
大家都在看他的脸色,卓君尧克制了一下翻涌的心绪,起身从容道,“你们慢用,我去去就回。”
表情掩饰得很到位,没人起疑,餐桌上又热络起来,他步出包间,脸上已是乌云满布。
下楼,朝那俩人走去,蒋芳眼尖,很快就发现了他,一脸如临大敌,谭珍娴也觉察出了异样,扭头望过去。
他的脸色实在不好看,谭珍娴心里暗自叫糟,怎会这么巧?
先发制人好了,她转脸就换上欣喜的表情,主动迎上去,“君尧,你怎么在这里?”
“有饭局。”他也顺势搂住她的腰,觉察到她偷偷摸摸把手背在身后挥了挥,示意那人快走。
他眸光微动,故意说道,“不介绍一下?”
“不就一个大茶壶,有什么好介绍的,送我回去的路上顺便来吃个饭罢了。”她面不改色心不跳。
卓君尧与她对视了一会儿,她镇定自若,眼里一丝慌乱也无。
“和我一起罢。”他牵起她的手,把她带上楼。
楼上的众人见她出现都很诧异,尤其是陆师长,不过转眼就会意过来,“我说你怎幺半路溜了,原来是去接美人!怎嘛?夜夜笙歌还不够,白天也如胶似漆啊,哈哈哈哈哈——哎?”
原来是卓君尧一脚踹歪了他凳子,害他一个趔趄差点翻过去。
众人轰堂大笑起来。
侍应搬了凳子来给谭珍娴加了一席,她挨着卓君尧坐下,在座的各位都是官僚豪绅,眼皮子上下一翻就能估摸出她的身份,这般低贱的女子列席这种档次的饭局其实极为不妥,可她毕竟是卓君尧带来的,没人敢编排。
谭珍娴心里明白,也就坐如毡钟,听一桌人针砭时弊,高谈阔论,句句都无聊,眼睛盯着面前的美食发呆,脑子里还想着楼下那吃了一半的锅子,啧,着实可惜了。
卓君尧扭头瞥了她一眼,拘泥得很,像只小鹌鹑,哪儿还有刚才在楼下与别人眉来眼去的活泼劲儿,心里好气也是好笑,便随手帮她布菜,举止自然,也不顾众人微讶却又极力掩饰的目光。
谭珍娴也吃了一惊,不敢拂他美意,忙端起碗把他夹来的菜都吃个干净。
吃得越多,拣得越多,她碗里的菜源源不断,饶是瑶池盛筵她也塞不下了,心下立马明白过来他这不是照拂,而是惩罚。
“君尧~”她苦着脸拉他袖口,凑到他耳边小声告饶,“吃不下了。”
“喜欢吃,就多吃点。”听着很体贴,可他脸上却没甚表情。
谭珍娴知道他还在置气,用小脚去勾他裤管,“饶了我嘛——”
惯会用这招,却又特别受用,其实脾气已经消得差不多了,哪会真把一个市井小民放在心上,他只是不忿她对谁都举止轻浮,要卖弄风情,对他一人就够了。
得找个机会“教育”她,但不是在这。
他轻移开腿,谭珍娴的脚被晾在半空,心里暗暗诧异,哎呀!长能耐了。
他摆下脸色来还不怎么好哄,谭珍娴悻悻坐直身子,接下来吃什么都有些食不知味,不会真因为她一次无心的玩闹就让他心存罅隙了吧?
饭局结束之后侨领又提议去骑马,顺道还很绅士地寻问了在场唯一一位女士的意见,谭珍娴深闺里养大的,爹爹又古板,再不守规矩也最多翻个墙爬个树,何曾接触到如此野性的运动,自然极感兴趣。
“好啊!”她很热络地回应,充满期待地看向卓君尧。
卓君尧对此本是兴致缺缺的,在战场上马还骑得不够吗?可见她如此期盼又不忍拂她的意,点头应承,“那便去吧。”
大家约好了时间,分头前往,陆师长被打发去别的车上了,一嘴抱怨。
因为中午那个小插曲,车厢里的气氛一时有些沉闷,他严肃起来还是很令人胆寒的,毕竟是刀光剑影里闯过来的人,怎么样都带着喋血冷酷的脾性,谭珍娴手段再老辣也有些不知所措。
还是他率先开了口。
“我赎你出来吧,好不好?”他说这话时眼神犀利,直勾勾盯着她,仿佛想看穿她心中所想。
谭珍娴脑筋转得飞快,被他赎出来肯定是不妥,一则会切断了和荣桂书馆的联系,二则,任务完成之后,她还怎么脱身?
“我命苦,不值得长官为我付出这么多,更何况,你也不是长期生活在承天,总会离开的,我若出了妓馆,以何谋生,又有谁来庇佑我呢?”
“自然是跟着我,怎可能放任你不管。”
“承蒙长官抬爱,我自幼生活在此,从未想过离开故土,去南方定多有不惯,此生有幸与贵人相识一场,已是知蝉前世修来的福报,不敢再妄求攀附。”
好一番推脱之辞,他垂下眸子,侧脸望向窗外,表情紧绷,“这样……那好,我可能下周就要回南边了。”
这么快?!谭珍娴心里一咯噔。
张伯川他们知道吗?会否已将暗杀计划提上日程了?
“君尧!”她情急之下去拉他的手。
他回过脸来,看着她略显慌乱的神情,“怎么?”
“你……”谭珍娴一时语塞,“你这行程,已定下来了吗?”
“尚未,这只是我的打算。”
她暗暗松了口气,若不是已决议好的行程,张伯川他们应该不知。
那么,她还来得及谋划。
“没什么,”她表情又恢复平静,低下头,握住他手,“我就是有些不舍,虽不能与你相随,可日后必然十分记挂,你对我很好。”
卓君尧没说话,只是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
(二十)马场
马场设在郊外一个坡途坦荡的山洼平原中,今日晴好,远眺过去,碧草连天,心旷神怡。
谭珍娴和卓君尧共乘一骑,她不通骑术,卓君尧只驾着马儿在草场里兜圈慢走,权当游览景色了。
软玉温香在怀,再加上马背的起伏颠动,他其实有些不好受。
谭珍娴倒兴致勃勃,她第一次骑马,怎么都觉得新奇,“可以让它跑吗?”她扭头问他。
跑起来的话……卓君尧喉结滚了一下,现在都已经很不堪了,若是再加强颠动的频率,恐怕他……
“握紧鞍环,坐稳了。”
手中马鞭轻甩,马儿受了驱使,开始绕着马场小步颠。
……眼前这景色可是太好看了,两坨丰满的乳儿跟着上下晃颤,紧俏的圆臀一下一下压着他的裤裆,摩擦得厉害。
若是与她裸着身子骑马,定是刺激非常……卓君尧陷在自己荒唐的想象里无法自拔。
身后男人的呼吸越来越粗滞,谭珍娴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屁股都被戳疼了。
她不自在地扭动起来,“君尧……你?”
他一手抓住缰绳,一手箍住她腰,“别动。”
声线压抑。
谭珍娴不敢再乱扭,她紧贴他的胸膛,臀下触感却愈来愈不容忽视,某物高翘硬挺,隔着裙子死死抵住她腿间的那方柔软,褒裤的布料都深深卡进了那道细缝里。
不断地摩擦戳刺,她忍不住湿了。
他穿着军用的毛毡披风,长而宽大的下摆逶迤下来,散开在马背上,形成了一个隐秘的空间,牢牢挡住了别人的视线,于是大手肆无忌惮地探进她的裙底,手指将褒裤一挑,顺畅地溜入她湿淋淋的穴肉里抠摸起来。
“看看你,多没用,湿成这样。”他用最一本正经的语气讲着最荒淫无忌的话。
谭珍娴俏脸通红。
中指对准阜口,长驱直入,柔嫩火热的内壁紧裹上来,蠕动着,妄图将他吸得更深,再曲起指节,紧贴褶皱的壁肉,顺时针打圈,拇指和食指捻住前方凸起的肉核,来回碾磨搓揉。
他指上有茧,硬节不断摩擦着肉壁上的敏感点,她被这邪恶的手指搅得身子都酥了,双手紧扣着鞍环,只能竭力保持镇定,光天化日的,实在太出格了。
“君……君尧,”她小口小口地喘息,嗓音都在打颤,“别弄了。”
他不听,变本加厉,开始用小拇指挤弄她的菊眼,后臀处已被大量的淫水打湿,到处都滑溜溜的,很容易就被他得逞,戳了一小节指头进去。
谭珍娴猛地绷直背脊,她菊穴那儿从来都没被开发过,不想被塞入异物竟是这番酥麻的感受,前后两处都被侵占,他的手指正随着马儿的颠簸有规率地抽插着,两指之间仅隔一层薄薄的肠壁,来回厮磨,一种难以名状的奇异快感迅速从下体处蔓延开来,她浑身舒坦。
“呃……”她脸色潮红,轻叫了出来,软软地倒在了他怀里。
抽插还在继续,他又甩了马儿一鞭,幅动加剧,频率越来越快,谭珍娴脚趾绷直,大腿根部的肌肉逐渐收紧,两粒乳头激凸出来,明显就快要高潮了。
他却突然戛然而止。
巨大的空虚感瞬间湮没了她,她不明所以,委屈地撒娇,“君尧~”
“认错。”口吻严肃。
她茫然得很,认什么错?
“我错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服软再说。
卓君尧看她一脸困惑的样子就知道他在对牛弹琴,真拿她没法子,机灵也是机灵,迷糊也是迷糊。
干脆直接点破,“男人下巴可以随便摸吗?还喂他吃饭,你怎么不喂我?”
原来还是中午那事儿啊?气性真大。
谭珍娴轻笑了一下,敷衍地抬起手摩挲他的脸颊,软着声安抚,“喂你喂你,以后都喂你,我们和大茶壶在馆里胡闹惯了,不当真的。”
况且那也不是真男人,这乌龙闹的。
“无论如何,以后不许与别的男人这般亲近了。”
“好。”她点点头,想着反正也没几天“以后”了。
最受不了她这乖巧的模样,着实是忍不住了,他疾鞭一甩,策马扬尘,跨过马场的围栏,朝不远处的一块密林飞奔而去。
留下呆若木鸡的众人。
“他去溜圈马,对对,马场太小了,对他而言不够尽兴。”陆师长帮忙打着圆场,心里却跟明镜似的,啧啧,血气方刚的,开了荤就停不下来,在野外也敢胡来,唉——他仰天长叹,真真是年少轻狂,恣意纵情啊。
(二十一)密林
马儿迎风疾奔,卓君尧扯了她的褒裤,长枪抵住穴口,按住她重重往下一坐,直捣黄龙。
颠簸起伏中,肉穴含着硕棍在剧烈摩擦,粉臀一起一伏撞击他的腿根,疯了一般的快感。
谭珍娴气都喘不上来了,也不顾这是在野外,迎着风娇啼浪吟,他一手稳稳掌着缰绳,一手勾起她下巴,吻上她的嘴,承住她所有的千娇百媚。
马儿入了密林,速度缓下来,他扯了她衣裳,拥着赤裸的佳人在林间穿梭。
失去束缚的双乳颠晃不休,她肌肤塞雪,与棕鬣马毛交相辉映,双腿跨骑在马背两边,腿心里还塞着他的肉棍……这正是他所肖想的画面,卓君尧简直兽血沸腾。
他将她按在马背上,撑开她后庭迅猛抽插,谭珍娴柔嫩的乳房与粗硬的马鬃来回厮磨,酥痒难耐到了极致,惹得她又小死了几回,蜜穴里高潮不断。
纵情而狂乱。
林子里幽静隐秘,佳木葱茏,只有俩人的喘息呻吟交迭回荡,马儿喷着响鼻,速度渐缓,寻到一处草丰水美、气温怡人的山坳里,停了下来。
卓君尧抱着她下马,褪尽衣裳,用他披风做垫,两人滚上柔软草皮,继续难分难舍地纠缠。
她被他压着,四肢都缠在他身上,两股不知羞地大敞,任他毫无阻碍地进出。
抬眸便可见天高云淡。暖风微拂,鸟语花香里与男人披地为席,扯天为帐,乱淫交媾。这野合的情趣真是闺中之乐不可比拟,与他做爱可是太有滋味了,不似那卓承宇,奇技淫巧也只顾自己舒坦,可卓君尧呢,处处讨好与她,怜惜与她,即便此时她被压在他身下,也用手肘支着身体承去大半重量,就怕她吃重。
谭珍娴心头生出一丝怅然,他若离开了,她倒真会不舍。
可他位高权重,总不会听她两句胡言诳语就改变自己的立场,即便她有心想救他于乱局都无从下手,大家皆是在走钢丝,行差踏错,每个人都有可能会万劫不复,她再也不想做上辈子那种束手自毙的蠢事。
上一世也许是她不懂珍惜,错付衰人,这一世呢,又与他成了立场相悖的对家,世事难料,终是无缘。
卓君尧感觉到了她的心不在焉,不悦地吻住她的嘴,拉回她的神志,“在想什么?”
“想你。”她回吻过去,主动攀住他臂膀,探入舌尖与他纠缠,热吻难分。
就喜欢她这样毫不矫揉造作的直白热情,他禁不住眉眼含笑,吮着她唇瓣模糊低语,“巧言令色,我就在你身边,做何想我?”
“想你离开后,或许再没人带给我这般欢快了。”
“……那就趁现在,好好享受!”他发了狠,抽插更为迅烈,谭珍娴一时无法再做他想,只剩感官在无尽地欢愉沉沦。
他还不够尽兴,将她双腿并拢举高,压过头顶,暴露出泥泞红艳的穴口,刚才被用得太狠了,粉嫩的阴唇如绽放的蔷薇花瓣,向外翻吐开来,花心里的屄肉一抽一缩,淫水裹着白浊的浓精从被撑开的肉孔中汩汩流淌出来,是他与她结合的体液。
是他与她结合的体液……
他陷在这种偏执靡乱的情绪中无法自拔,内心只觉得愉悦舒畅,仿佛真的已与她融为一体,再也无人能将他们分开。
陶醉地闭上眼,放任自己顺着湿滑的甬道再一次入进去,挺身大动,享受与她灵肉合一的快感。
他要她这辈子都留在他身边,他不会放手的。
(二十二)月夜
民大。
谭珍娴的信几经辗转,终于到了卓承宇手里。
他看着信纸上潦草而敷衍的寥寥数字,满脸阴鸷。
丝毫探听不到她的下落。
这不对劲,有人在藏她。
难以抑制的心烦意乱。一切都是从那个午后开始扭曲的,她到底梦到了什么?为何突然对他退避三舍?
他不喜欢这种被人弃如敝履的感觉,更何况还有第三人插足,她是他还没到手的猎物,怎容他人觊觎。
几个男生嘻嘻哈哈地推门进来,“承宇!宿舍门口又有女生找你了。”
“好生羡慕啊,女人缘这么好……”
卓承宇懒散一笑,不紧不慢将手中的信折好放回信封,半垂的眼底却冰冷无情,刚好心情差,不知是谁主动送上门来供他消遣。
尹慕秋站在男生宿舍门口的香樟树下,手中抱着的是她刚织好的羊毛围巾——价格不菲,一团毛线就要三圆二钱,她整整用了两团,耗掉她整月的生活费,可若用一般的绒线她又怕他瞧不上。
特地选了纯白色,象征着她的感情,纯洁无暇,希望他能收下,带上她的眷念,在他脖间无声地与之亲密缠绕——恰似她温柔的陪伴。
低眸漾笑,她羞怯的姿态落入卓承宇眼中,却激不起一丝水花,嘲讽地勾了勾唇,他朝她走过去。
“慕秋。”掩去所有不屑,客气而有礼地招呼。
陷入绮思的尹慕秋惶惶然抬头,才发觉心上人已来到自己眼前,禁不住两腮飞霞,更添几分娇俏迷人。
卓承宇眼神一黯,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她的身段。是煞费心思的装扮,明明一件款式保守的“一口钟”棉布旗袍,却偏偏被她改成了掐腰款,这么一来就显得胸脯饱满高耸,前凸后翘。
骚货。卓承宇摸了摸下巴,眼中不期然流泄出邪魅,自开学后就没开过荤,身体饥渴得很。
……可以,她自愿闯上门来,他便勉强用着。
“有什么事吗?”声线温和,双手却插入裤兜,指尖微撵,仿佛在搓揉女体上不堪逗弄的某处。
“哦,我是想问问你,有珍娴的下落了吗?”她语气关切,情绪却丝毫不达眼底。
够虚伪,卓承宇暗里轻嗤,却还是维持面上的得体,“尚未,你倒是很关心姐妹,颇重情谊。”
尹慕秋被他夸赞,心里得意,却故作愁态,“总归是我一厢情愿罢了,她又哪里当我是姐妹,瞒天过海,说走就走,一声招呼也不打的。”
她顿了顿,又说,“……也不怪她,娇生惯养的有钱小姐,从小任性妄为惯了,想一出是一出,不太懂得推己及人。”
卓承宇又怎会听不出她言语间的明褒暗贬,故意附和道,“是,她是任性,不像你,一见便是个善解人意的。”
尹慕秋被夸得心花怒放,愈发娇嗔,“承宇哥哥惯会取笑别人……”手里的围巾怯怯递上,“我看天气冷了,织了条围巾给你,针法粗陋,你别嫌弃。”
他随意望了眼款式普通的围巾,单手接过,“有心了。”
尹慕秋见他愿意收下,兴奋得俏脸通红,“这没什么的,我还会织毛衣,等过段时间我再织给你,你喜欢什么颜色?”
卓承宇眼光溜过她因激动而微微起伏的胸部,答非所问,“晚上有空吗?”
“啊?”尹慕秋一时没反应过来。
“吃完饭,我在小树林等你。”他兀自说完,转身回了宿舍,徒留受宠若惊的少女捂着发红的脸颊开心到不知所措。
她又怎知等待她的将是怎样一个没有退路的未来。
冷夜残月。
流云斑驳如鳞,将银勾星斗染得浑浊,树林里光影混沌,尹慕秋深一脚浅一脚,试探着唤,“承宇哥哥……承宇哥哥?”
远远的松柏树下立着一个黑影,看身形是个男人。
她心中暗喜,加快脚步跑过去,落叶在脚下发出嘎吱异响,惊动了那人。
他转过头,竟带着半脸面具,分辨不清五官。
尹慕秋的脚步戛然而止,眼中流露防备,“你是谁?”
她嗅到危险的意味,转身便逃,可又哪里能跑得过男人,背后的神秘人三步并做两步追赶上来,一下就擒住了她。
她骇得大叫,却被他用布条塞住了嘴,只能发出无助的呜咽声。
男人不顾她的挣扎,用蛮力将她拖行至一颗古杉旁,解开一根粗硬的麻绳把她五花大绑捆在了树干上。
尹慕秋吓得泪流满面,拼命地摇头求饶,那人浑然不顾,暗黑的面具遮不住他邪肆放荡的目光,一遍遍地,打量着眼前这具被他捕获的、动弹不得的曼妙女体。
他凑上前去,高挺的鼻尖紧紧贴住她姣好的脸颊厮磨嗅闻,一路向下凑到她柔滑的颈间,尹慕秋避无可避,紧闭上眼,被动地承受着男人色情的骚扰,心一点一点沉下去,只能不断祈祷,承宇哥哥,快来救我……
老天显然是没有听见她的祈求,面前的男人突然亮出一把尖锐的小刀,开始割她的衣襟。
尹慕秋惊得呜呜乱叫,拼命地挣扎起来,他却好像沉溺于这种反抗的快感中,她越挣扎,他越兴奋,呼吸变得沉重而粗乱。
“不想受伤,就别乱动。”刻意压低的声线在暗夜听上去诡魅森冷,令人不寒而栗,她被刀片反射出的寒光闪了眼,再不敢挣扎,眼泪愈发汹涌。
男人手中动作不停,很快就将她的衣襟割碎,暴露出赤裸的双峰来。
少女的乳房雪白俏丽,被麻绳勒住,显得丰满鼓胀,在夜色下盈盈傲立。
他矮下身,紧盯着因她的急促呼吸而微微颤动的乳肉和在空气中逐渐挺立的乳头,一瞬不瞬。
尹慕秋羞辱地别过脸去,泪水奔流。
胸前传来温热湿濡的触感,从未被人玷污玩弄过的乳房,被男人羞耻地含住了,大口大口地嘬吸着,发出饥渴的吞噎声。
他口中品尝着馥郁芬馨的乳肉,双手不停,撩起她的旗袍下摆,利落沿着开叉处几刀划过,衣物碎成布片,失去了蔽体的功能,散落在两人的脚边。
凉夜的寒风扫过少女赤裸的身躯,尹慕秋浑身急剧战栗,又冷又惧。羞耻和崩溃的情绪在胸中翻涌,她口不能言,只能满含哀求地望着眼前这个面目模糊的男人,希望他能生出恻隐之心,高抬贵手放过她。
一切都是徒劳无功,她弱质芊芊的模样更是勾起男人火一般的欲望,被麻绳勒绑住的赤裸女体看起来别样的淫艳,像被包装过后的美食,待人解封,令人垂涎。
她的下体并没有束缚,他撩开她一条腿,架在他臂弯里被迫高高抬起,失去遮挡的私处便敞露开来,干净修长的手指探入其中轻拢慢撵,极具技巧地挑拨,紧闭的贝肉中渐渐被搅弄出可耻的水声来。
“唔唔(不要)……”尹慕秋哭得难以自抑,那么私密的地方,现在正被一个恶人随意地摸弄着……
“不要?”男人笑了,“这是什么?”他张开手指凑到她眼前,上面挂满了亮晶晶的滑液,粘腻的细丝在月色下反射出银亮的微光。
尹慕秋羞愧欲死,别过头去不愿面对自己身体的淫荡。
他并没继续纠缠,矮下身去将她的下肢挂在他肩头,两指将她的蚌肉掰到极张,露出前端那粒艳红小核,用手指快速轻敲。
“唔嗯……”尹慕秋难以抑制地轻吟出声,她不敢置信自己竟会生出如此可耻的快慰,可感官已明显失控,她居然不再排斥这个恶人的抚触,甚至想要更多。
他抽出她嘴中的布条,捏住她的下巴,往她嘴里塞入一颗药丸,强迫她吞了下去。
尹慕秋抓住机会张口欲呼,却被他掩住口鼻,一时窒息几近晕厥,只能听见男人在她耳边急喘,“不想受伤,就乖一点!”
她不敢再造次,可身体却渐渐起了怪异的反应,好似燃起了燎旺的心火,烧得她口干舌燥。
难以启齿的渴望。
她微微喘息起来,男人捏住她双颊,强迫她与他缠吻,而她竟然丝毫没有抗拒,只想迎合。
一切都乱了章法。
尹慕秋扭动着身躯,妄图紧贴住男人宽阔的胸膛厮磨,身体愈发空虚难耐,男人解开她的束缚,只困住她双手,抱她躺到一块平滑的大石上,褪去裤子后几番厮磨,弓身挺入她体内。
撕裂的痛处从下体蔓延开,尹慕秋悲戚地哭出声,铺天盖地的绝望袭来,她这辈子完了……
正在肆意凌虐的男人丝毫不顾及她的感受,强势而凶狠地攻占她的柔嫩,尹慕秋疼到冷汗涔涔,娇软的嗓音喊到几近嘶哑。
“啧,处女就是麻烦。”男人不耐地抱怨,不经意暴露出他本来的嗓音,她蓦然回过了神,盯着面前这个鬼魅的面具男,满眼不可置信,无论如何都无法将他和内心的答案重合。
卓承宇毫不在意地掀开面具,咧嘴邪笑,“刺激吗?”
他双眼晶亮,整张脸因饱涨的欲望而略显变态的扭曲着,尹慕秋震惊地望着他,哑口无言。
(二十三)破局
南北和谈以失败告终,消息一出,朝野震动、四海哗然,此举意味着两党已无互通余地,政治局势陡然变得扑朔迷离。
前来和谈的南党代表们无不惶惶,虽不斩来使之节自古有之,可身处敌军腹地便如困陷囹圄,危机四伏,他们群聚于卓君尧的官邸内,共议对策。
“明日他们举办的那个劳什子欢送宴就别去了,”陆师长是个急脾气,率先发难,“早走早好!”
“总之气氛不对,”下面有人附和,“我接了密报说北党最近行迹可疑,水陆两道均设了暗卡,这不是想瓮中捉鳖是什么?”
“说谁是鳖!”陆师长噱了那人一句,顺道瞥了眼坐在主位上的卓君尧,后者一直仰靠在椅背上闭目无言,表情端肃,不知在沉思些什么。
那人忙不迭赔礼,“冒犯冒犯,我是粗人,不懂遣词造句,参谋长莫怪,我意指他们图谋不轨,狼子野心。”
卓君尧这才缓缓睁眼,他扫视全场,神色凝然,“我此前已和政治部通过电话,欢送宴是一定要出席的,此举关乎党格,国内外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落荒而逃成何体统?”
“鸿门宴也要硬着头皮去?”
“恐寡不敌众啊。”
下面有不少人交头接耳嘀咕起来,一派颓丧之情。
……
官邸内外戒备森然,重军把守,空气里都弥漫着不安,谭珍娴立在窗前,漠然望着窗外一排排荷枪实弹的卫兵,掌心里攥着那对金珠耳钉。
此前她已借仆人之手将那枚窃听器寻回了。
卓君尧他们猜的没错,张伯川接高层指令,预备在明天的欢送宴上对其下手。
今日他定会与下属商议对策,她在这紧要关头撤了举足轻重的窃听器,有如挖了北党一双鹰眼,张伯川他们无法探知内情,刺杀行动便有如盲人摸象,易生枝节。
已是她唯一能为他做的、不计后果的小小努力。
她其实并不是很担心,只要她这个变数不出现在计划内,那么卓君尧应该与前世那样,会逃过此劫。
张伯川也下了命令,让她在卓君尧出发后便立即随蒋芳撤退,免生意外。毕竟以她目前的身份,卓君尧是决计不会带她出席如此正式的场合的。
事件的轨迹不改变,危机应该不会降临吧。
……
卓君尧回房时夜已迟了,却见谭珍娴仍坐在桌边等他。
他微拧起眉,“怎还不睡?”
她提了口气,踮起脚尖翩然靠近,走到他面前时习惯性地圈住他腰紧紧抱牢,仰起小脸撒娇,“你不在我睡不着呢~”
馨软的娇躯扑了满怀,卓君尧露出今日的第一个笑,轻捏她脸颊,暖声回,“我若走了,你还不睡了?”
谭珍娴偏头沉吟半晌,“那我们彼此留个物件,当做念想,可好?”
“古灵精怪,你想要什么?”
他以为她要与他讨好处,这妮子做派阔气得很,上次在一家皮草店豪掷千金,他收到账单都惊了一跳。
……惯着好了,他总归养得起,也愿意一直养。
可她还真去首饰盒子里鼓捣出一枚铜章,上面雕刻着繁复的星莽花纹,跟银元差不多大小,却很厚重,一看便是舶来品。
“这个送你,”她神色自然地掀开他胸前的衣袋,不容他多想便塞进去,还顺便正了正位置,放在心口处,“小时候我家还没落败时,爹爹去国外做生意带给我的,我珍视得很,”安放好后,她煞有介事地抚了抚他胸口,“一定贴身带着,说是与什么神秘的星宿学说有关,借天时地利,能逢凶化吉。”
她说这话时眼色专注,语气温柔,倒真像一个对丈夫放心不下的妻子在殷殷叮嘱。
卓君尧不动声色地盯了眼胸前的口袋,嘴角扬了扬,“那么谢谢了,可我一时拿不出什么贵重的物件回赠,怎么办呢?”
“信物不在贵重,在于心意,”她左看看右看看,相中了他军装上的金属绶带,“这根金链子送我可好?”
卓君尧失笑,金链子?这绶带可是代表着军人所授的最高荣誉,她可真会挑。
还是解下来递给她,“保管好了,这可丢不得。”
“好的!”她很欣喜的样子,“最近城里的太太们都欢喜用大金链子来佩貂皮大氅,我也有一件,用来做扣链正正好!”
“……”他有点哭笑不得,“用这个不妥,你想要大金链子,我给你买。”
“好呀!”谭珍娴笑得却敷衍。
怕是没这个机会了。明日一过,她会消失,等卓君尧回了南边,战事一起,他便又会身不由己,卓承宇对他杀心不减,他只要上了战场就活不成。
而她这一世打定主意在北边避难,为保家宅平安远离上辈子的纠葛,日后与他隔着天长水阔,估计在他离世前都再无见面的可能了吧。
想想也还是有些难过,两世都与这个男人纠葛至深,也算是缘分匪浅,却终究只能默祝他好自为之。
(二十四)变盘
第二日午时,卓君尧依约出发欢送宴。
官邸不再戒严,大部分的守卫都随卓君尧去了,他们也是做足了防备。
谭珍娴很轻易地避过下人的耳目溜了出来,到达和蒋芳约定好的地点后,顺利上车离开。
这么些天尔虞我诈、步步惊心的日子终于结束了,她心里一阵如释重负,连带着语调都轻快起来,“我们去哪儿?直接回学校吗?”
“不。”那厢蒋芳却面沉如水,“情况有变,南党以宴会厅存在安保漏洞为由居然临时提出更改场地,真是狡兔三窟,我们原先的计划全白费了!”
“……”谭珍娴嗓子哽了一瞬,她知道一定是因为自己提前撤走了窃听器才让蒋芳他们陷入了如此巨大的被动。
果不其然,蒋芳立刻就质问她,“为何这两天窃听器收不到信号了?”
“别提了,”谭珍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放松,“仆人打扫会议室,翻出了我的耳钉,你也不是不知道最近官邸里全是南党的人,眼多口杂,我也没合适的机会再送进去。”
蒋芳听了她这番借口,倒也没再继续追问。
谭珍娴暗暗松了口气,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好歹算是她悄无声息地帮他化解了一场危机。
“那我们现在是去哪儿呢?”谭珍娴向窗外张望,这是往市中心开呢。
“我们接了线报,卓君尧今日参加完欢送宴之后,会改道去市里的珠宝集市,具体目的不明,但张伯川已调派了人手准备在那里伏击他,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不成功,便成仁。”蒋芳口吻沉重。
“珠宝集市?”谭珍娴喃喃重复,细思量了一番,却如遭了晴天一个霹雳。
珠宝集市有众多金铺,他是帮她买大金链子去了!
她小脸顿时煞白,瘫坐在副驾驶位一动不动,周身像被点了穴般僵硬。
蒋芳感觉出她的异样,扭头盯她,“怎么了?”
她努力拉回慌乱而溃散的神志,“叫我去做什么?我枪法可是很烂,帮不上什么忙。”
“你与他装成偶遇,把他带到我们设了伏的金铺里。”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谭珍娴始料未及,她脱口而出:“我不要!”
蒋芳狐疑的目光再次投射过来,这次眼里不仅多了防备,还有丝危险的凌厉,谭珍娴倏然噤了声,她马上意识到,这不是一件可以讨价还价的事情,如果现在露出破绽,只会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我有点害怕,”她话锋一转,颤巍巍地示弱,“这、这个行动太仓促了……”
“这不是你该考虑的,”蒋芳见她这副面乎乎的样子也觉得头疼,可现下已没有退路,她微蹙下眉,抬腕看了眼表,“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服从命令听指挥吧,记住一句话,信念高于一切,有志者事竟成。”
这干巴巴的心理建树并没有让谭珍娴定下心来,她与蒋芳想的根本不是一回事儿。
她是怎么也想不到,千兜百转、前世今生,他始终要栽在她手里。
她形容不出此刻这种万念俱灰却又无能为力的心情。
车子开得飞快,她们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了……
珠宝集市位于市中心偏支的一条路上,街市呈东西走向,不长,从街头到街尾不过二里路。原本只有零星几家大珠宝行驻于此地,随着开埠通商,逐渐成了气候,短短的一条街扎堆开了上百家大大小小的珠宝玉器店还有冶金铺子,挤挤挨挨,每家店的横招旗幅鳞次栉比,高低错落,让人产生一种一眼望不到头的错觉,十分的繁荣。
这么多值钱的硬通货聚集在一处,肯定会引来不少宵小之徒的觊觎,这便要求来这开店的人多少有些背景,因此这里每家店铺的背后,都有袍哥帮会的影子,也就导致这条街龙蛇混杂,地下势力盘根错节。
谭珍娴突然想通了张伯川为何一心冒险要在这里对卓君尧动手,也算是歪打正着,替死鬼太好找了。
她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张伯川此刻正坐在她对面,看她的眼光阴恻恻的。
“为何窃听器会失灵?”他问了与蒋芳相同的问题。
谭珍娴知道他没有蒋芳那么好打发,可她已沮丧到顾不得心虚,只把之前的借口又重复了一遍,她这两天的行动完全背离了组织安排,他怀疑也是正常的。
张伯川没搭话,只用指节在案几上有力地叩了两下。
“罢了,只要今日的行动顺利,这小纰漏便不足挂齿。接下来的任务,蒋芳在路上已交代了吧?”
“说了,可我觉得太儿戏了,并不稳妥,我贸然出现在这条街上已很是惹人生疑,再刻意地非要引他来这家店,不如同掩目捕雀吗?”谭珍娴因为内心烦躁,语气略显得激动起来。
“你在怕什么?这般推三阻四,你是想临阵反水吗!”
对于她的抗议,张伯川的态度是绝对的严厉和压制,谭珍娴心下一惊,猛地抬头与他对视,却发觉他正在观察她,那双眸子饱含世事历练的精明,仿佛一眼就可以看穿人心。
“不敢,我服从命令就是了。”她听见自己的声音疲软下去,显得空洞无波。
“你也不必过于担心,”张伯川见她态度缓和,又安抚道,“我们已经做了严密的部署,你只需要把他带进来,我保他插翅难飞。另外,这个给你,”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类似铁皮口红的金属管,“它是目前世界上最尖端的小型近距离射击器,名曰‘死神之吻‘,拔开盖子便是一柄手枪,只有一发子弹,若我们都失败了,你便用它,贴身干掉卓君尧!”
谭珍娴默默接过那支伪装得天衣无缝的口红,冰冷的金属壳泛着无情的银光,刺得她双目生痛,她将它攥紧在掌心里,感受寒意渐渐浸透进温热的肌理。
“死神之吻”,多么讽刺,不正是她与卓君尧的关系吗?无垠激情下蔓延杀机。
张伯川嘱咐完她,便起身走到窗前,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缝儿,猫虚着双眼朝外观察了一阵。
“他来了。”
(二十五)狙击
谭珍娴站在街心,望着前方不远处的高大身影,表情麻木灰败。
他是私服出行,清隽颀长的身形在平凡众人的衬托下显得更为挺拔出众,身边连警卫都没带,走走停停、放松闲适,浑然不知正一步步踏入为他精心布置的死亡陷阱里。
周围皆是北党密探,看似热闹平静的街市实则暗流涌动,不一会儿便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而他是主角,将会再次以最残酷血腥的方式,被镌刻进历史的洪流里。
她的进退,已没了选择。
进,他必死无疑;退,他俩会立刻被筛成马蜂窝,也必死无疑。
骑虎难下了。
他走得离她越来越近……
谭珍娴抬头望望金店的二楼,届时掌柜会以看货为由引他上去,推窗为信,对面的狙击手便会隔空击毙他。
怎么办?怎么办?
她脑子里嗡嗡地一片,可卓君尧越走越近了,她不能再这样呆站在原地。
慌乱地整理了一下自己,她朝他迎了过去。
“君尧?”
卓君尧迟疑地转过身。
“真的是你。”她牵强扯出一丝惊喜的笑意,因为紧张的缘故,面色算不上自然,“我还以为认错了人。”
卓君尧皱了皱眉,“你怎在这?”
“我……你今日去赴宴,我无事便出来逛逛,你不会怪我吧?”她声音发虚。
卓君尧抬头望望天色,“逛到现在?你一个人?”
“不、不是,和朋友……她先走了。”
若不是周围环境太嘈杂,卓君尧一定可以听出她嗓音里止不住的颤抖。
可他却顺着她的话说道,“那么我们一起罢,看来你真是想要个金扣链,原本要送你惊喜,既然遇上了,便随你挑个心仪的。”
谭珍娴定定地望着他说不出一句话。
她多希望他能发火,质问她不该乱跑,把动静闹大,可他这么顺从,等于是错失了今晚唯一一次可以安全离开的机会。
“君、君尧……”她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没能控制住情绪,眼眶一热,泪珠噗簌簌地坠,“别对我这么好。”
别对我这么好,求你了……
她这一哭,倒把卓君尧弄慌了,“怎么还哭上了?”他扣住她的脸,用拇指轻轻掸过她眼皮,“小礼物而已,算不得多贵重,别太在意。”
俩人身后的金铺适时推开了店门,掌柜和善地站在门口招呼,却隐隐带着一副不容拒绝的姿态,“两位客人想选点什么?今日本店金价有折扣,来吧,进来挑挑。”
谭珍娴浑身一僵,来不及容她细想,卓君尧已牵起她的手走进了店里!
“……要买金扣链?有有有,老板随我上楼看看,这楼下放的都是不入流的小玩意儿,进不了您贵人的眼。”
她脑袋里嗡嗡的,只听见卓君尧在与掌柜攀谈,掌柜转身就要领他们上去。
不行呀!不能上去呀!谭珍娴慌乱到不能自已,她紧紧抓住卓君尧的手,脑筋转得飞快,在走到楼梯的拐角处时,“哎呀”一声崴在了楼梯上。
这个变故让所有埋伏在金店里的暗桩都为之一惊。
卓君尧马上回头关照她,说时迟那时快,走在前面的掌柜立刻变了脸,从袍下掏出一把枪对准了卓君尧的后脑勺,谭珍娴却更为迅捷,用早已藏在手心里的那支‘死神之吻’对着掌柜的猛地一按机关,歪打正着命中了他的膝盖,害得他手一松,枪落地,整个人往前一跪,咕噜噜翻下了楼梯摔晕了过去。
卓君尧眼疾手快,拉着谭珍娴往旁边一躲,顺势捡起枪,对着楼下想要冲上来的人便连开数发,边打边往楼上退,将她护在身后带上了二楼。
可包抄的人还在源源不断往楼上涌,寡不敌众,就算卓君尧枪法再神,子弹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他不假思索,立刻推开窗户打算跳窗逃跑,谭珍娴连阻止都来不及,“别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声唿哨破空而来,他听见她的预警已往一旁闪避,却还是措手不及,被对面的狙击手击穿了右臂,登时血流如注,他马上矮下身护住谭珍娴往安全地带一滚。
而与此同时,张伯川已经领着一队人马冲上了楼。
他定睛一看地板上的星点血迹,又望了望蜷缩在角落的俩人,一抹得意的笑容禁不住在嘴角弥散开。
没有多说任何废话,他举着枪的手缓缓抬起,瞄准了卓君尧的心脏。
卓君尧却毫无惧色,虽然此刻他瘫坐在地,因中枪的缘故显得有些狼狈,可眼神依然威严十足,“张伯川,你以为你赢了吗?”
张伯川没想到他精确地直呼出他名讳,不由一愣。
他还没来得及消化完这别有深意的反问,楼下传来了更大的喧哗声,有人跌跌撞撞地跑上楼来禀报,“不好!楼下全是南党的亲卫队,我们被包围了!”
楼上这群人立刻如惊弓之鸟般慌乱起来,张伯川似乎像想明白了什么,一闭眼一咬牙,“中计了!”
他再睁开眼时,目光中透着凶狠,却没看向卓君尧,而是瞄准了卓君尧身边的谭珍娴,趁之不备一把将她扯过来,卡住她脖子,举起枪口对准了她的太阳穴。
脑门上的枪口寒意淬人,谭珍娴瞬间僵直了背脊,丝毫不敢动弹。
卓君尧脸色顿变,“张伯川!你敢动她一根汗毛,我将你碎尸万段!”
“呵!我就知道你稀罕这女人。”张伯川却露出得意的笑,“我今天若不能安全地脱身,就算死也一定拉她当垫背的,下黄泉还有个美人陪我,不亏。”他说这话时语气轻佻,故意当着卓君尧的面嗅了一下谭珍娴的侧脸,眼里还带着浓浓的猥亵意味。
卓君尧已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往头顶冲,却强压下杀气耐着性子安抚,“行,有话好说,你先把枪放下。”
“有话好说?”张伯川讥讽地轻嗤,“你心里清楚,我俩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如何有话好说?”
“只要你缴械投降,我保你无事。”
“骗三岁孩子呢?”张伯川阴毒地眯眼,“你恐怕早就知道我是……”
话音未落,只听又是砰的一声,一粒子弹尖啸着贯穿他头部,张伯川瞠大双眼,还没来得及说完的话被硬生生哽在了喉间,直挺着仰倒,当场殒命。
竟是对面的狙击手!
场面完全不受控制地大乱,原本在屋外待命的士兵听见枪声立刻潮水般地涌上来包围了所有人,还有一队士兵举起枪对着狙击位一通扫射,弹崩瓦碎,硝烟弥漫,整条街上的人都在尖叫奔走,四处逃散。
(二十六)回转
“是贯穿伤,没有太大问题……”
紧闭的大门里传出金属器械的碰撞声、医生若断若续的嘱咐声、护士来来回回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汇进谭珍娴耳中,却只剩下单调刺耳的嚣鸣,令她心慌气短。
刚才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张伯川倒地的凄惨死状,还有那么多北党的人,活活被俘,仅仅因她的一念之差,满盘皆输……
她无力地靠在墙壁,垂头丧气,这次是把自己坑完了,间谍身份暴露了,又成了北党叛徒,再没退路了。
两边不是人,两边都恨不得手撕了她。
大门打开,医护人员鱼贯而出,除此之外还有几名南党高官,包括陆师长,路过她身边时投过来的眼光皆带着一种难以名状的冰冷。
她根本不敢抬头。
她知道,若不是忌惮卓君尧,她现在怕是已被就地正法了。
众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周围沉寂下来,谭珍娴望了望敞开的卧室大门,徘徊了一阵,还是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窗帘紧闭,室内光线晦暗,卓君尧躺在床上闭眼休憩,脸色因失血而略显苍白,她缓慢地挪移到床前,他听见动静,睁眼望向她,目光深邃而清朗。
她带着几许无奈和认命:“你早就知道我是北党的探子,是吗?”
他没正面回答她:“我知道你本意不想害我。”
她咬住唇,勉勉强强地打定精神,“说吧!你打算如何处置我?”
他听出了点视死如归的味道,低头一哂,“你觉得我会怎么处置你?”语调沉沉,听不出是揶揄还是认真。
要说谭珍娴心里不怵是不可能的,虽然她已经死过一次了,可人对于死亡的恐惧是本能,总不可能做到坦然面对,“会枪毙我吗?”
她很想说的云淡风轻,可嘴唇都在发抖。
卓君尧目光缓缓上移,盯住她的脸,“你既然这么怕,做何还要强出头救我?”
“没想那么多,”她声音瓮瓮的,细听却又带着一丝倔强,“就是不想看你死我面前。”
他盯着她看了半晌,谭珍娴实在品不出这眼神里的意味,只见得他唇角似藏着隐秘的笑意,最后来了句,“好,就凭这句话,我保你。”
她没料到他会这么轻易放过她,俗话说位高势危,他这样不计后果地偏袒一个敌党女坐探,就不怕日后会授人以柄吗?他凭什么愿意为她冒这么大风险?
“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
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这是上辈子她对卓承宇说过的最多的一句话,被他利用,听他指使,已成常态,他给她的每分好处,都要她之后加以百倍的奉还,她自然不会觉得这世间有无缘无故的便利。
然而卓君尧只对她说:“留在我身边吧。”
……
南下的列车飞驰,谭珍娴坐在窗前呆望车外跃动的风景,心里烦闷得厉害。
留在他身边,意味着暴露一切。她可没忘记“柳知蝉”这个身份也是伪造的,回到南边,熟人熟事,被拆穿的几率太大了,届时她该怎么去解释?
千方百计远离是非之地,莫名其妙又被逮回去了,她兜了个圈子,回到原点,还惹了一身麻烦。
想得头大,面前的桂花赤豆圆子都不香了——是卓君尧特地吩咐专列上的南派厨师给她做的,他忙得人影都不见,上车之后便没回过包厢。
屋里太闷了,她打算出去逛逛。
旁边紧挨着卓君尧办公议事的包厢,出门便可隐约听到里面传出的对话。
“呵呵,老东西绝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张伯川是他安插进北党最成功的眼线,这次为对付你,竟牺牲了这么重要的一颗棋。”这是陆师长的声音。
谭珍娴眉头一紧,张伯川是南党的人?那针对卓君尧的所谓刺杀行动,难道是个局中局?
“这就叫狗急跳墙,得不偿失。”卓君尧的声线倒很平稳。
“哎,你可别掉以轻心,军区总司令的位子大老板一直兼着,现在两边开战在即,这次你回去,恐怕人选就要定下来了,依我看,老东西为了帮儿子扫清平步青云的障碍,已将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必欲除之而后快,恐之后阴招损招层出不穷,你万万谨慎。”
“这不就是大老板的用意,将我硬生生架上这个位置,也是为了平衡祁家在军政两界的势力,拿我做挡箭牌。”
“长官的艺术。”陆师长嗤笑一声,“那个逃掉的狙击手抓住了吗?”
“没有。”卓君尧顿了一会儿,“他其实是老东西的私生子。”
“啊?这老东西这么风流,还有私生子?”陆师长的嗓门瞬间很八卦地拔高了一度。
谭珍娴也忍不住把耳朵往门上更贴近了一些。
“嗯,之前他被祁岱山安插进了铁道部的工程队,估计是想提前洞悉铁路沿线的布防,这次化名郑龙昇北上,是打算和张伯川里应外合,除掉我的。”
听到这个名字,谭珍娴呆若木鸡,原来……原来郑龙昇也有如此复杂的身份?
她太过震惊,垂下的手指轻轻敲到了门板也没发觉,却惊动了里面谈话的两人,门嚯地一下便被拉开了,卓君尧一脸阴鸷。
谭珍娴还没见过他如此严肃的表情,原本站在车厢尽头执勤的卫兵听见动静也迅速往这边赶来,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她拿下。
她本就觉得自己是个带罪俘虏,此时更是有点被吓到,“我……我太无聊了,打算随便走走,没想到……就……不、不是故意的。”她语无伦次地朝他解释着。
他的目光很快就缓和下来,“我陪你逛,自己别乱跑。”他摸摸她的头,“回房去等我。”
陆师长在后面没眼看,直摇头叹息,美色误国啊……这可怎么是好,把个敌党女间谍当个宝,回去还不知要掀起多大的风浪。
谭珍娴只好又退回房里,果然不一会儿,卓君尧就进来了。
她起身看向他,想到刚才偷听到的那些讯息,千言万语就在嘴边,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卓君尧却看穿了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扭捏样子,他一边吃力地单手脱着外套,一边状似随意地帮她打开话题,“怎么,有心事?”
谭珍娴见状忙上前帮他,他臂膀还受着伤,行动诸多不便,“我刚才不是故意要偷听的,你们声音太大了。”她小小声辩解。
标准的贼喊捉贼了,卓君尧哭笑不得,“那真不好意思,吵到你了。”
“不是的!”谭珍娴觉得自己更解释不清了,不由有丝懊恼,“我就是不喜欢被蒙在鼓里。”
卓君尧见小姑娘都置气了,不由轻笑着拍了拍她的背,“问吧,与其让你这小脑袋添油加醋地乱想,不如直接告诉你。”
谭珍娴其实就是比较在意郑龙昇的事情,“我刚才听到你们提到了'郑龙昇'?他是我在革大的同学。”
“嗯,”卓君尧漫应了一声,“然后呢?”
“他不叫'郑龙昇'?”
“嗯……你跟他很熟?”他反问道,不知为何,语气有点沉。
“也——算不上很熟,我就是好奇。”谭珍娴眨眨眼,直觉这时候还是不要说实话的好。
“哦。”卓君尧很突兀地挑了下眉,没有多说什么。
她见他没表露出什么情绪,又小心翼翼地追问,“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跟踪他的?”她这么问是有原因的,如果在茂城时他就盯上了这个人,那怎么可能不知道她随他北上的事情?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谈不上跟踪,原先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人,但直到他来了承天,才发觉他行踪诡秘,对他的监视就密切了。”
谭珍娴松了口气,心里却又暗自腹诽,看来他早就知道她是革大的女学生了,居然还将计就计,真不愧是卓家的男人,怪阴险的。
卓君尧见她突然不说话了,也大致能料到她在胡思乱想点什么,“是不是——觉得我卑鄙无耻,见色起意,不声不响就占了你的便宜?”
被他这么直白地看穿,谭珍娴还挺尴尬,“没有,大家只是各行其事,况且,我之前也是做好心理准备的。”
“错了,我可以不按你们的计划走的。”卓君尧伸出食指缓缓勾起她小脸,迫她与他直视,“可因为是你,我改了主意,心甘情愿入你的圈套。”
她脸皮子一下变得沁红。
(二十七)浴室
“我还是先帮你脱衣服吧。”她逃避着他灼热的目光,两手局促地解开他衣服扣子。
“我什么时候说要脱衣服了?”他低笑,眼底的情绪变得谙昧不明。
谭珍娴因为自己的颠三倒四更加羞窘不堪,“别多想,我以为你要先洗个澡。”
“那就先洗个澡。”他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姿态闲适地朝她张开手,示意她帮他脱完。
谭珍娴骑虎难下,两腮顿生红潮,脉搏砰跳,只好沉默着一件件褪去他衣衫。
卓君尧的呼吸渐重,她贴他这么近,一双柔荑又在他身上摸摸索索,鼻端还缭绕着一股芬馨馥郁的香气,绒白色的开司米紧身毛衫紧贴她的身体曲线,他高她一头,垂眸便可见她胸前的起伏蜿蜒的风景。
胯间立刻就起了反应,谭珍娴帮他解裤带时就察觉到了,长物高耸粗硬,梗在内裤里,好大一包。
裤裆被那根硬肉卡住,拽不下去了……
她闭了闭眼,觉得自己有点自投罗网的意思。
无奈一手探进去把住那根炙硬如铁的肉棒,一手勾住底裤的边缘往下拉……
男人重喘了一口气,粗物在她的掌心里激动得晃了两下。
谭珍娴腿心一酥,莫名就湿了。
底裤被褪了一半,要掉不掉地卡在他健硕的大腿上,她用一根手指勾住松紧边慢慢往下扯,动作变得极缓,耳旁只听得他的呼吸逐渐变得粗滞沉缓,刚猛的胸膛带动腹肌起伏不定。
“你洗澡也不便吧?伤口沾水不利恢复,不如我也帮你?”她话说的柔媚,却里里外外都是勾引的意思。
卓君尧喉结滚了又滚,拒绝是不可能的,“也好。”
她当他面褪去衣物,露出玲珑玉体,浑身赤裸往浴室走,卓君尧便像个被山妖迷了心智的傀儡,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双目发直紧盯她摆臀扭腰,几步路走得风情万种。
火车上的浴室小得可怜,两人一同进入几乎难以转圜,谭珍娴扭开笼头,调好水温,用手很细致地试了试,觉得适宜了,才转身对他说,“好了,你来。”
要调换位置,便免不了擦身而过,两具赤裸的肉体紧贴触碰——她过分丰满的乳房揉过他胸膛,他高耸入云的肉杵撵过她腰际。
像火柴擦过磷霄,热欲一触即发,她转过去取香皂,却被他单臂箍进怀里,略显粗鲁而凶蛮地俯身亲吻上来。
男人的手臂肌肉虬结,她动弹不得,只能任由他撬开唇齿巧取豪夺,两人口中津液在舌际来回勾转,亲昵地哺喂给彼此,谭珍娴胸腔中似有热流在澎湃激荡,心也变得无比柔软,她细声嘤咛,抬起手臂在他脑后交叉,勾住健壮脖颈吻得更深。
温水兜头兜脸地不断浇灌下来,潮湿而氤氲,她分心想到他的伤口,忙推拒阻止道,“你的伤……”
卓君尧立刻反手关掉水阀,“不碍事。”
他复又侧头含住她小巧敏感的耳垂,灼烈呼吸喷洒在她耳蜗里,呼哧呼哧地,扰乱她的神志。
湿吻蜿蜒至柔腻颈间,被他狠心一吮,种下独属于他的樱红印记,再一路向下,埋进两乳间咂摸起来。
谭珍娴捧住他脸,主动将乳头往他嘴里送,“君尧,舔我这里,好痒呢……”
这般热情骚媚,卓君尧着实招架不住,只觉头脑混沌充血,眼呲欲裂,张嘴便将嫣红乳尖连同周围丰滑乳肉咬入口中,大肆卷舔啃嚼。
“小骚蹄子……”他喉咙口紧得发痒,模糊滚出低语,“没个男人吃得消。”
她听罢只是笑,卓君尧品出点得意的味道。
这可不行,有些事还是得男人来掌控。
他突然蹲下去,拉开她一条腿搭在肩上,谭珍娴还在愣神,便见他将脸埋入她腿间,吮吸品尝起那方密泉来。
“啊……啊别……”这招式她最承受不住,荒淫至极,却又无度欢愉。
她微抬起头,吟哦低喘,被迫承受他的唇舌在泉眼胡搅蛮缠,乱发浮鬓,俏脸潮红,股间春水濛动,汩汩而出。
他不肯罢休,挺起舌尖不断激舔前端小豆,谭珍娴只觉下腹甜酥难耐,热流涌滚,浑身虚浮到站不住脚,用双手撑住墙壁才勉强支住身子,却还是将大半重量都压在了他肩头,仿似整个羞处都坐在了他脸上。
“不、不要了……我要去了……”她开始呜咽低啭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卓君尧在她腿间放肆,他双目赤红,专注地紧盯着那处,高挺的鼻梁隐在她蜷曲柔软的毛发间,唇舌则不罢休地肆意欺凌舔舐着两片粉嫩肉瓣。
下腹烧灼紧绷,体内痉挛骤起,谭珍娴软媚地长吟一声,源源不断的淫水从甬道口泄出,卓君尧终于守到这波琼浆玉露,大口大口饮啜,鼻唇间一片湿亮。
她阴道还在抽搐,神智尚在迷散,他抓住时机,起身手扶长枪,对准径口,一举而入!
淫穴被攻了个措手不及,裹紧悍然侵入的异物无章法地搅缠起来,硕长的粗棍直接顶到子宫口,如箍了个皮套子在龟头处,铃口也被新一轮泌出的热烫汁液浇个透湿。
卓君尧闷哼出声,这弥天狂喜般的舒爽……
他顶着不动,硬是将这份整根埋入的魅骨余韵都消受完,才开始大开大合地冲撞。
一时间狭窄的浴室里啪啪声不绝于耳,谭珍娴一腿被他挎在肘里,下肢拉到极开,两股间只见一条粗紫巨龙在飞腾鞭挞,龙尾巨蛋猛甩,拍得她粉白臀肉跟着一起可怜地凛颤。
她整个人都被迫压在墙壁上动弹不得,只有乳房在上下晃甩,卓君尧埋头叼住一边,一手罩住另一侧,把调皮的白兔也一同禁锢住。
这冤家……谭珍娴浑身都被蹂躏得酸软,高潮迭起,像拍岸的巨浪,一波紧接着一波地袭涌过来,要将她捼溺。
“嗯——君尧——”她发出绵长娇吟,尾音微微带颤,像在求饶,听得卓君尧耳麻背酥,饱涨的欲感不断冲入四肢百骸,激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股臀挺动更为迅烈。
他缠绵吻住她娇艳的唇,大掌寻摸到她小手,张开五指,与其交握。
意乱情迷中,她主动攀牢相扣,彼此掌心紧贴,像合欢株上纠葛三生的藤蔓,勾缠在一起,亲昵无间。
十指连心,若非心仪青睐之人,断不愿扣手相交。
(二十八)蠹虫
两人沐浴过后坐在床头歇整。
伤口还是沾了水,且由于刚才那番“激战”又隐隐撕裂开来,谭珍娴坐在他膝上帮他重新处理,颇为担忧,“会不会化脓啊?”
“无碍,只是小伤。”卓君尧回得轻描淡写。
“别不当回事,”谭珍娴翻他一眼,“身上都没处好肉了,又不是铁打的人,得好好养护,听见没有?”
他很久不曾被人这样命令过,不由笑了,“你这口气可像极了我的家主婆,管东管西。”
她没搭腔,脸却红了,家主婆是他们的家乡话,意指内人。
与他在一起老会忘记自己现在的身份,总感觉还是经年的夫妻一样。
他眼见着她面皮儿泛起薄霞,福至心灵,唇角禁不住上翘,手掌扣住她腰略一收力,“总有一天要让你心甘情愿地承认。”
她没坐稳,被这股力道带得更往他怀里倚去,啧了一声,勉强挣扎着又坐直,喏喏低语,“别乱动,包扎呢。”
再嫁给他吗?那是不可能的,她这辈子都不会想要再踏入卓家。
她突然就想到了卓承宇,心情一下就不好了,忍不住问道,“你把我带回去,打算怎么安排我呢?”
他不会是想要纳她为妾吧,那她可真是……
“就先跟着我,其他事不需你费心。”他挑起她颊边滑落的一缕碎发绾到耳后,眼色温柔。
谭珍娴却感到一阵无力。回答得这么模棱两可,等于白问。
他对她越好,她压力越大,像被困在蛛网中央的蠹虫一样,只感觉到被束缚、被蚕食般的窒息。
谁能来救救她?
***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甩过来,祁赞丞的脸被厚劲有力的掌风刮得歪向一边,耳膜嗡嗡作响。
“废物!”坐在太师椅上的老者虎目灼灼,不怒而威,两鬓虽已花白却精神矍铄,傲睨着跪在他面前的昂藏男子,一脚踹上去,将他踢翻在地,“把人送到你面前都杀不了,还把我好不容易楔进北党的钉子给废了!蠢猪!”
祁赞丞忍着肉体上的疼痛爬起来再次卑微地跪好,被巴掌掀肿的俊脸麻木冷漠,他低垂下头,声线平板到不带任何生命力,“当时张伯川眼见就要说漏您的名字,我才不得已杀人灭口。”
“哦?你倒有理?那你为何第一次会失手?”
“卓君尧早有防备,他对我们的计划了如指掌。”
“你什么意思?”
“要么我们的行动有人泄密,要么,卓君尧与北党内部有勾结。”
“证据呢?”
“……没有。”
“那你跟我说个屁!”老者再用拐杖朝他身上夯去。
这一下可不轻,祁赞丞感觉胸腔涌起一股血气,忍不住猛咳了几声。
“养你还不如养条狗,当初就不该把你们母子从畈田弄(贫民窟)带回来!”
祁赞丞眸中终于涌现出情绪,可他很快就闭上双目,将所有的阴鸷都掩饰得荡然无踪。
老者不再理他,手里拄着的黄杨木龙头拐杖带着滔天怒气往地上重重一杵,起身阔步朝外走去,门口候着祁家长子祁潍东,见状忙快步迎上来搀扶,“父亲莫气,我们还有机会,卓君尧一行已从承天出发,可在路上设伏。”
祁岱山缓缓摇头,“大势已去,国防部得知他遇刺的消息之后已派边防部队沿路护送,此时若再强袭,易引火烧身。”他负手望天,不甘地低叹,“放虎归山啊……”
“那……”祁潍东朝房里看了一下,低声问,“他怎么办?”
“安排去谍参处吧,他已经暴露了,为避风头,暂时只能做做打下手的工作。”祁岱山压低声线,“另外,派人去北边仔细打听一下,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尤其是那个和卓君尧同出共入的北党女探子,查查什么来历。”
“是!”祁潍东毕恭毕敬地应允。
祁赞丞听见门外两人已走远,遂忍着皮肉之痛勉力起身,他抄起桌角上放着的一张照片。
是偷拍的,地点在火车站,谭珍娴和卓君尧相携的身影醒目到扎眼,这是从侧面捕捉的角度,人影很模糊,可还是看得出举止十分亲昵。
他盯着看了半晌。
——她挽着卓君尧的手臂却低着头步履匆匆,仿佛有着重重心事,而卓君尧却正好在扭头看她,眉眼间尽现温柔宠眷。
……他无法形容那天在珠宝街看见她的心情,那种震惊、心痛、绝望,几乎瞬间让他崩溃。
革大有那么多女学生,为何偏偏是她。
当场就想要从天台上冲下来,可终究忍住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和卓君尧一同踏入危险中。祁岱山问他为什么第一枪会失手,是因为她就在那个男人身后,让他彻底失了准心。
现在她的身份明明已经暴露了,卓君尧竟还要冒险将她强留在身边,可见已对她痴迷到了何种地步。
他不甘心,她还欠他一个答案。
她一定不是自愿的,他要救她离开,离开这水深火热。
手越握越紧,照片在他手里逐渐扭曲变形……
(二十九)被捕
齐美姎,北党最出名的喋血女特,时任国情局谍参处处长,美艳狠辣,亦是政治部部长齐岱山的掌上明珠。
自其上位以来,谍参处便沦为现世炼狱,其刑讯逼供手段之变态残忍令最铁血的男人都招架不住,被她屈打成招、死在她手下的能人志士不计其数。
此时,她奉命等候在沪江火车北站,准备捉拿那个将南北和谈闹得翻江倒海的北党女谍。
裁剪合度的制服称得她身形纤秾、英威飒气,可搭配此时她阴冷入骨的脸色,却令人感觉不寒而栗。
行动组的成员一避三尺,无人敢上前与之攀谈,谁都知道卓总参带回了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简直是踩了眼前这位的命门,还不知待会将上演一出怎样兵不血刃的修罗场,大家都不想找死。
随一声长笛,列车进站,车头烟囱里喷薄而出的水蒸气如蜿蜒腾空的蛟龙般在空中盘旋周折,明明是万里晴空的明媚天色,却饱含剑拔弩张的杀气。
谭珍娴还没下车便敏锐地感受到了山雨欲来的气氛,候在站台上的一大帮人显然不是来夹道相迎的,她心里涌起不详预感,视线落在为首的那个女人身上,很巧,那女人也在打量她,目光挑衅、高傲,却隐隐藏着嫉恨。
她认识她,齐美姎,南党间谍组织的第一把交椅,上辈子跟她打过照面,一是在她和卓君尧的婚礼上,二是在卓君尧的葬礼上。
这眼神她很熟悉,当初她迷恋卓承宇时,对他身旁出现的莺莺燕燕们也有着同样扭曲的心态,一种妄想碾压所有潜在威胁的独占欲。
越得不到的,越偏执。
齐美姎见这狐狸精表现得坦坦荡荡,竟还敢与她对视,心中那股妒火烧得更炽。呵!嚣张,待会落入她手中,倒要让她好好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思及此,她不由心生出一缕残虐的快感,竟无视卓君尧的存在,直接举手示意行动组,“拿人!”
但听“叻啦啦”一阵响,卓君尧身后亲卫队的枪口齐刷刷地对准了行动组众人。
卓君尧震怒,他搂过谭珍娴的腰,开口发难,“谁给你们的胆子?”
齐美姎的视线划过他搂着谭珍娴的手臂,冷酷的表情终于败露出一丝扭曲,“卓参谋长,她可是敌党的间谍,你公然包庇,罪同通敌,我劝你想清楚!”
“她的事我自有安排,不劳你们谍参处费心,我们本就隶属不同系统,国情局的胳臂何时伸得这么长了?”卓君尧的声线也冷硬得吓人。
“不巧,我正是奉了上座密令前来捉拿罪犯。”齐美姎甩出一张逮捕令,卓君尧定睛一瞧落款签章,脸色变了。
她见他不说话了,态度更为嚣张,冷笑一声,甩手示意行动组再次冲上前拿人,而卓君尧身后的军队已然在拉弹匣了!
场面一触即发。
“美姎,不得无礼!”后方突然传来一声沉喝,打破了这随时擦枪走火的态势,竟是齐潍东带着人亲自赶了过来。
“便知你鲁莽,徒惹事端,还不退下!”齐潍东数落着妹妹,眼睛却直勾勾盯着卓君尧不放,“呵呵,君尧辛苦!”他大步上前放低姿态握手寒暄,“此次行程甚是险恶,你能逢凶化吉平安归来,我甚感欣慰啊!”
“哪里,齐次长如此客气,竟纡尊降贵亲迎卓某,倒令卓某汗颜至极,此番未能成事,有辱上命所托,我合该藤条加身,负荆请罪,自去领命受罚才对,怎好惊动贵兄妹二位亲迎?”卓君尧话说的漂亮,姿态却极其冷淡。
齐潍东倒也不以为意,“何来此说?这次南北合议,波谲云诡,你愿为国之重业亲自深入敌腹,此等大无畏英勇精神,实乃我辈学习之楷模,怎可如此轻言自己?”
“嗬,”卓君尧不耐轻笑一声,实在不想再同他虚与委蛇,“齐次长庶务缠身,总不至于特意赶来车站同我寒暄,有何贵干,不妨直言。”
齐潍东见他干脆,也不再拐弯抹角,表情依旧维持着得体有礼,只意味深长地扫了眼谭珍娴,“此番前来,主要还是为了柳知蝉小姐的事……”
他不等卓君尧插嘴,又继续抢白,“柳小姐身份过于敏感,虽说其已有投诚之意,可按规矩,仍是要先进行身份甄别,也就请君尧你暂且克制私情,”齐潍东指了指一旁仍剑拔弩张的两队人马,“……莫要再为难办事的人了,如何?”
克制私情的言下之意便重了,卓君尧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岂能犯此大忌?
谭珍娴感觉自己今日在劫难逃了,看来他执意将她鲁莽带回,还是草率了。
她扭头看了卓君尧一眼,果然在他脸上看出了一丝为难的神色。
既然如此……
她主动往前站了一步,“我便跟齐次长走一趟罢。”
众人皆未料她此举,不由哑然以对,卓君尧立刻上前阻她,“不要胡闹!”
“我没有胡闹,齐次长的话在理,若我初来乍到便坏了法度,其后难免众口铄金,反倒罔顾了我一片拳拳之意,我既诚意归降,也不惧所谓甄别,恰好给我个机会,一表忠心。”
“柳小姐觉悟之高,深令齐某佩服。”齐潍东面上不显,可心里却暗暗称奇,这姑娘看着年纪不大,胆气倒不小,面对如此危机,竟这般泰然自若,还能想出得体的说辞来缓解双方僵局,实在不容小觑。
事已至此,卓君尧再难斡旋,脸色已是说不出地难看,谭珍娴知道他是因为受人掣肘所以心里憋屈,可若僵持在这里,今日他俩恐怕一个都走不掉,还不如她先妥协,让他脱身去想办法。
齐潍东怕节外生枝,一再催促,“柳小姐,请吧。”
她便没再犹豫,头也不回地随他们上了车。
(三十)审讯
谭珍娴被带到了谍参处的审讯室,齐美姎自然不会对她客气,命人牢牢将她铐在刑椅上,大有一副要把她抽筋扒皮的架势。
用以炮烙的炭炉里堆满火红的煤块,滋滋地冒着灼人的热气,是这间潮湿阴暗的屋子里唯一的温度。齐美姎立在桌前,慢条斯理地将各种刑具拿起来一个个端详,仿佛在挑选什么艺术品,烈焰倒映在她的瞳孔里,好似两簇鬼火,跳跃着,衬得她仿佛来自地狱的阎婆鬼差。
谭珍娴知道她在这里惺惺作态无非是想击垮她的心理防线,默不作声地由她摆弄,要说唯一令她不适的,倒是一屋子的血腥气,简直令人作呕。
齐美姎终于挑了根铁钎拿在手中,缓缓踱步到她面前站定,“交代吧,你跟来南边,有何居心?”
“我是来投诚的。”谭珍娴语气平静。
“我劝你老实点,别耍花样,”齐美姎用铁钎轻敲掌心,皮肉与寒铁相触,发出极轻微的啪啪声,听着却令人毛骨悚然,“男人会被你的美色迷惑,我可不会。”
“……我既说什么你都不信,又何谈甄别?你抓我回来,只是为了泄愤吧,因为我睡了你看上的男人?”
齐美姎的脸一阵青一阵紫,旁边的书记员听见谭珍娴犀利露骨的反驳,都尴尬得不知该如何下笔。
“臭婊子!”齐美姎猛地欺身上前,拽住她头发往后狠狠一扯,谭珍娴的头便被迫仰起,对上她凶狠的目光,“说!你留在他身边,到底想干什么!”
头皮被扯得生疼,她从小到大还没受过这般折辱,流淌在骨血里的邪恶因子在蠢蠢欲动,她就是这样,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与善人居,便如芝兰入室,可遇到恶人,她必定以恶制恶。
她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齐美姎分明瞧见她的眼色逐渐起了变化,这个看上去柔弱无依的小女人,不但没有被她的气焰吓怕,反而像是一株被唤醒的毒莲,由内向外散发出一种阴沉的气质来。
“你们齐家可真有趣,女儿想嫁的人,却是老子想杀的人,到底是谁在拖谁的后腿呢?”她不轻不重地,在齐美姎耳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齐美姎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由愣了瞬,等她悟透了这话里的玄机,立刻意识到不妙,她立起身,使了个眼色,让屋里的人都先退出去。
“你这话什么意思?”
谭珍娴看她反应就明白了,这女的果然不知道自家父兄的勾当。
“不妨我们来做场交易吧,如何?”
齐美姎不屑地勾了一下唇角,“就凭你也配和我谈交易?我可以把你折磨到跪下来求我,这屋里的刑具,你扛不过十样。”
谭珍娴很失望的样子,“冥顽不灵,看来你对他所谓的爱慕也不过停留在表面。……也罢,做不成爱人,便做仇人,总好过相忘于江湖。”
她这闪烁其辞的样子倒令齐美姎心里敲起了边鼓,父亲一直忌惮卓君尧她知道,父亲斩除政敌的手段她也知道,莫不是真如这女人所说,这次的行动是父亲策划的?
思及此,她内心便平添了几许烦乱,可表面依旧虚张声势,“我杀了你不就没人告诉他了吗?”
“愚蠢,你如果现在杀了我,卓君尧不会善罢甘休的,他只会把这笔账计到齐家的头上引起双方更大的对立,更何况,你是想在他心里留下一个因妒生恨,公报私仇的毒妇形象吗?”
“你!……”齐美姎气急败坏,手直接狠狠掐上了谭珍娴的脖子。
被厄喉的谭珍娴呼吸顿窒,瞬间便感觉到上气不接下气,齐美姎的手还在毫无轻重地收紧,她的脸逐渐憋得通红,胸腔像是要爆炸一般痛楚。
眼前面前这女人狰狞的脸孔逐渐模糊起来,狗日的,她快要被掐死了……
就在她即将窒息的前一秒,齐美姎收了势,大量新鲜空气争先恐后地涌入肺腔,她抻直身子不住地喘咳,狼狈不堪,就听齐美姎在她头顶上方居高临下地发话,“还跟我嘚瑟吗?”
谭珍娴艰难地平复着呼吸,哑然低语道,“你杀了我又有什么用呢?你能杀光出现在他身边的所有女人吗?”
齐美姎竟从她这话里听出一丝悲怆,仿佛她曾亲历过这许多似的,内心不由产生了些许触动。
她拉回微怔的神智,“你到底是谁?”
“实不相瞒,来南边非我所愿,充其量不过卓君尧一时的见色起意,可待男人兴致一过,女人还不就如隔日黄花,凋敝飘零。”谭珍娴的脸上写满无奈,“我实在是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但确知你父兄对卓君尧起了杀心,想必你不愿面对这等残酷局面,若你能择机助我离开,待我出去后,我愿与你里应外合,神不知鬼不觉破了你父兄的计划,如何?”
她满眼真诚,倒不像在说假话,但齐美姎依旧将信将疑,“你莫要在这里构陷,有何证据证明我父兄策划了刺杀行动?”
“你可以问问你的私生子弟弟齐赞丞,他便是这次行动的狙击手。”
齐美姎心里一咯噔,这才真正把她的话当回事,若说父兄行刺卓君尧是她编造杜撰也就罢了,可她怎么会连祁赞丞的存在都一清二楚?她家这个私生子一直都是影子般的人物,除了少数几个亲近的家人知情,外人绝无探知的可能。
她来回踱了几步,像是在思考她话里的漏洞,“你若真是个微不足道的角色,怎会对此等机密了如指掌?莫不是……卓君尧已经知晓了此事,让你故意来唱双簧?”她想到这个可能性,立刻又变得严肃起来。
“若我与他唱双簧,刚才便不会求你助我离开;若他已知晓此事,刚才在车站亦不会这么被动,这样做有什么益处呢,打草惊蛇,让你们早做提防?”
“那你到底是从何探知?”
谭珍娴已经想好了用谁来当挡箭牌,
“张伯川,是张伯川告诉我的。”
(三十一)密会
今日月色格外好。
皎银的光透过高墙上的小窗撒了满地,谭珍娴背靠着斑驳潮暗的墙壁,蜷缩在稻草甸上,静望那一小片被明月染得灰蓝的天。
她想起死的那晚,也是当空皓月。
想起白天发生的种种,可谓是死里逃生,与齐美姎那个残暴的女侩子手过招,每一分钟都是精神折磨,好在她终归是个女人,是女人就绕不过“情”字这个坎,也不知自己这釜底抽薪的计策能不能成功,她就是想借齐美姎对自己的反感之情,趁机离开卓君尧,离开南边。
被抓进来已经超过半日了,卓君尧那方还是没有动静,这全盘的计划都是以她能出去为前提,若他放弃她,那么她恐怕再也无法活着见到外面的太阳。
其实她心里也有疑虑,卓君尧手握齐家这么大一个把柄,为何还要在车站表现得如此被动,像是故意为之似的,把她捉进来让她受一通审讯,到底有何居心呢?
千头万绪的,像打了结的毛线团子,剪不断理还乱,冥冥中她始终觉得有一只无形的手,在背后推动着一切。
不知为何,她又联想起了学校山洞里出现的神秘人,为什么他当时会跟她说,她有没有破身都无妨?明明这是最容易露馅的环节……
牢房门口响起脚步声,有个狱卒打扮的人拉开门上的小铁窗往里面探头探脑,光线太暗了,她看不清他的脸,心里不由警觉起来,这么晚了,既不是饭点也不是提审时段,找她做甚?
来人似乎确认了是她,便拿钥匙打开牢门走了进来,她不由自主地瑟缩着往后躲,手头根本没有可以防身的武器,他要是对她图谋不轨,她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你干什么?”她厉声质问,他也不理她,快步走到她面前,欺下身来……
“啊呜……”她刚想尖叫便被对方捂住了嘴,瞪大眼睛定睛一瞧,就着昏暗光线看见一张熟悉的脸,蒋芳?!
“快点换好衣服跟我走!”蒋芳压低声线,兜头盖脸甩了套制服给她。
谭珍娴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跟着她出了牢房,蒋芳一路上都没再开腔,她也因为心虚不敢主动搭讪,上次的行动毕竟是她一手搞砸的,难不成北党也要找她算账?
蒋芳一直是她十分信任的一个人,即便摸不清她的来意,可她还是愿意跟她走。上次行动后便没再见过她,她还甚为记挂,现在见她安然无恙,她心里是高兴的,只是,人家不定会这么想。
谍参处晚上没什么人,走廊里光线昏暗,几个值班的小喽啰都在打瞌睡,像被下了药似的,蒋芳带着她穿过地下的关押室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一间黑乎乎的小房间前才止住脚步,
“进去吧。”
(三十二)密会(下)
谭珍娴脚像生了根一般矗在门口不肯动,她心里发怵,该不会真想秘密处决她吧?
蒋芳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我如果要干掉你,刚才在牢房就动手了,何必折腾这许多?”
也对。谭珍娴自讨了个没趣,灰溜溜地跟在她身后走进屋里。
“坐那。”蒋芳指着一张审讯椅命令道,一如既往地对她没好气。
谭珍娴自知理亏,也不敢多问,乖乖听从她的指示坐下来。
没想到蒋芳竟上前将椅子的隔板放下来锁好,谭珍娴这下起不了身了,“喂!这是干嘛?”
她也不理她,板着脸自顾自走了出去并带上门,徒留她一人坐在黑暗里满脸莫名。
“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屋子里突然有人说话。
“哎哟夭寿……”谭珍娴魂都吓掉了,她拍着胸脯压惊,努力想看清谁在那儿,奈何四周黑洞洞的一片。
但她认得这个声音,是那个腹语男。
怎么每次跟他见面都这么惊悚呢?
她无端就有些冒火,“你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是三头六臂还是青面獠牙,见光会死吗!”
“目前还不便坦白我的身份,等日后时机到了,你自会知晓。”
他这么平和,倒让谭珍娴有气无处撒,只能僵硬地拨弄了两下头发掩饰尴尬,“你们既然这么神通广大,在敌人的腹地都能进出自如,那么快把我弄出去,我在这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卓君尧明天会来接你。”可能是用腹语的关系,他说话还是很简短,几个字几个字朝外蹦。
“我为什么还要跟他走?我的任务已经结束了。”
“你背叛了我们。”
“背……”谭珍娴一时气短,“背、背叛的话,不就更不应该让我再参与其中吗?”
“给你一个将功赎过的机会,继续埋伏在卓君尧身边,我们需要得到他们的战略部署计划。”
谭珍娴听见这难如登天的任务,表情好比囫囵吞了一个鸡蛋,眼乌珠都要瞪出来了,“你们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办不到!”
“你可以的,他现在很信任你。”
“这根本就不是一码事,”谭珍娴烦闷得不行,“你以为他是吃素的吗?”
“……怎么说?”
“这还用问吗?他年纪轻轻便威名远播,城府心机绝非常人可比,又怎会是那种见色忘利的平庸之辈?否则你们一个二个的为何如此忌惮他,他不会这么懈怠的。”
竟惹得他一声低笑,“你倒挺看得起他。”
“我看得起……”谭珍娴觉得自己多言了,在友军面前这样夸赞敌将似乎不妥,于是干脆耍赖道,“反正我做不到!”
“你没有拒绝的权利,谭珍娴。”他突然报了她真名。
谭珍娴吃了一惊。
“你先是冒用他人名讳混进革大,尔后又擅自破坏重要的行动计划造成我们人员伤亡损失惨重,若真要对你上纲上线,你可知自己百死莫赎?”
“怎么能都怪我,明明是张伯川……”谭珍娴辩解的声音愈来愈小,她一想到那天现场的惨况就恛惶心悸。
“告诉我,你为何要不惜代价救下卓君尧?”他突然转了个口风。
谭珍娴编不出合理的借口,“就当是我欠他吧。”
“你爱上他了?”
“怎么可能。”她脸一红,不假思索便否认道。
那头突然没了声音,紧接着便陷入一段冗长的沉默,谭珍娴都怀疑他是不是凭空消失了,“喂!你还在吗?”
“那你平时伪装得不错。”他突然没头没尾地应了这么一句,虽然用的腹语,可谭珍娴依然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他情绪起了变化,貌似不高兴了?
这话很令她生疑,“你如何得知我平日里与他怎么相处的?”
“我自有办法知道,”他好像突然失去了继续谈下去的兴致,“回去吧,行动的细项蒋芳随后会告知你,这次切莫再轻举妄动。”
“我有个条件,”谭珍娴趁机提要求,“这次行动成功后,我要求立刻回学校,不要让我再跟着他了。”
“你就这么反感他?”他的情绪更冷了。
当然不是反感,可谭珍娴也无法向谁解释她与卓家前世今生的恩怨情仇,她心里烦躁得很,干脆承认道,“对!”
那人便再没多说一句,直接唤蒋芳进来带她走。
回去的路上,蒋芳嘱咐她,“江口路拐角处有一家‘祥泰呢绒洋服店’,里面的王掌柜是我们的人,你和他对接头暗号‘大金链子配小貂,洋气又时髦’,他就会带你来见我。”
谭珍娴皱眉,“这暗号合理吗?”
“这不是你的最爱吗?”蒋芳斜觑她一眼。
谭珍娴不说话了,她有罪,他们说什么都对。
到牢房门口的时候,谭珍娴说什么都不肯进去,站在那磨磨唧唧,“我不想呆在这了,里面都是虫子,还有老鼠,我害怕死了,草垫子又臭又脏的我才睡不着……”
蒋芳在她身后翻了个白眼,用脚对准她膝盖窝一个使力,谭珍娴哎哟一声便踉跄进屋里,门在她身后利索地关了个严实,毫不拖泥带水。
谭珍娴忿忿往后瞪了眼紧闭的大门,心里委委屈屈,北党的人讨厌死了,就知道把她当工具人使唤,还是卓君尧对她好。
(三十三)出狱
蒋芳随后又折回小黑屋,“长官,这样赶鸭子上架,会不会太为难她了。她没什么信念感,很容易半途而废的。”
“没有办法,自她加入任务那一刻,便被卷入局中,脱不了身了。”隐在暗处的男人恢复了原来的声音,低沉喑哑,听起来有丝疲惫,“利用她传递情报,可以把我方的损失降到最低,没道理为了一己私情,我将已经安插好的棋子弃之不用,连累其他同僚无谓牺牲。”
蒋芳心里默默为领导的大义凛然点了个赞,随后又问,“那这次任务结束后,真的送她回学校?”
说到这个,他有些不虞,“若这是她的心愿,我会送她走。”随即又轻笑,“你看着挺嫌弃她,实际倒很关心的。”
蒋芳不好意思了,摸摸鼻子说哪有。
他当初真没看出她是个女的,不由回想起谭珍娴与蒋芳相处时的那股亲昵劲儿,“她很信任你,好好协助她,保护好她。”
“是!”蒋芳应道,内心不由慨叹,这红尘滚滚痴男怨女,管你是大人物还是小喽啰,看来都有为爱所困的一面,也不知那没心肝的女人,什么时候才能承下这份情。
“我们走吧,他们要换班了。”男人说着从黑暗里起身出门去,走廊昏晦的灯光打在他孤漠的脸上,留下明暗不一的侧影,竟是卓君尧。
翌日清晨,几辆军车直接杀到国情局门前,齐岱山早有准备,事先已将谭珍娴从牢房带出请到办公室喝茶,卓君尧进来的时候,屋内一片谈笑风生。
“啊!君尧来啦,”齐岱山一如既往地惺惺作态,他望了眼手表,打趣般调侃,“这么早,看来真是心系美人寝食难安啊,哈哈。”
卓君尧内心不屑面上不显,“不知小蝉有没有给齐次长添麻烦。”
“绝没有,我们相谈甚欢。柳小姐归顺之意明确,又有胆有谋,现南北对垒,我党正缺像柳小姐这样洞悉敌情的人才,得之有幸。”他从容望向谭珍娴,谭珍娴倒也很配合,“是呢,原本说到甄别还以为会吃点苦头,没想到大家对我十分客气。”她拢了拢领子,意有所为地瞟了眼站在一旁的齐美姎。
齐美姎表情僵硬,把脸撇向一边不看她。
卓君尧将几人之间的暗流涌动都看在眼里,谭珍娴脖子上的青紫瘀痕还若隐若现,他垂了下眸,表情平稳到不显一丝端倪,“那就好,”他伸出手去,谭珍娴自然而然便牵住偎到他身边,“相信齐次长已经接到了让你放人的指示,我们就不再叨扰了,告辞。”
“当然当然,办公厅一早便给我来了电话,让我千万莫要为难柳小姐,说这次若无她助你脱险,后果不堪设想,她是功臣。”齐岱山苦笑着摇摇头,“我又何尝有为难之意,你说这事情闹的,倒成我里外不是人了。”
卓君尧对他这番剖白未做任何表态,只颔首示意了一下,牵起谭珍娴就走,齐岱山殷勤备至,与齐美姎一路将人送到门口。
直到看一行人驱车离开,他脸上虚伪的笑容才逐渐隐去,表情阴郁下来,“昨日审出什么了吗?”
齐美姎目光闪烁,“……没有。”
“我这里派出去的人也没调查到有价值的讯息,她底子很干净,”齐岱山望着远去的汽车微眯双眼一摇头,“太干净了,反而令人起疑,若卓君尧真把她当个玩物也就罢了,可就怕是另有所谋……还是得叫个人盯住她,记得选个机灵点的,别让卓君尧发现。”
“不如派家里那个杂种去吧,”齐美姎想起谭珍娴昨天跟她说的那番话,将好可以趁此机会试探一下,“他俩毕竟是革大的同学,好亲近些。”
齐岱山点点头,“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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