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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冷战(上)
经过一天一夜的折腾,谭珍娴当真是困怠极了,也来不及和卓君尧多说什么,上了车就靠着他的肩膀开始打瞌睡,眼睛一闭就眯了过去,哪怕车子一路颠簸都揺不醒她。
卓君尧无奈地轻叹口气,示意司机开慢一些,又拿了外套搭在她身上,就这么一路沉默着到了目的地。
他拍拍她脸,“到家了。”
谭珍娴睡得懵里懵咚的,只当是恼人的苍蝇在扰她,一巴掌拍开他的手继续睡。
没法子了,他干脆把她打横抱了下去。
她发觉自己重心变了才猛然惊醒,一看抱她的人是卓君尧,安下心来,靠在他怀中继续打盹儿。
“饿不饿?”她听见他在耳边轻声问。
她闭着眼慵懒地摇摇头,饿是饿的,可是昨天遭遇了太多的变故,精神高度紧张,牢房里又腌臜得根本无法入眠,她现在只想睡它个天荒地老。
卓君尧只得把她抱进卧室放上床,退到外面候着。
这是一座独门独栋,两层高的花园洋房,虽是内务处分配给他们的干部楼,但当初也是由着名的洋人设计师一手筹建,造型精巧,功能齐全,处处都别具匠心。
但卓君尧平日里更喜欢住军区宿舍,公干或出行都方便点。
许久没有人住,难免看着有点灰败,他已提前命人洒扫干净,现在下人们正在翻新花园,拔掉枯萎的植物,种上一大片虞美人。
他知道她喜欢这种花,欧洲人又称它为包米罂粟,因为它确实与那毒物长得别无二致,果实有使人致幻的作用。
这实在是种矛盾的植物,就像她一样,外表娇媚可爱,骨子里却妖冶夺魂。
现下还没到花期,移栽过来的都是根茎,光秃秃的绿色花茎长满绒毛,被硕大的花骨朵压弯了腰,他望着它们在微风里都轻颤不堪的样子出神,脑子里还记挂着昨晚的对话:
“你爱上他了?”
“怎么可能!”
“你就这么反感他?”
“对!”
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卓君尧绷紧了下颌,原来,是他自作多情了。
其实在这样的时势下,他已经没有什么余地来顾及这些情情爱爱,……但他就是难以自拔,甚至不顾一切地想强取豪夺。
她随时有可能从他身边溜走的。是的,随时,昨晚的那番谈话让他更加确信,他们会在这个动荡的乱世中,轻易就错过彼此。
错过他,然后嫁给别人。
卓君尧一想到这个可能性血压就突突地往上飙,他用力地扯开风纪扣,扭动了一下被束缚住的脖子,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倏然就浮现出一丝杀敌于前才会表露的凶狠。
真有那一天,他码不住会带枪去参加她的婚礼的,把婚礼变成葬礼。
(三十五)冷战(中)
“君尧……”
身后慵懒的一声轻唤打断了他血腥的臆想,卓君尧平复了一下躁动烦乱的心情,转过身望向她。
她还没怎么睡醒,揉着眼睛摇摇晃晃走过来,一头埋进他怀里抱着就不撒手,“又饿又困的,睡也睡不安稳……”
“那我们先吃饭?吃完了你再休息。”他用手温柔地抚着她的发,语气也一如既往地轻缓,可越过她头顶望向前方的视线里,却不带一丝情绪。
谭珍娴自然不知他内心的起伏,只乖顺地点点头,“嗯。”
吃饭的时候她才知道齐美姎那厮下手有多狠,竟搞得喉头吞噎都生痛,她才吃了一口就不吃了,没法吃,每咽一下都感觉嗓子像火在烧。
卓君尧查觉到了她的异样,伸手翻开她领子一瞧,指印已经发紫了,心里没来由就冒火,“早上当着他们的面为什么不敢吱声?”
“我怕你难做。”谭珍娴淡淡一句带过。
“你觉得我不能帮你讨回公道?”
“没有,只是不想再横生枝节,我人又没事,她无非就是想泄口气而已。”
他听见这轻飘飘的口气就想起昨晚她那个满不在乎的态度,心里更是憋闷,忍不住就话赶话道,“你是我的人,他们轻贱你,就是在轻贱我!”
谭珍娴被他这不依不饶弄得莫名其妙,若不是他昨天在车站被别人打得措手不及,她又何必吃这份苦头?还无端遭受北党要挟,非逼着她接受那种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搞得她再一次陷入进退两难的地步,他现在又做出这副样子,是发火给谁看呢?
不饶人的脾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她把碗筷往桌子上一掼,“你把我带来南边的时候怎么想不到这种局面?一下车就被别人困得动弹不得,若不是我解围,只怕咱们一个都走不掉,你现在倒跟我耍官威?何不当初一枪崩了我!反正我现在在谁眼里都是个叛徒!”
越说越委屈,她这么多黑锅是帮谁背的?真是狗咬吕洞宾了!
“说好了护着我的,我被人家掐得快断气的时候,你哪去了?”她一皱眉一红眼,情之所至,吧嗒吧嗒地掉金疙瘩。
可是卓君尧已分不清她此时是假意还是真情,昨晚不经意试探出的实话,伤他太深了。
也许这就是她的一场戏。
他脑子乱哄哄的,没法再做什么冷静理智的判断,只沉默地递过手帕,转身离席。
谭珍娴一愣,他竟然不哄她,也不做任何解释?
“你去哪儿?”她追着问了一句。
“回军区宿舍,那里方便些。”他没有回头,简短地应着她。
“你……你不住这?”
“我周末回来陪你。”
她傻眼了,“不行!我也要跟你去。”
卓君尧闻言终于回过身意味深长地望了她一眼,“你去不了,那里只允许军人配偶随往。”
这话外之音也太明显了,直指她没有资格,谭珍娴被打击得人都僵了,眼睁睁看他决然而去。
(三十六)冷战(下)
她坐在餐厅久而未语,想不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半晌才轻嗤一句,“呵!吃错药了!”
翻了个白眼,她无视心里的郁闷,起身上楼。果然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都是喜新厌旧、始乱终弃之辈。着实懒得为他们白费精神,倒不如好好睡一觉来的实在。
想归这么想,等真躺在冰冷的大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时候,她还是猛地坐起来抄起手边的枕头就狠狠丢出去,“卓君尧,王八蛋!”
第二日一早,便有军医上门为她诊治,下人们似乎也都受了嘱咐,对她有求必应、无微不至,可卓君尧当真没再回来过。
谭珍娴不知自己怎的就成了个弃妇,她上辈子没与他起过争执,不太摸得清他的脾性,也不知自己到底说了哪句话、做了哪件事就触了这位爷的逆鳞,可现下各方虎视眈眈,若就这样与他闹僵了,她会怎么死都不知道。
如此夜不能寐地过了三日,她实在憋屈得紧了,忍不住打了辆黄包车去找“祥泰呢绒洋服店”。
掌柜的是一个清瞿斯文的老者,带了副眼镜,很像个学究,她想到那个羞耻的暗号,着实有些开不了口,觍着脸,一句话讲得含含糊糊,“大金&#%*……,洋气%#&*……”
他推了推眼镜,凑耳过来,“姑娘,老朽上年纪了,耳朵不好,劳烦您说大声点。”
谭珍娴清了清嗓子眼,低声细气又重复了一遍,他还是皱着眉摇摇头。
这……他故意的吧!谭珍娴气不打一处来,叉着腰压低嗓子咆道,“大金链子配小貂,洋气又时髦!”
“哦!”掌柜的这才恍然大悟,颤巍巍点点头,“您稍等片刻。”转身一打帘子去了后堂。
他走进地下室,在门口两长一短地叩了三下,低语道,“今日那跑单帮的又上门了,倒了批丝袜要出,见是不见?”
里面过了一晌才回复道,“见一见吧。”
屋内,卓君尧正与蒋芳议事,这里其实还有个不为人知的机关暗道联通着隔壁茶馆的上座包厢,那儿将好是卓家的产业,他来去不会惹人生疑,由于他级别太高,在整个北党内都鲜有人知他的身份,所以在联络站里,他只与蒋芳单线联系。
现下听闻谭珍娴来了,俩人不免诧异,最近并没有给她安排任务,她来做甚?
“你与她聊,我先避一避。”卓君尧说着便藏身于屋角的暗处。
谭珍娴一进来便嫌弃地用手帕捂住鼻子,这屋子对她来说简直没法落脚,潮湿昏暗,一股霉味,想不到蒋芳平日竟要住在这里,“这地方是给人住的吗?”
一副好逸恶劳的大小姐嘴脸,没半点觉悟,蒋芳用小手指勾了勾眉尾,无奈解释道,“没办法,我在南边行动得隐蔽些,齐赞丞可是认得我的。”接着话锋一转,“你怎来了?没事儿别往这跑,路上可有人跟踪?”
谭珍娴摇摇头,这点脑子还是有的,她绕了些路,又伪装成逛街一路逛过来,“不是你让我有事就来这找你吗?”
“有什么事?”
“这任务我执行不下去了,你们换人吧。”
“怎的了?”蒋芳明知故问。
她看起来很颓丧,眼里却又含着几分讥讽,“还能怎么回事,人家对我没兴趣了呗,男人不就那样,一时贪欢而已,过了那股子劲你就什么都不是了,当真以为他会对我天长地久?”
蒋芳见她一脸的心灰意懒,又悄望了下屋角,暗想这俩人误会大了,一个以为自己真心换绝情,一个又误解对方是风流浪子,啧,难为她,夹在中间成了倒苦水的篓子。
“他不待见你,你便主动些,男人么,对待女人总归是心软的。”
“我去哪里主动?他都不肯同我一处了。”
“这可不像你的做派,平日里神气活现的,现下遇到这点挫折就像个霜打的茄子?莫非真对他动心了?”蒋芳试探着。
“谁对他动心了。”她还嘴硬,可却越想越委屈,忍不住红了眼眶,不由恨恨地抱怨,“好歹我也算他救命恩人,竟敢把我像个用腻了的玩物一般往那破房子里一丢,当初就不该救他,狼心狗肺、无情无义!”
谭珍娴骂得起劲,却把蒋芳听得满头虚汗,至于藏起来那人,更是百口莫辩,哭笑不得。
蒋芳只能呵呵干笑,“不能吧?”
“怎么不能,”谭珍娴忍不住抽噎起来,“我为他得罪四方,都觉得自己快走投无路了,不仅捞不着他一句好,居然还要被他凶,我真是活该!”
卓君尧莫名极了,他几时凶她了?
“嗯……对!所以你更应该打起精神来协助我们完成任务,狠狠地打击报复他,然后争取早日回学校。”蒋芳心里默念领导不要怪罪,她这么说都是为了任务。
“可是他不要我了呀——”谭珍娴掩面嘤嘤直哭,“我去哪里帮你们偷那个图呀呜呜呜呜……”
蒋芳头疼地用手揉了揉额角,她这哪里是来找她正经商量事情,她这是失恋了找人哭诉吧。
太难了,竟还要帮上级哄女人。
“你莫要灰心,不如这样,等下次与他见面时就推说自己闲着无聊,让他帮你谋个职位,南党秘密成立了战争指挥部,正需要人,先混进去再说。”
今日卓君尧来找她便是为了此事,本想借她之口向谭珍娴传达,不曾想她倒自己找上门来了。
谭珍娴止住了啜泣,战争指挥部?倒也是个路子,总比困死在那破房子里强,她还没忘和齐美姎的约定,说不定能择机离开。
“那……他不答应可怎么办?”就凭他现在这态度,她还真没把握。
“不答应再想别的法子,你总要尽力一试。”
(三十七)和好
谭珍娴到家的时候,卓君尧已经先她一步回去了。
她看见院子里竟停着卓君尧的座驾,心里不由一阵雀跃,赶忙快步小跑进屋,发现他人果然在。
“你回来啦?”她轻声问。
卓君尧见小姑娘跑得都有点气喘吁吁了,好像很急迫似的,望着他的双眼亮晶晶的,充满期待,可脸上又有一抹怯色,站在门口似乎不知所措的样子。
两人前几天分开时闹得不愉快,刚才又在那听见她哭诉,他深知她的委屈无助,不免就很心疼,朝她张开双臂,“过来。”
谭珍娴便笑了,跑过去扑进他怀里,紧紧搂住他。
她把脸贴在他胸膛,像许久未曾得到爱抚的小猫咪一样满足地喟叹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真的不回来了。
“是我不好,那天太心急了,对你乱发脾气。”他低声哄她,吻了吻她额际。
谭珍娴抬脸望他,“你回来了还走吗?”
她屏息凝神、小心翼翼等他回答的样子太乖了,卓君尧望着她欲语还休的眉眼,心口却满是酸胀,难道此刻这般真挚纯粹的情绪,也是伪装的吗?
他用手轻柔地理着她鬓边的浮发,温声问,“想我留下来陪你吗?”
“想的,”她用手默默拽他衣角,“我说过的,晚上你不在我睡不着,一个人睡好冷。”小小声,委屈巴巴的。
卓君尧苦笑,“可是抱着你,我便睡不着了。”
她自然懂得他的话外之音,忍不住羞红了脸,“睡不着……就不睡好了,我陪着你。”
“是吗?”卓君尧声音哑了下来,她总是这般婉媚,在床上又浪荡得令人销魂,光是想想就令他气血倒流。
他有时候也后怕,若她真是他的对家,他确实会死在她手里。
谭珍娴很明显地感觉到他身体起了变化,狡黠地一笑,“可是我现在饿了。”手背却使坏地去蹭他裤裆。
“嗯,”卓君尧可没这么好糊弄,“我先试试看你哪张嘴更饿。”说着就要去掀她裙子。
她忙按住他欲作怪的手,与他比脸皮她还是棋差一着,他要是兴致上来了,怕是真的会在客厅弄她,“我、我们还是上楼去罢。”
(三十八)花房
“现在回房为时尚早,我带你去逛逛园子。”卓君尧偏不顺她的意,将她一提溜就抱了起来,动身往外走。
谭珍娴当真吓到了,“你别胡来,家里有人呢。”
“正经逛园子又怕什么,你以为我会怎么胡来?”卓君尧好整以暇地反问。
谭珍娴知道叫他戏弄了,红着脸捶他。
他低笑,拥着她来到那块花田旁,“园里的花都开败了,我叫人重新翻种了新的,此花名唤虞美人,春夏交替的季节便会盛开,花色浓艳瑰丽,姿态轻盈灵动,你可曾见过?”
自然见过,这是她的最爱。
谭珍娴望着那片田地,却没表现出过多的喜悦,反倒是心里有一团疑云在越扩越大,怎会这般凑巧,他似乎对她的喜好了如指掌,无论是吃饭的口味,还是偏爱的物什。
卓君尧见她不说话,又补充了句,“在我老家附近的后山坡上,也开着一大片虞美人,儿时我最爱去那闲游,睹物思情,种下这花也算我对家乡的一种寄望。”
原来如此,谭珍娴也是因极爱后山那片花海才钟情此物,她释然开来,觉得自己最近太过沉缅于间谍角色,总是疑神疑鬼,他也是茂城人,口味相似,经历相同,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吗?
这么想着她又很高兴,他去过的地方她也去过,甚至俩人可能还躺过同一片草地,心里不免又与他亲昵了几分,“我见过的,我也很喜欢虞美人。”
“那就好。”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唇。
这一吻便有些不可控制,两人刚才就已情动,现下更是纠缠得难舍难分,可这里毕竟光天化日的,谭珍娴脸皮薄有顾忌,卓君尧却是不想忍了,抱着她直接拐进了一旁的花房。
一切都乱了章法,卓君尧在床笫之间展现出的永远是他骨子里最邪性的一面,里面只有一张椅子能落脚,谭珍娴被他脱光衣服以一种最羞耻的姿态束缚在椅子上。
两腿被架开来捆缚在椅把上,双手也反绑起来松松地系了个结,她丰满的上身因为这个姿势拱得老高,两团肉弹晃晃悠悠地在男人眼底轻颤,腿也合不拢了,肉瓣失去了包裹保护的作用,粉嫩的花心彻底敞露开来。
他欣赏着美人无助的娇态,轻轻捏住她下颚,眼底的魔魅和欲火交织,“若你落入我手中,我定会这样审你。”
“嗯……”谭珍娴被这种邪淫的臆想刺激得满面通红,她细细地喘,“不要这样,饶了我吧。”
“我问你答,说实话,便放你走。”他把住她一侧乳尖,轻轻往上一提再放开,她的乳房便如瘫软的白嫩面团般荡了开去。
“啊……你、你要我说什么呀?”
“可欢喜我操弄你的滋味?”
谭珍娴哪里想到竟是这么露骨的问题,脸都红透了,咬住唇怎么都不肯回答。
“不说就得被罚。”他拔了旁边花盆里的一株狗尾巴草,用那簇毛茸茸的草尖去搔她敏感的乳头。
“啊……”太痒了,酥麻的感觉深入四肢百骸,谭珍娴难耐地扭动着,“君尧——求求你了……”
“求我何用?真不听话,还是你下面的小嘴老实,”卓君尧的手探入她的湿穴抠弄,“馋得直流口水,怪不得刚才你说饿了。”
他一本正经地在那淫言妄语,谭珍娴脸臊得快听不下去了,他怎能把这么丢人的话说得这般自如。
“我再问你,欢喜我用什么姿势操弄你?”
这……愈发得寸进尺了。
谭珍娴实在说不出口,他不要面皮,她还要呢,撇过脸去不肯作答。
“今日这女囚十分难缠,看来得用极刑。”他还在那里胡说八道,解开裤裆,露出早已硬挺的勃然大物,“你若再不从实招来,我便不客气了。”
游龙已钻至隙口,却在穴外来回游走怎么都不入洞,谭珍娴开始觉得不好受了,嫩肉搅裹着拼命想把肉棍往里吸,他却只堪堪让小穴解馋一般含住龟头便再不深入了。
“快讲,要我抱着操,压着操,还是从背后操?”他亦忍得满头的汗,却还是耐着性子磨她,非逼她说出个五四三来。
谭珍娴被他摆弄得眼角都含了泪,浑身因为情欲的激发抖得厉害,“只要是你操弄我,都喜欢的,君尧,快点呀……”哎呀,这脸皮子是捡不回去了。
她仰起头委屈兮兮地望着他,柔媚的眼中波光潋滟,这楚楚可怜的样子惹得他恨不得将她揉碎了吃进肚子里去才好。
“要命!”他嗯地一声狠狠顶了进去。
椅子差点被晃散了架,卓君尧松开束缚抱她起来站在花房中央大操大干,谭珍娴搂住他脖子,两条腿被他挎在臂弯里拉到极开,粗紫的肉棍在她两臀间酣畅淋漓地抽插。
两人忘我地喘息着、激吻着,却突然听得花房门口传来动静,似乎是有人往这边来了。
可不能让人见着这满室的狼藉,还不得被下人笑话死,卓君尧抱住谭珍娴迅速移动过去抵住大门,将好阻止了别人进来。
“咦?这门怎打不开了?”那人在外面转动把手。
这把手连着门内,却不想将好卡在了谭珍娴的臀缝处,冰凉的铁物在她股间来回扭拧,她穴里还含着他灼烫的肉棍,后菊又被这样强烈地刺激着,实在是受不住了,高潮的淫水汹涌而出,带动屄肉疯狂抽搐起来。
卓君尧被她咬得简直想死在她身上。
外面的人终于走开了,卓君尧穷凶极恶地将她往门上一抵,开始毫无顾忌地猛烈冲撞。
花房里不断传来男人的低吼和女人的娇叫,以及门板被撞得砰砰作响的声音,这还能瞒得住谁?路过的人们无不心知肚明地掩嘴偷笑。
(三十九)跟随
下午在花房闹出那般动静,谭珍娴窘得连饭也不肯吃了,卓君尧只得端了些糕点上楼。
她噬甜得很,专挑蜜粿子、桂花糕这类重口的吃,卓君尧便笑她,“你也不嫌齁得慌,三岁孩童都知道糖吃多了不好。”遂拉过她来抱坐在膝上,一口一口喂她茶,顺便把面前的蜜饯粿子都推远了些,换了盘酥饼过来。
她一看就不肯动了,窝在他怀里咬着沾了糖的指尖不肯放,“可是,吃甜食会让我心情好。”
“歪理一堆,我看你就是挑食。”他压着嗓子数落她,却低头爱怜地吮掉她嘴角的糖霜。
相濡以沫不过如此,谭珍娴脸颊发热,心里却又惆怅,她对他越来越眷念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叹了口气往他胸膛一靠,她闭起眼懒懒地嘟囔一句,“我困了。”想不透的事她向来不琢磨,船到桥头自然直。
那人却没有抱她上床的意思,只一遍遍顺她的发,似乎有什么事情欲言又止,谭珍娴也不问,只管蜷在他身上打盹。
“我明日一早便要回军区了。”他终于开口。
她听了这话就不淡定了,一下坐起身,“怎么又要走?”
“我总归要工作的,”卓君尧见她这副样子不由发笑,摸着她头颈细言轻语地哄,“最近有个新部门成立,由我负责组织,忙得很,只要得空我便回来陪你,好不好?”
谭珍娴想到蒋芳今日给她布置的任务,她原本还不知如何开口,他现在居然把话引子给她递过来了。
“我一人在家闲着实在无聊,君尧,带我一起去吧,”她拉着他手撒娇,“我想陪着你。”
“工作可不是玩闹,你当真应付得来?”
“你瞧不起我?”她把眼一瞪,卓君尧却只看出娇憨的意味,勾唇揉了揉她发顶,似乎在盘算这件事的可行性,过了半晌才应,“也好,我缺个机要秘书,不如让你来做。”
战争指挥部只是一个临时部门,但却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按说卓君尧目前担着个文职的参谋长,组建的事情并轮不到他,可谭珍娴尤记得他在火车上与陆师长议论过,貌似总司令的位置一直是上面那位兼着,现下看来,是准备要让他挂帅了。
她记得很清楚,南北战争的导火索始于最高领导的一次飞机失事,原本北党因是分裂势力一直苦于无法正名,而当朝统治者的意外离世,却令两边的敌对势力再也没了顾忌,内战就此全面爆发,一窝乱斗,打得不可开交。
时间约莫还有一年不到。
上辈子这时候她已快要与卓君尧相亲了,这辈子竟又与他牢牢地纠葛在一起,俩人当真是有累世不断的情缘。
那么卓承宇此刻也应在筹谋他和苏曼青的婚事了吧。
无论如何,只要他别将精力放在找她这件事上就行,只是爹爹,她已有三月未与家中联系了,他一定担心得紧。
只可惜她已经断了和郑龙昇……不,是齐赞丞的联系,无法将家书递回去,得想别的办法。
做卓君尧的秘书其实忙得很,他每日都有开不完的会、接不完的电话,光是整理文书、上传下达各种命令就能让她不可开交,陪他加班到深夜是常有的事。
怪不得他要住军区宿舍呢,看来当时也不是要故意拿捏她,每天来回别馆确实会耗费大量时间。
这里果然如他所说,若非夫妻配偶不可混住,卓君尧对于军纪原则性很强,可能也是为了正身率下,所以安排她单独住在军区女宿。
又一日忙到深夜,谭珍娴将最后一摞文件整理好之后送进他办公室。
他正站在一面墙前研究军事地图,眉头深锁,她进来都没察觉。
男人专注的样子最迷人,他本就长得朗眉星目,再加上军人出身,站姿笔挺、仪态端正,微仰起的脸迎着灯光,线条分明的侧颜被光线柔和成油画一般的完美剪影,谭珍娴看痴了,心头小鹿乱撞。
他突然就笑了笑,其实知道她在望着他发呆,她吓了一跳,像干坏事被逮住的孩子一般仓皇想逃,却被叫住了。
“过来。”他朝她招招手。
谭珍娴忸忸怩怩地走过去,“怎么啦?”
卓君尧打量了她一番,“累吗?”小妮子眼皮底下都泛青了。
她想了想,很诚实地点点头,说不累肯定是装的。
他眼里就涌入了很多复杂的情绪,最浓的当然还是不舍,将她搂进怀里,“辛苦你了。”
“没关系,只要能和你一处就好。”她在他怀里喃喃低语,这是真心话,她情愿在这里忙得脚不点地,也不想一个人在那房子里望眼欲穿。
是吗?卓君尧的嘴角牵强扯出一抹笑意,咽下泛到喉头的苦涩,虽然明白她这么说只是为了完成任务,可他还是想自欺欺人地沉沦于这柔情蜜意的假象里。
“送你回宿舍吧,早点睡。”他拍拍埋在他胸前就不肯动的小脑袋。
“我想和你一起睡,我都失眠了。”她奶着声撒娇,这是她最不能忍的一件事,每晚想她的人形枕头想到抓心挠肝。
他苦笑,“没办法,我也很想,但这里隔音条件不好。”
什么呀!
她跟他诉相思之苦,他竟往歪了想!她忍不住红着脸拍了他胸口一下,鼓胀的胸部也跟着晃了晃。
卓君尧眼色就不太对了,她胸部太饱满了,这严肃的军装穿在她身上却性感情色,胸围甚至嫌紧,扣子都要绷不住了,掐得她丰胸细腰,将两个奶子的形状勾勒得清清楚楚。
“明天找军需处去换大两号的衣服。”他之前都没发现,现在一想到他这里每天进进出出那么多男人,可能每个都在用眼神吃她豆腐,他就有种磨刀霍霍的冲动。
“大两号?!”那穿上不就跟唱戏的一样?谭珍娴不依,“我穿这不将好吗?”
他脸就黑了,“听话。”
她顺着他眼神望了一下他瞩目的地方,马上就明白了,羞怯地用手去拢了一下快炸开的纽扣,“知道了。”
“还揉,干脆脱了吧。”他旷了几日,已是受不得半点刺激,悍然将她抱起置在了身后的会议桌上。
(四十)作乱
她赶忙抓住他有力的臂膀稳住重心,“别胡闹了,这里是办公的地方。”
“要的便是这番滋味,以后每每开会就联想到你浑身赤裸躺在桌上的样子,哪里还会觉得无趣。”他不由分说推倒她,欺上身来。
这人真是……穿起军装来肃整禁欲,脱了这身便浮浪如禽兽。
谭珍娴面红耳赤,她想推开他奈何他重得像座山,强势地将她反抗的小手抓起来高举过头顶,他吻住她唇舌,将她不满的呼叫都堵了回去。
手里飞快地解着她的纽扣,他也知道自己在办公室里与她胡来简直昏溃放肆,怪只怪这身制服,诱惑太过,惹得他热血贲腾。
胸乳很快就敞露出来,被草绿色的粗呢军衣衬得愈发白皙娇嫩,他埋入她怀里啃咬,像匹发情的狼。
别的男人见她这副模样也定会如此肖想,他就不该让她来!该死的,等这任务一结束他势必要将她囚在身边,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脑海里涌现出许多疯狂的念头,所有的进程都要加快,他一刻也等不得了,她只能属于他,且注定属于他。
谭珍娴不知他今日为何会这般冲动,虽已是深夜,可这也太过放纵了些,万一有人进来撞见……
这么一想她身子就忍不住发紧,撇过头去咬住下唇不敢吭出声来,亮堂的日光灯就在她头顶上吊着,把她赤裸的身子映得白花花的一片,也映出她的羞涩与慌张。
简直像个受辱的小媳妇……
卓君尧深吸一口气,她愈这样他就愈想凌虐,不禁有些蛮戾地将食指和中指塞入她口中撬开她唇舌,“唱出来!”
她的牙关失了庇护,隐埋在喉咙里的淫叫声声脆耳地往外溢,在夜深人静的办公室里回荡。
卓君尧抓住两条玉腿牢牢架在腰侧,将她摆弄得股户大张,任由他顶臀奋进,一下一下撞得厚重的桌子都轻微移位。
身上男人滚烫的身躯压覆着她,而背后却抵着寒凉的桌面,这冰火两重天的感受令谭珍娴的穴儿不住地一抽一缩,滋味销魂得让卓君尧浑身过电一般舒坦。
“我怎么就日不够你呢,嗯?”他急喘着俯在她耳边低语。
这人最近尽说这种骚浪话,谭珍娴耳朵根都被染红了,闭起眼睛不理他,下身却很诚实地淫水汹涌,俩人结合处黏糊糊的一片。
卓君尧的龙根被丰泽的花液滋润得通透,抽插愈加顺滑,他低下头,将她双腿蜷曲起来,在明亮的灯光下欣赏俩人胯间的淫态。
这女人生得实在是美,连花唇都粉嘟嘟红艳艳的,稀疏的阴毛此刻全被打湿了,黏在蚌肉上,一点也遮不住股间的风情,而他肉棍的颜色却要深些,将她的裂隙撑得翻涨开来,这色彩的深浅对比便似男女间阴阳的悬殊,用粗硬的狰狞之物去攻陷柔软粉嫩的腹地。
“真想把你抱出门去操,让全天下都知道你是我的。”他将她从桌上拉了起来。
谭珍娴这才吓到了,赶忙阻止,“不要!”
他笑得顽劣,“我可舍不得。”
居然戏弄她,她气不过,抱住他宽阔的肩臂一口咬上去,留了个小牙印。
“嘶——”他故意痛哼,这点刺激对他来说其实算不得什么,“下嘴真不留情,小狐狸精。”
“我才不是狐狸精。”她抗议。
“不是狐狸精是什么,把老子精血都要吸干了。”他咬着牙发狠地耸臀一顶,谭珍娴被带得往上抛去再重重坐下,她惊呼一声,这样入得太深了,她甬道内立刻酸胀难耐,他却似找到了新的乐趣,站在原地微屈双腿,开始不断地抛举她。
“别……啊、不要了——”这么强烈的刺激她根本受不住几下,高潮如浪,一波接一波地袭来,娇吟全都化成了哭叫。
俩人在办公室厮混到后半夜,谭珍娴最后腿软到只能被他背回去,他将她放在女宿门口,捏了捏她柔嫩的脸颊,“回去早点睡。”
她抱着他不肯放,揺摇头,大眼睛忽闪忽闪地诉说留恋。
“这么黏我的吗?”他浅笑着刮了她鼻头一下,心却像浸了蜜,也许,她对他也不是那么无意的,望了一眼门口的岗哨,他下令,“转过去。”
“是!”哨兵卸枪转身,背对俩人。
他便低头吻住她,缠绵悱恻,皎月笼罩着难分难舍的爱人,蟾光温柔地泄了他们一身。
深沉冗长的一个晚安吻,俩人气喘吁吁地分开,卓君尧绾着她些许凌乱的发丝,在她耳边低语,“明天周末,晚上带你去吃西餐,然后我们回别馆,休息的时间都陪着你,好不好?”
“……嗯。”她这才依依不舍地答应,一步三回头地往宿舍里走,卓君尧便站在原地目送她,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
(四十一)剖白
她回到宿舍打开门,身后却欺上一个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拥着她一起进了房间。
谭珍娴大吃一惊,正欲曲肘反击却被那人化解了力道,“是我!”他压低嗓音解释。
她听出来了,是齐赞丞。
这还是俩人自学校分别后的第一次相见,回首却早已物是人非。
灯光昏黄,她坐在床头,他倚着书桌,一时都有些无言。
他率先打破了尴尬的沉默,“对不起,卓君尧把你看得太紧了,我只能如此贸然地见你。”
“有什么事吗?”
她语气平淡,态度也算不得热情,齐赞丞眼神几变,有失望有低落,最终只从怀里掏出好几个信封,“都是你的家书。”
谭珍娴匆忙接过来,撕开信封快速览阅。
越看心里越不是滋味,起初一两封也罢,只是寻常问候,到后来言辞便急切起来,她仿佛能看到爹爹焦急无助的模样,她在这里和一个男人打得火热,却浑然忘了家中慈父的牵挂。
她泪盈于睫,齐赞丞心里也阵阵酸楚,刚才在女宿门口发生的一幕他看到了,她与那人如胶似漆地吻别,眉目神态里皆是爱恋,哪有半分被强迫的意味?
“可否再替我送一次信?”她求他。
他却没有应,咬了下牙关,还是不死心,“小娴,我们逃吧,马上就要打仗了,你可知留在他身边处境有多危险?”
谭珍娴有一瞬恍惚,若是前段时日,她必定会欣然同意,可是现在……
她闭上眼,一想到要离开他就止不住地难过。
她这是爱上了吧?潜移默化就深陷在他的柔情蜜意里,也忘不了他们之间发生过的所有风花雪月。
可是家中的老父、来自各方的威胁、那个会坑害他的任务,却又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
齐赞丞看出了她的摇摆,“我来寻你绝非偶然,齐家一直在监视你的动向,若你不走,齐美姎不会放过你的。”
“你不也是齐家人吗?”她反问。
她眼里的不信任还是微微刺痛了他的自尊,“我不是!我只是被迫冠了一个齐姓,他们从来没把我们母子当人看,若不是齐岱山利用母亲威胁我,我断不会任他摆布!”
“你这样和我一走了之,你母亲难道就会没事?”
“她死了。”他语气木然,眼中却满是痛悔和仇恨,“我母亲在我去北边的时候便因长期的郁结于心和得不到照顾而病死了,他以为他秘不发丧就能瞒住我,我不过将计就计,毕竟,我目前没这个能力与他抗衡。”
原来他有这么大的苦衷,谭珍娴一时不知该怎么安慰才好,她相信他说的是真话。
“你现在什么打算?”
“你若愿同我一道,我们便带着伯父远渡香江如何?我在那里已安排好一切,国内政局动荡,必会迎来一场乱世浩劫。小娴,我是真的盼你平安,卓君尧身份复杂,远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你若留在他身边,定会深受牵连!”他言辞恳切,苦口婆心都不为过。
“你知道了什么?”这么真心的剖白谭珍娴只在意他说卓君尧身份复杂。
齐赞丞摇头,“我没有证据,只觉得他当初在北边的行动似乎早有预谋,恐怕是个双面角色。”
既无真凭实据,便是妄自揣测,更何况他对她有心思,难免生出狭隘的想法,谭珍娴没太在意他这番话,只在屋里来回踱步,理智告诉她现在情势紧张,已由不得自己感情用事,她目前就像一个被各方撕扯的提线木偶,牵线人略一用力,她随时会粉身碎骨。
跟齐赞丞走是个绝佳的机会,留下,却很有可能万劫不复,甚至会坑害到卓君尧。
可是……
她长呼出一口气,想到此去一别恐会和卓君尧碧海天涯,再难续缘,心口就诚实地钝痛起来。
“你让我再考虑考虑吧……”她低语道。
(四十二)慌途
Sicily是首府最出名的西餐厅,经常一座难求。
这里的菲力尤为好吃,平日里大厅还有专人演奏钢琴,为了烘托气氛,每个餐桌上都摆了只小红烛,萤火星点,氛围便朦胧暧昧起来,实在是情侣们互诉衷肠、定情表白的极佳场所。
谭珍娴一袭绯色旗袍,头发梳成优雅的云纹髻,肤白赛雪,臻首峨眉,原本就秋水盈盈的杏眼被飞挑的眼线勾得更加妩媚动人,卓君尧盯着她在烛火映照下更显绚丽的脸庞,心中缱绻不尽,可谭珍娴却神思不定,她已经维持这样的状态一整天了。
他看着她心事重重地把盘中鲜嫩的肉排分解成一个个小块,却一口都不吃,不由问道,“怎么,不合口味吗?”
谭珍娴一惊,回过神来,“哦,不是,很好吃的。”说着便往嘴里送了一块。
卓君尧便沉了眉,他不喜欢她这副有所隐瞒的样子,伸手过去覆住她的柔荑,安抚似地包在掌心里轻轻摩挲,“怎么了?有什么难处可以跟我直说。”
谭珍娴望着他关切的双眸,欲言又止,好想把所有的为难都告诉他,让他成为她的依靠,可又退缩胆怯,无法承担坦白一切的后果,人哪,一旦情根深种便会失去主张,患得患失。
最终她只是说,“我想去趟盥洗室。”
卓君尧望着她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在无人的空间里平复了一下心情,她不能让他看出端倪,齐赞丞昨晚给了她一张纸条,上面有他的地址,让她改变主意后随时可去找他,她还在摇摆不定,万一……万一会有什么转机呢?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仪容,什么都别想了,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正式约会,还是留个好回忆吧。
提起精神打开门,她正欲走出去,门口却浮光掠影地闪过一个人,虽然他并未停顿,可此人之于谭珍娴而言,却是刀刻斧凿、永生难忘的存在,甚至连他一闪而过时空气里弥散开的淡淡薄荷烟草香,都能让她如浑身打摆子一般地颤抖起来。
是卓承宇!是卓承宇!
她倏地退回去,满面惊慌,她怎会忘了,民大也在首府!
怎么办?若是让他看见她与他大哥在一起,那便等于捅破了天,她的身份是彻底瞒不住了,他肯定还会掀起更大的风浪,且不提卓君尧届时会如何看待她,就说他之前为了保她已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若被人勘破她这个北党女谍竟还是他的邻居,与他而言,难道不是灭顶之灾?
她慌不择路,推开后窗逃了出去。
卓承宇今日是带新交的女伴来潇洒,没想到刚去趟洗手间出来便迎面撞上了一座瘟神,俩人虽在一个城市,但由于家中纷杂不慕的关系,素日不相往来,他对他这个莫测高深的大哥胆寒得很。
此刻被抓个正着,他也不能装看不见,手插裤袋里捏紧拳头打了声招呼,“大哥。”
卓君尧是来寻谭珍娴的,她进去好一会儿了,此刻看见弟弟也略显诧异,“嗯。”他望了望他身后,“你刚才可有……”说了一半又顿住,卓承宇的表情很迷茫,俩人应该没遇上。
“你不在学校好好读书,到这来做什么。”卓君尧不笑的时候脸很严肃,卓承宇没来由就心慌,他摸了摸鼻子,咳嗽了一声,“和朋友来吃饭。”
卓君尧抬腕看了眼表,“早点回去,我记得民大有门禁。”
“是。”卓承宇乖乖答应,还好今日这人看上去有别的事情,否则定不会如此轻易就放过他。
卓君尧走出两步又回头,“承宇。”
卓承宇后脊骨一凉,僵硬转过身,“大哥还有什么吩咐?”
“你最近可有回家看看?”
“尚未,打算下周联考结束回去,大哥可要同我一路?”
心里肯定是希望他说不的,这次回家他有安排,母亲对他说,市政厅厅长的女儿苏曼青到了婚配年纪,现在茂城各方去说亲的人都快把她家门槛踏破了,这样一个趋炎附势的好机会,他定然不会错过,若卓君尧也回去,还有他这个二房庶子什么事。
卓君尧正欲回他,却见迎面急匆匆走来一个军官打扮的人,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他脸色就瞬间就阴了,竟连招呼也来不及不打,直接掠过他风疾火燎地离开了餐厅。
卓承宇收起刚才恭敬的嘴脸,讥讽一笑,心底暗嘲,仿佛这世上他最忙似的,眼神晦暗了瞬,随即又换了副浪荡阔少的嘴脸,自去寻他的温柔乡了。
谭珍娴翻出窗后就想往齐赞丞那里赶,谁知还没跑出后巷便遇上了他,“快走!”他带着她上了早已停在巷口的车。
“你一直跟着我?”谭珍娴有些诧异。
“对,”齐赞丞一面专注地开车一面应她,“你可知你周边有多少人马在虎视眈眈?我不放心,齐美姎除了我之外还派了其他暗探,还有卓君尧的人,甚至我还发现有北党的人盯梢你,”他犀利地望了她一眼,“你与北边还有联系?”
“没有。”谭珍娴目视前方,语气平静。
“……好吧,”齐赞丞没多问,“我们的速度必须得快!无论是卓君尧还是齐美姎,都不是等闲之辈,我们的行踪一定很快就会暴露。”
他催大油门,车子在夜幕下疾驰。
还是迟了一步,前方突然响起了吹哨声,有人拉起绳子拦街,戒严了。
齐赞丞挫败地狠狠捶了一下方向盘,“该死!”
暗夜无声,长街上泛起薄雾,肃整的军队被远处的灯火勾勒出剪影,立在街中央,像一道密不可透的墙。
最前方的男人身形高大,他转过身来,是卓君尧。
谭珍娴的眉心突突地跳。
(四十三)放手
齐赞丞见势不妙,想挂档倒退,谁料后方也赶来一波人马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车被装了跟踪器,”齐赞丞看了眼后视镜,齐美姎正从一辆车上下来,远远地观望这边的动静,“看来我们只有硬闯了。”他掏出一把勃朗宁上了膛,脚也蓄势待发踩在了油门上。
“不要轻举妄动,”谭珍娴按住他胳膊,“让我下车和他聊几句。”
“别!”齐赞丞想阻止,可是来不及,她已经打开车门走了过去。
心如擂鼓,她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惶恐,卓君尧与她对视着,看她一步一步向他靠近,却面无表情。
他生气了吗?以为她和别的男人私奔?可是没有办法,她不得不走,他不会明白,他珍宠的这个女人,于他而言其实是一颗毒瘤,必须得割之舍之。
就让他误会到底吧,这样才不会有太多的纠葛痴缠。
“卓君尧,看在我救过你的份上,放我们走吧。”她站定在他面前,眼眶发酸,却强忍泪意。
卓君尧抬眸望了眼车里的年轻男子,原来这个人就是她斩钉截铁说不会爱他的理由吗?
“你和他什么关系?”不听她亲口承认,他不甘心。
“我与他在去革大之前便相识相知了,后来为了参加任务,才不得已跟了你。”
不得已……呵。
心如刀绞。
他想起出发北边前的某一天,他在茂城撞见他俩深夜爬墙相会,耳鬓厮磨、互诉衷肠,那般情意绵绵。
他原以为自己占有了她便可捷足先登了,不料竟成了横刀夺爱的侩子手。
“对不起,我知道你对我很好,可有些事强求不来。”谭珍娴根本不敢再抬头看他,眼望着地面讷讷自语。
……她怕会忍不住抱着他哭。
她不能再任性了,齐美姎就在后面虎视眈眈,正如齐赞丞说的那样,她身边群狼环伺,目标却都直指卓君尧,而她已成了随时会捅进他心脏的一把尖刀。
她离开他,反而是对他的一种守护。
也许她与他之间注定是这样风流云散的结局,上一世如此,这一世也如此,终难求美满。
这么想着,她内心突然就平静了许多,只要是为他好的事,她愿意不惜代价地去做。
卓君尧强硬地抬起她下巴,逼她直视他,“把你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
她知道他在试探,想辨出她是不是违心,可她现在已经通透了,知道如果要让他彻底放弃,就必须撂更狠的话。
“我说,我与你无意,你又何必再强求呢?今日便是你将我俩当场击毙,也好过回去做你行尸走肉般的禁脔。”
他的瞳孔剧烈地收缩,脸上的血色一下便褪尽,谭珍娴眼中亦是泪意汹涌,她赶忙将脸撇向一边,假装不耐,生怕叫他看出什么破绽。
“你若想走,我放你走便是了,你又何苦说这摧人心肝的话来伤我,”卓君尧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掰过她的脸,轻拭去她眼角来不及隐匿的余泪,“你也知我平日有多珍视你,就不能在离别的时候留彼此一个好的念想吗?”
都到这个地步了,他还是如此地温柔体己,谭珍娴实在忍不住了,哭得肩膀都在颤。
他拢她入怀,轻拍她背,“我知你不是这般薄情寡意的人,或许你有苦衷,我爱护你,所以尊重你,怎会强求你留下,只是你不置一词便突然失踪,可知我有多担心。”
她泪如湖倾,沾湿他大片衣襟,埋在他怀里拼命摇头,她什么都说不出,也什么都不能说。
“这段时日,辛苦你了,跟着我这样的人过不得什么安稳日子,总害得你心惊胆战,你想走,便走吧,趁我还没改变心意。”
说到这,他放开她,朝身边的人示意了一下,军队便往两边散开,让了一条路供他们通行。
齐赞丞将车开了过来,催促着站在原地哭呆了的她,“还犹豫什么?快走吧!待会真走不掉了。”他用眼色示意了一下齐美姎的方向。
谭珍娴恍如梦醒,卓君尧背过身去,仿佛不忍见她远离,她望着他在夜色下更显萧索的身影,压下心中的愁肠万千,毅然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车子很快便消失在夜幕中。
卓君尧望着他们远去的方向,久久不肯离开,齐美姎从远处走过来,带着三分得意七分轻漫,“看来这次,是卓参谋长错付深情了。”
他未置一词,动身上车,身后军队浩浩荡荡地规整成伍,安静有序地随之撤离,不留任何痕迹,像是从未在此地出现过。
齐美姎并未在意他的冷漠,不急于一时,现在所有的阻碍都没了,她与他来日方长。
她又冷眼看着刚才齐赞丞他们消失的方向,嗤笑了声,“无聊。”
搞了半天竟是这般烂俗的闹剧,父亲还将这种只知儿女情长的狗杂碎视若拱壁,妄想培养他取代她的位置,做梦。
他们以为走了就太平了?这世上只有死人最听话,趁她现在心情好,先放他们快活逍遥一阵子再送下地狱去做亡命鸳鸯吧,至于卓君尧,只能是她的。
(四十四)归家
春风似剪,拂过茂城。
一夜之间便花红柳绿,芳草怀烟。
江南已是一片暖意渐浓、欣欣向荣之景,近乡情怯,谭珍娴望着窗外愈渐熟悉的街,原本空洞灰败心情便没来由地激荡起来。
一路奔波她都没觉得累,可离家越近,她便越是心乏,只想快快到家蒙住被子大睡一场,仿佛醒来就会忘却所有的黯然神伤。
车子停靠在谭府大门前,谭珍娴打开车门便奔入府内。
“爹爹!”
谭其栋正孤独地坐在正厅里闭目沉思,自从爱女失联后,他一直都是这样的状态,寝食难安,束手无策,亦无心打理生意。
此刻听见熟悉的呼唤,还以为出现了幻觉,睁眼懵然地看着女儿跑到他面前,扑通一声便跪在了他膝边,“爹爹,女儿不孝!”
谭珍娴泪眼婆娑,短短半载不见,父亲竟老了这许多,两鬓花白,双目也浑浊起来。
是她的错,是她一意孤行,非要跑去北边谋什么未来,却忘了自己此生最重要的事便是守着父亲。
“小娴哪!你去哪儿了呀!”谭其栋终于回过神来,忍不住涕泗纵横,紧紧握住女儿的手不放。
随后进来的齐赞丞看见的便是父女俩互涌抿泣的场面,心里不免也十分感慨,她尚有父亲为她挂心,而自己呢?世上最疼怜他的人已不在了。
父女俩又互诉衷肠了一番,二人的情绪才平稳下来,谭其栋注意到了这个随女儿一同回来的年轻人,不由开口询问,“娴儿,这位是?”
“他是我的朋友,叫齐赞丞,这段时日多亏他的帮助,我才得已平安地回家。”
倒是坦荡磊落的样子,看上去一表人才,谭其栋上上下下地打量齐赞丞,谭珍娴一看父亲那眼神便知他误会了,赶忙着重解释,“只是朋友。”
“好……好……”谭其栋心说异性之间哪儿来的什么朋友,女儿从小到大还没带过除了卓承宇之外的男孩回家,俩人又形影不离的,恐怕是真有什么事,只不过女儿家不好意思认罢了,他这么想着,便转而又问,“你说你不在香江,到底是去了哪里?”他此前已托人打听过,知道女儿根本就没去那个劳什子服装学院。
“这都过去了,”谭珍娴含糊地支吾了一下便打岔开,“爹爹,马上要打仗了,我们还是得往外逃,不如就去香江吧,我这位朋友已经帮忙在那边打点好了一切。”
“这么仓促?”谭其栋其实也听到了一些风声,可他的根基在这,让他这么抛家弃业地走,他有些舍不得,“总要给我些转圜的时间,铺垫好那头的生意吧?”
“来不及了,钱财乃身在之物,保命要紧。”谭珍娴有些焦急,她无法跟父亲解释事态有多严重,她每伫留一秒便多一分危险。
齐赞丞跳出来帮腔,“生意之事伯父不必担心,我朋友早年便去了香江,在那里广交人脉,根基深厚,定可以有所照拂。”
谭其栋不是糊涂人,女儿慌慌张张地跑回家,又不肯透露这段时日经历了什么,一个劲儿地催他走,想必是惹了什么天大的祸事,看她现在平安,他也暂时不想追究,更何况他也确实有心去香江拓一条路子,“也罢,乱世不由人,便随你们的意思,走一步算一步吧。”
说服了父亲,谭珍娴便开始着手准备行装,齐赞丞则帮忙联系船票,他在茂城无靠,便暂落脚在谭家。
她故意让自己忙得无暇去顾及内心对他如虫穿蚁噬般的想念,只是更阑人静之时,难捱的思忆便偷偷漫上心头,令她整宿整宿地不能入睡。
她不知这种情况还要持续多久,只安慰自己,会过去的,一切皆会过去……
上辈子她对卓承宇的爱是疯狂扭曲的,永远在争宠、算计、歇斯底里,更多的是一种不甘心,而卓君尧给她的爱却是细水长流、丝丝入扣,她从未体会过这样刻骨铭心、柔肠寸断的滋味。
又是个无眠之夜,谭珍娴躺在床上望着窗外明净的月光发愣。
他在加班吗?应该很累吧?有新的秘书了吗?男的还是女的?是女的怎么办?没事没事,肯定没她漂亮。
……不漂亮,可是却能与他朝夕相处,万一处着处着……
谭珍娴烦躁到一掀被子下了地,她得去院子里散散心。
没想到齐赞丞也在。
“你家这墙头赏月真是一绝。”他坐在墙根上朝她笑,笑容干净清朗,比天上的玄月还耀目。
谭珍娴双手抱臂倚着门框遥望着他,被他清澈的眼神打动,也不自觉地微微翘起了嘴角。
她是真的挺喜欢他的,像弟弟那般的喜欢。
“你要上来吗?”他朝她伸出手。
她摇摇头,肩并肩坐在墙头是小情侣才会干的事,若是跟卓君尧还差不多,可他恐怕只会拉着她在月光下做爱,哪里会这样纯洁地依偎着赏月……
啊呸!说好了不想他的!谭珍娴晃了晃脑袋,想将乱七八糟的思想都甩出去。
“那好吧。”齐赞丞跳了下来。
“船票买好了吗?”谭珍娴走到一张石凳前坐下,拍拍身边的位置。
齐赞丞便跟了过去,“嗯,后天中午的,这已经是时间最快的一班了。”
后天……这么快?
谭珍娴说不清心里这种怅然若失的情绪,她到底在期待什么?
“嗳,你还欠我一个答案。”齐赞丞轻轻用手肘捣了她一下。
谭珍娴明白过来,不由莞尔,“这答案还重要吗?”
“重要的,死活你要给我个痛快,不然会成我的心病。”
“你都这么说了,那答案当然是不。”
“好吧,毫无悬念,”齐赞丞故作轻松地吐槽,籍着月色掩饰眼中的失落,“我还想问,如果没有这次任务,你的答案会变吗?”
他语气有点认真,谭珍娴不禁沉默,她曾经确实有心接纳他的感情,可这世间哪有那么多如果。
“我对你一直是有好感的,”谭珍娴说得真诚,“但那种感觉并非男女间爱慕,你虽年长于我,可我心里总把你当个弟弟。”
“哪有你这样的,”齐赞丞哭笑不得,“会不会太过分了,拐弯抹角拒绝我的情意便也罢了,竟还在口头上占我便宜,嗯?”
谭珍娴噗嗤一声笑出来,好像是这么个理,可实际上,他就是比她小的。
“那不然我叫你哥哥?”
齐赞丞苦着张脸,“行吧,就当退而求其次了。”
……
谭其栋被院子里悉悉索索的说话声吵得无法安眠,他披上衣服来到窗边往下看,自己女儿和那个男孩觉都不睡,大晚上并排坐在院子里聊得热火朝天,他皱了皱眉,男未婚女未嫁,不成体统,便握拳假意咳嗽了两声。
果然下面俩人一听见这动静,立刻像被撞见坏事的小孩子一样鬼鬼嘘嘘地低笑着散开了,院子里不一会儿就恢复了平静。
“普通朋友?”谭其栋摇了摇头,唉,女大不中留啊——
第二日午时,谭珍娴依旧在屋子里指挥下人整理行装,小满从厨房帮她端了碗糖水过来,一进门就叽叽喳喳,“小姐!卓家二少爷回来了呢!”
卓承宇?谭珍娴心一慌,“怎么了?”他可千万别在这时候来坏她的事。
“我听说呀,他家二姨奶奶帮他安排了与市政厅厅长家女儿相亲的机会,他也应了,哼!我早看出来他对你没有心,趋炎附势,幸好你现在有了齐少爷。”小满讲得义愤填膺的。
谭珍娴闻言松了口气,接过糖水漫不经心喝了口,“随他吧,这已是不相干的人了。”
小满很认同地点点头,接着又噗嗤一笑,“结果你猜如何?他家大哥也回来了,那可是个响当当的显赫人物,于是换成厅长家女儿主动抛绣球,直接截了卓二少爷的胡。”
小满说得起劲,没发现她家小姐脸上已是阴云密布,她停了话端才发觉谭珍娴神色不对,“呃……小、小姐,你怎么了?”
“你说清楚,什么意思?”谭珍娴的声音冷若冰霜。
小满不由就有丝害怕,她已经许久没见过小姐这般骇人的样子了,“我、我说,卓大少爷正和厅长女儿在集杏楼相亲。”她越说越小声,话音还未落,便见谭珍娴“啪”地一声摔了碗冲了出去。
(四十五)搅局(上)
集杏楼是茂城最为出名的酒家,此时正值晌午,大堂里宾客盈门,众声喧哗,可今日二至三层的贵宾席都已被人包下,从楼梯口那便开始守备森严。
谭珍娴远远就见一溜排的军车停靠在酒楼大门前,在来的路上她还半信半疑,等赶到现场撞见这番景象,便知小满这闲话是八九不离十了。
他为了促成这次相亲,倒是摆足了排场,她联想到上辈子他俩相亲的场景,他也这般隆重其事,虽没征服她,但却彻底征服了她爹。
心里更是怒火冲天,她面带冷笑,却气得嘴角都在颤,她为了他都要背井离乡亡命天涯了, 他倒好,前脚“肝肠寸断”地将她送走,掉脸就来和高门贵女相亲?
已是顾不得什么局面、形势、身份,她本就是个任性的,今天不掀了这座楼,她就不信谭!
气势汹汹冲进去,还没上楼便被站岗的士兵拦住了,“对不起,今日楼上不开放。”
“闪开!今天谁都拦不住我,有本事你毙了我!”谭珍娴作势就要硬闯,又哪里是这些强兵的对手,轻轻松松就被架到了一边。
“放开我!”她挣扎着,不停叫嚣,“卓君尧!你给我滚下来!”
大厅里所有人都在往这看。
有眼力见的立马跑上去通风报信,不一会儿就传令下来,“放她上去。”
谭珍娴气冲冲地甩开旁人的桎梏,噔噔噔冲上二楼,与喧哗的大堂截然相反,四周鸦雀无声,唯有其中一间包厢里听得隐隐约约有人在说话。
她扬手就把那间包厢的门给推了开来。
碰地一声巨响,里面的俩人转头看向她,真的是苏曼青和卓君尧。
苏曼青一脸震惊,可卓君尧,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讶异的情绪,仿佛早料到是她,也早料到她会来。
谭珍娴如醍醐灌顶,想通了所有事情,他从头到尾都知道她的身份,从开始便在跟她演戏!
浑身发抖,她忍住快要崩溃的情绪,冷笑着缓步靠近他们,“卓参谋长好哇,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啊。”
苏曼青疑惑地望着对视的二人,谭珍娴她识得的,艳冠全城,芳名远播,可她和卓君尧是什么关系?
卓君尧没吭声,沉静的表情也让人看不出什么端倪。
她走到桌前,双手抱臂,“苏小姐,你可知你的相亲对象是什么货色?”她话对着苏曼青说,眼睛却盯着卓君尧,“他包养娼妓,纵情声色,坑蒙拐骗,无耻无义,堂堂一个高级军官,却做尽了下流的勾当!”
苏曼青典型大家闺秀,听见她这毫不修饰的露骨控诉,脸都红了,她望着卓君尧,有点不知所措。
卓君尧终于出声道,“苏小姐,你的心愿我记下了,卓某必当躬亲而为,今日烦请您先回,我这里有点家务事要处理。”
既托辞是家务事,那么苏曼青对二人的关系便有数了,“那好,就劳烦参谋长了。”她得体地颔首微笑了一下,便识趣地起身出门。
包厢里只剩下两人,静得连掉根针都能听见。
“卓君尧,你把我当猴耍是不是?”她总归是先沉不住气的那一个。
“我没有。”
“你明知道我的身份,却一直都没拆穿,你到底抱的什么心思?”走到这一步,她也不想再拐弯抹角,连日来的尔虞我诈搞了半天就是出闹剧,她只觉得筋疲力尽。
卓君尧看出她的无力,起身想抱她,却被她一把推开,他不罢休,硬将她搂过来锢在怀里,任凭她怎么拳打脚踢都不放,谭珍娴到最后终于挣扎不动了,在他怀里委屈地闷哭出来。
“对不起,”他道歉,“都怪我。”
“是我傻……终归是我傻……”谭珍娴泣不成声,“我就不该离开家去什么北边,遇上你这种坏家伙。”
“我是坏家伙,处心积虑地想得到你。”他叹了口气,把她又搂得更紧了些,“原谅我,我太想要你了。”
“说谎!我们此前素不相识,你凭什么就想得到我?”谭珍娴都不信他的鬼话,说得多深情,可明明她与他是在宴席上第一次相见。
“你不认识我,可我认识你。”他低语道,“在我家后院见过你一次,从此就念念不忘。”
……她真的想不起来,难道前世他对她也是一见钟情吗?所以才促成了后来的相亲?
他这么直率地把对她的情意表露出来,害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义正言辞地兴师问罪了,气势陡然就弱了许多,“那你今日为何来和苏曼青相亲?还有,把我一直蒙在鼓里,很好玩吗?”
“和苏曼青相亲,不过是个借口,也是想籍此机会试探你的心意,至于没有戳穿你的身份,一方面我说了,是为了让你顺理成章地成为我的女人,另一方面……”他欲言又止。
谭珍娴急了,“你倒是说啊!”
“我就是那个和你接头的北党人。”
晴天霹雳。
(四十六)初见
韶成廿年,炎夏,卓家大宅。
原本应该静谧慵懒的午后时光却因二楼书房内爆发的一场大吵被搅得鸡飞狗走。
谭家大夫人温凝姝和所谓的“二夫人”邵美鸢并坐在客厅里,皆沉默不语,只一人姿态端庄娴雅,手持杭绸绣帕,着织锦半袖月白旗袍,微垂双目,神色忧伤;而令一人则未免有些轻佻浮浪,眉尖目挑,妆容衣着皆媚俗艳丽,手里拿着磨甲刀百无聊赖地修着形状早已完美的指甲。
“我遂你意愿去上军校,是希望能换得你对娘多些体恤关心,你现在竟要升那女人做平妻?!”
“什么那女人?她是你小妈!不要以为你立了军功做了官就敢跟老子大呼小叫!老子始终是你老子,在卓家,就得听我的!”
“听你的,可以,你若一意孤行,这点权利我还是有的,现在正值政府整肃多妻之风,地方府衙有令,若有妻更娶者,杖责九十,罚金万两,你先受下这苦刑再享齐人之福!”
话已讲到这一步,卓君尧觉得与父亲再无沟通下去的必要,砰地一声摔门而出,脸色铁青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
楼上传来摔杯砸铁的震天动静,温凝姝眼见着儿子和丈夫再一次为了自己闹得不可开交,急得直绞手绢,跟在风疾火燎向外冲的卓君尧身后追了几步,“君尧、君尧——他毕竟是你父亲呀,有话好好说呀——”
卓君尧顿住脚步,寒锐的目光刀削一般划过窝在沙发上看戏的邵美鸢,搅得她背后一阵生冷,赶忙移开视线。
“娘,我出去透透气,这房子里一股子狐臊味,闻着让人窒息。”
“哎你这是什么话啊!”邵美鸢听着他这意有所指的辱词,瞪大眼睛看他走得老远了,这才阴阳怪气地反击起来,“呵,姐姐,你这教出来的是什么悖逆儿子,敢跟上人叫板,还对长辈出言不逊,反了天啦!”
温凝姝任其叫嚣,静默不语,背脊却绷得笔直,她望着儿子的背影,眼里只有哀莫大于心死的空洞,她不愿像个悍妇一般与那女人大声争辩,更何况,辨了也没用,她已经不中用了,失了男人宠爱的女子,连呼吸都是错的。
……只怪自己连累了儿子。
卓君尧一路冲到后庭的莲池旁,正值花期,莲叶接天荷花映日,池旁柳树垂髫,蝉鸣蛙叫,绿荫成片,他随意落座在池边的苔石上,望着眼前的风雅景致,沸腾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
有人突然打破了这一池的静谧,带着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一道水红色的靓丽身影由远及近,沿着廊桥跑进湖心亭,惊得荷叶上乘凉的青蛙都纷纷扑通落水,这原本如古画般别致清雅的幽境,都仿佛因为她鲁莽的闯入而变得生气灵动起来。
卓君尧放眼望去,一个年约不过十五六岁的妙龄少女,身着艳色薄纱衫裙,衣袂飘飘,临风而来。
口若含珠、齿如编贝,颦笑间惊若翩鸿,貌美不可方物。
他的心像是被什么物件狠狠撞了一下,神魂都移了位,目光再也移不开那抹倩影。
“不要了不要了,”谭珍娴咯咯笑着对追在她身后的卓承宇连连摆手,“承宇哥哥,不要追了,我输了。”
“认输了?”卓承宇笑得邪性,可目光里却藏着纵容,掏出手绢替少女细心擦汗,“还想跑,你逃不出我手掌心的。”
谭珍娴忍不住脸红娇赧,小声应和,“逃不出我就不逃了,本也不想跑。”
卓承宇轻佻地捏了一把她脸颊,“你乖,我就给你好处。”
“什么好处呀?”小小少女期待得双眸发亮。
他朝她勾勾手指,“凑耳过来,我悄悄说与你听。”
谭珍娴听话地俯身过去,没想到,卓承宇头一偏,一记香吻偷在她粉嘟嘟的脸颊上。
谭珍娴登时羞得满脸通红,握起拳头就追打过去,“哎呀!你讨厌死了!”
两人又笑闹着跑远。
……
像是一场无边美梦,还没醒就已经结束。卓君尧说不出心里的滋味,湖面很快就平静到像是她不曾来过,带着他心底刚泛起的那一波涟漪,倏然无踪。
空得发慌。
就像这个家给他的感觉一样,绝望、孤寂。
他很快就起了身,逃也似的奔出院子,连夜离了家。
(四十七)对峙
谭珍娴目瞪口呆到久久说不出话,一方面,她诧异于他的身份真如齐赞丞所说的那样复杂,另一方面,她想到这一直以来发生的桩桩件件,他居然都站在幕后。
“卓君尧,你竟眼睁睁看我出尽洋相?”这一场大戏,她完全就是个跳梁小丑般的角色,而他居然也就那么心安理得地看着,看她出这种活丑。
亏她心心念念地救他,不成想从头到尾都被愚弄了,简直就像孙猴子在如来佛掌心里翻跟斗一样滑稽!
讽刺至极!
“我并没有从一开始就算计你,”卓君尧料定她要生气,于是一五一十地解释给她听,“我虽早知你去了北边,可没料到你会报名参加行动,你要知道,从你选择的那一刻起,便没有退路了,一切必须按计划行事。”
像有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也不下,她知道他说的在理,可还是极为难受,她所有的担心惶恐都是白费心思,到头来,人家运筹帷幄的,哪轮得到她来操闲心。
“你干脆把我骗到死好了,现在告诉我干什么呢!”
“我再不说,你就要和别的男人跑了,我受得了?”
“我管你受不受得了,你从头到尾想过我受得了吗!”她又开始挣扎起来,可小鸡一样的力气根本就是徒劳,卓君尧任她捶打却纹丝不动。
“小娴!”他实在是急了,紧紧钳制住乱动的她,“我身份不一样,不可能完全凭感情用事,你可知我若行差踏错一步,会牵涉多少条人命!”
谭珍娴想起伏击张伯川的事件,顿时就蔫儿了,她也不是不懂事,可就是气不过他一直瞒着她,难道她不配被信任吗?
“那你又可知我每天都活在随时会背叛你的阴影里,心里有多煎熬,你是故意在考验我吗?”
“我原想着,你知道的越少越安全,待这次任务结束后就让你撤出,安安心心等我娶你……”
“谁要嫁你了!”谭珍娴瞪他。
“你不嫁我想嫁谁?难道真的想和齐少爷坐上游轮双宿双飞?”卓君尧口气变了。
呵,手眼通天,能耐真大,什么都瞒不过他。
“贼喊捉贼,你不也和苏小姐相谈甚欢吗?”她呛回去。
“相谈甚欢?我坐在这里,却忐忑不定,满脑子都是你。从你跟齐赞丞走那天起,我便如失了魂般,一边告诫自己不要强迫于你,一边又分分钟都在盘算如何把你抓回来,我在想,你今日若不来,那心里便是当真没我了,我又该何去何从。”他说着便摊开手,果然是一掌心的汗渍,“你可知我听见你到楼下的时候,废了多大心力才稳住自己没立刻冲下去?”
男人一示弱,女人就心软,天大的火气都化成一溜烟儿了。
“你自找的,”她口气缓下来,撇了撇嘴,掏出手帕执起他汗湿的手轻轻擦拭,又小声问,“我若真的没来呢?”
“我就想别的法子。”
“什么法子?”她仰起脸盯着他望,他没答,但箍着她腰的手臂却在暗暗绷紧,仿佛压抑着什么情绪。
深吸了一口气,他用指腹蹭她柔嫩的面颊,“你只能是我的。”
——还是没有坦白那个极为黑暗的想法:在这个乱世里,要让一个人永远消失,也不是特别困难的事。
真走到那一步,他就算下地狱也要把她夺回来。
这话虽霸道,可对于相爱的两个人来说,便尤为动听,谁不贪念爱人的深情专一呢?
天下最心照不宣的巧合便是两情相悦。
谭珍娴想笑,却又咬住唇故作傲娇,“你也只能是我的!”她学他说话,戳了戳他心窝子,“你想清楚了,我本性可是极为跋扈,一点儿也不像做任务时那般柔媚乖巧,你若真要同我在一起,连多看别的女人一眼也是不行的!”
“嗯,看出来了,”卓君尧一本正经地取笑,“就凭你刚才踹门的那股子泼辣劲,日后家里必然是要开醋坊了。”
谭珍娴臊得慌,捶了他一小拳,“谁家里呀,给谁开醋坊呀,”她嗲声撒娇,“我可没答应你什么。”
“你还想留退路?今日这聚杏楼一闹,恐全城已传遍你我的闲言,我倒看看还有谁敢打你的主意。”
“好哇!这又是你的一重盘算?”他怎么这么老奸巨猾。
“我回茂城请的可是婚假,已是破釜沉舟了,所以无论如何,走的时候必定得带个媳妇回去,你若不嫁,那……”
“你敢?你敢!”谭珍娴知道他想说那就娶别人,叉腰瞪眼指着他鼻子威胁,卓君尧便低笑着一口咬住她秀嫩的指尖轻轻啃了下,“岂敢。”
他想到初见她时的惊鸿一瞥,到如今的得偿所愿,就像一场美梦成了真。她不会知道他对她整整魂牵梦萦了三年,又绝望透顶了三年,他本以为她会是他弟媳的,甚至卑微地想过,只要她能成为卓家人,便也是件退而求其次的幸事,至少能时时见她,还不自觉地萌生出许多龌龊不堪的想法……
好在这妙不可言的缘,将她带来他身边。
他将她严严实实抱进怀里,像抱着一件来之不易的稀世珍宝。
谭珍娴的小脑袋里却在盘算别的事情,“这样会不会太仓促啦?”爹爹那边怎么交代呀?一会儿要逃难,一会儿要嫁人的。
“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做此安排,”他语气变得严肃,“你可知为何你以北党间谍的身份来到南边,却能平安无事?”
“我不是向他们归降了吗?”
“你以为南党的情报机关是个摆设?光你伪造的那个身份便漏洞百出,是我同上面宣称你是我老家的未婚妻,改名换姓打入北党内部是为了同我里应外合,才暂时稳住了局势。”
谭珍娴暗自叫糟,“那我这么一跑,不反而给你添了麻烦?”
“所以你一定要嫁给我,否则我可难交代了,不仅会丢了命,还要被别人耻笑后院起火。”说到后院起火四个字时他口气有点凉,表情一言难尽。
听起来哪里都对,可她就觉得自己怎么老是任他摆布呢?“这也怪我吗?是你什么都不肯说才变成这番局面的。”
他刮了她鼻子一下,“怎么怪不得你?胆子太肥,不是一直告诫你,莫要轻举妄动,按计划行事便可?你作为暗探,实在是不合格。”
谭珍娴倒吸一口冷气,竟敢这么编排她?真是好心被当驴肝肺了!
他见她又要发作,赶忙再加一句,“但是做卓少奶奶确是极相称的。”说完便低头深吻住她,不让她再有任何辩驳的机会。
(四十八)葡萄
两人缠吻难舍,他将她抱上桌子便开始解她衣裳,谭珍娴想不到他竟色胆包天到要在这人来人往的酒楼里胡闹,忙抓紧她的衣襟,“别在这。”
他做这档子事向来不分场合,尽管十分刺激,可还是羞死个人。
卓君尧一面哄她一面坚定不移地将她的衣服往下拉,“别怕,我已让人戒严了,谁敢进来?”
说着便扯开她里衣低头一口含住暴露的丰满乳房啃咬起来。
“嗯哼……”谭珍娴乳突上一阵酥麻窜起,想往后缩,却被他牢牢地控住了腰,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埋首在她怀中咂摸自己的乳头。
现在说什么也是迟了,他平日里对她温存体贴,唯有在床上,那是想怎么胡来就怎么胡来,极为放纵强势,她基本只有随他摆弄的份。
很快就被他扒了个精光,他将她两脚曲起拉开,一左一右各踩在桌沿边,她双股就自然而然对着他大张,嫩穴敞露无疑,手指毫无障碍地窜入密丛内熟稔地拨弄两瓣肉唇,撵弄着前端的小蕊珠,她是极敏感的体质,经常随便被拨弄两下便淫潮泛滥,轻轻松松就可接纳他,可今日他想玩点新鲜的。
桌边摆着果盘,他随手执起一颗葡萄轻捏了一下,立刻就破了皮,清甜的葡萄汁随着手指流淌下来形成几条湿痕蜿蜒至手臂,就像小女人股间那张多情的小嘴,也如这般,不堪逗弄。
情不自禁咽了下口水,他有点渴了……
趁她不注意,他将葡萄塞进了她的甬道里,谭珍娴突觉体内滑入一颗冰凉异物,穴壁猛一皱缩,葡萄便崩坏了,香甜果汁混合她的淫液流了出来。
卓君尧看得双目咽红,不由分说将她两腿架上肩头,她的上身便平躺在了桌上,下体被拉成六十度角悬空,羞处几乎怼到了他脸上。
他粗重地喘,手指掰开肉瓣紧盯那蜜洞细看,葡萄被内壁压得有些酥烂了,堆挤在洞口处,随小穴的收缩不住蠕动,仿佛在诱人采撷。
谭珍娴甚至能感受到他火热的鼻息喷洒在她腿窝里,熨得她浑身酥软,她淫媚地扭摆起腰肢来,“君尧~你要干什么呀?”
他饥渴地吞咽了一下,埋首进去,用舌尖在肉穴里翻搅了一圈,将软烂的葡萄全部勾舔出来吃进嘴里,果肉的清香与她的淫液交互,掺和成令他上瘾的奇妙滋味。
他一颗一颗极有耐心地边塞边吃, 狂热地在她两股间卷舔,前端脆弱的阴蒂哪里受的住如此淫邪的玩弄,高潮迭起,她浑身不断地绷直再瘫软,下体却被他有力臂膀锁得牢牢地,丰润的双股也握在他掌中高高托起,只能供他任意取舍。
“呃哼……君尧……求、求求你了……”她微微抬起头,带着哭腔示弱,眉目盈泪,双颊潮红,樱唇微张,简直楚楚动人。
这哪里是在求他饶了她?这是在求他弄死她吧!
卓君尧急迫难耐地只将裤子退至腿根处,单膝挎跨在椅上,便一举攻讦入穴,恶狠狠地抽摆起来。
她被顶得整个人都往上耸,只得用细弱的手臂撑着桌面支起身子,两腿无力地悬挂在桌边,任由他掰来掰去地调换姿势,一会儿并拢被抗在肩上,一会儿又举高拉开,每次体位的变换都导致戳刺的深浅程度不一而足,刺激的点位也都各有千秋,血流逆涌,她脑海里早已一片空白,眼目上翻,只剩极致的欲念带着感官沦陷。
快要被玩坏了。
淫液和精露泄了一桌都是,他摆弄她跪伏到椅子上,又从后面狠狠挺入,正插得尽兴,门口突有小兵上来通传,“报告!”
“滚!”卓君尧动作不停,谭珍娴却受了惊吓,扭着身子想挣脱,却被他猿臂一伸就箍牢了后臀,与他再一次紧紧嵌合住。
小兵被吼得一拘灵,却还是不怕死地通传,“报、报告长官,楼下来了位老者,说是谭小姐的父亲。”
谭珍娴感觉到体内邦硬的肉鞭一下子就疲软了。
(四十九)吃瘪
谭其栋上来时脸色很不好看,谭珍娴有些怵,她着实没想到爹爹会跟来,茂城地方不大,一有点动静便传得比风还快,看来真如卓君尧所说,闲言已满城飞了。
卓君尧本有意请谭其栋坐下一叙,不成想谭其栋并不给他这个机会,只站在楼梯口朝谭珍娴叱了一句,“跟我回家!”便把手往后一背,率先下了楼。
谭珍娴心脏砰砰跳,大气不敢出,乖乖跟在他身后。
父亲是过来人,有些事瞒不过他的眼,也不知是否看出了什么端倪,他再宠她,也不能容她婚前随便和男人厮混。
在酒楼门口卓君尧提出亲自开车送他们,谭其栋倒也没拒绝,只是坐上车后也不与卓君尧寒暄,兀自沉默着。
车厢内的气氛诡异且尴尬。
谭珍娴只得陪着笑脸打圆场,“爹爹,跟你介绍一下,他是……”
“认识,卓家大少爷军功显赫,谁人不识。”
谭其栋打断道,明明是抬举的话,可语气却不太对。
卓君尧只得谦逊地陪笑,“伯父过奖了。”
谭其栋板着脸咳了一声,“今日小女不懂事,冲撞了您的相亲宴,还望卓参谋长莫要怪罪。”
谭珍娴咬牙,到底是哪个爱嚼舌根的大嘴巴去与父亲说三道四了。
“伯父,您误会了……”卓君尧想解释。
“无论是不是误会,谭某都应带小女向您赔个不是,”谭其栋再次打断道,“是我教女无方,她性格鲁莽,我担心她冲撞了贵人,惹祸上身。”
“爹爹!”哪有这么编排自己女儿的。
卓君尧依旧温和,“我与她之间,何来冲撞,这次回茂城,本想稍作休整再备重礼去正式拜见伯父,不料竟相遇得如此匆忙,倒让伯父见笑了。”
“我受不起,”谭其栋一口回绝,“小女虽常与卓家来往,不过是和你弟弟两小无猜般地玩闹,私下两家人可没什么走动,算不得熟络,现下二人也到年纪了,大家还是恪守成规、相持距离为好,免生闲言。”
看来爹爹这是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到底了。
谭珍娴头疼,上辈子他对卓君尧这个准女婿可是赞不绝口的,今世怎生出这么多嫌隙来?
难道就因为今日这一闹,他以为她受欺负了?
言语间车已停稳在谭府前,谭其栋不等卓君尧来为他开门便径直下车入府,将他彻底冷落在了门外,谭珍娴哭笑不得,卓君尧到哪里不是前呼后拥,现在却窝囊得像个受气包,她抱抱他,“爹爹臭脾气,我待会哄哄他,你先回吧,等他气消了你再来。”
“也好。”卓君尧自知是他理亏,千算万算,算漏了未来岳丈护女的心,这第一印象是稀碎了,他也得回去合计一下如何挽回丢失的好感。
他刚想倾身吻吻她额头以做告别,但见不知何时折返的谭其栋站在大门口炯炯有神地盯着俩人不放,大声且严肃地吼了一句,“小娴!进来!”
谭珍娴吓得忙放开卓君尧的腰,慌慌张张跟了进去,紧接着谭府的门便当着卓君尧的面重重合上了。
卓君尧望着大门紧闭的谭府无奈笑了下,在未来岳父面前,官衔再高也没用,毕竟连皇帝老子都要敬国丈三分,谁叫自己打别人家心肝宝贝的主意。
(五十)质问
“他便是你失踪的缘由?”
书房内,谭其栋质问着女儿。
谭珍娴没搭腔,却是一脸默认了的表情。
谭其栋头疼不已,从小到大,但凡她闯了大祸,就这么副认杀认剐,油盐不浸的样子。
他叹了口气,女儿大了,翅膀硬了,何况,他隐约也觉察到了这次不是揍她一顿就能解决的事,“你同我好好说,究竟怎么了?”
谭珍娴这才抬起眼来,“爹爹,我们恐怕走不成了,我得嫁给他。”
要么不开口,一开口就是惊天动地。
谭其栋虽已料定女儿同那卓家大儿关系匪浅,可俩人间却隐隐透着蹊跷,先是女儿急匆匆回家拉着他逃难,后脚那卓参谋长便大张旗鼓地回城相亲,还惹得女儿去闹了个天翻地覆,他总品着有丝阴谋的意味。
兹事体大,谭其栋不会就这么轻易让她糊弄过去,“这没头没尾的,你总要同我说个仔细,难道你与爹爹也不讲实话了?”
莫说是谭珍娴,连他搬来茂城这许多年都没见过卓家老大的面,俩人怎就突然好得如胶似膝了,岂不怪哉?
谭珍娴左右为难,同爹爹断不能明说,一方面怕他关心则乱,一方面又要保护卓君尧的真实身份,可若不吐点口出去,又难以取信于他。
于是她便掐头去尾地说了她辗转到革大参加任务的事,没料到竟遇上了卓君尧,后来又跟着他回来。
谭其栋怎么也想不到女儿掺合进了两党的政斗,还差点被捕,“胡闹!胡闹……你真是反了天了……这是要掉脑袋的!”
“所以我才说,我必须要嫁给他。”
“不成,”谭其栋不允,“我们即刻动身出发香江,你不许掺和这事了!”
“爹爹!”谭珍娴急了,“你还不明白,我与他早已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莫说是坐船,我现在前脚跨出茂城,后脚便会被南党的齐派灭口!”
谭其栋听她说罢这利害,颓然跌坐在了椅子上,他深知自己只是个平头百姓,哪有半分能耐与这些权贵们角力,怎么护得住女儿?
他摇头,“糊涂啊小娴,你可知政治是这世上最肮脏黑暗的东西,我们这样的寻常人家,半点都沾染不得啊!”
“爹爹,你就信他吧,他待我很好,定会护我周全的。”
谭其栋看着苦苦哀求他的女儿,心中更是惆怅,自家女儿自己了解,她对那男人明显已是情根深种、九死不悔,可也正因如此,他才会担心她日后受到牵累。
半晌,他只说了句“爹爹不求你荣华富贵,只愿你平安顺遂。”言毕,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书房去了。
谭珍娴扶额,看来爹爹并不愿轻易妥协,上辈子可不是这样,卓君尧一直是他最引以为傲的乘龙快婿呀!
……
齐赞丞立在书房外,门半掩着,他听见她在叹气。
取票回来,他已听说了中午发生的事,刚又撞见谭父摔门而出。
心里已是有数,他紧紧攥住手中的船票,最终却还是松开,随意团起来塞进了上衣口袋里,推门走了进去。
谭珍娴听见动静,抬头看向门口,见是他便招呼道,“你回来啦?我还说待会要去找你。”
“找我做什么?说你不走了?”
谭珍娴没料到他消息这么快,“你知道了?”
他默了瞬,“你若不想走,当初在沪江便可不走,为何他追回茂城来你就改了主意?”
“……我还是放不下他。”
当然不会向他吐露实情,况且,这也确实是原因之一。有些事,说开了很伤人,但又不得不挑明,感情毕竟不是三人行的游戏,注定会辜负一方。
齐赞丞牵强扯了下嘴角,“好,希望他能护住你。”
不想再延续这个话题了,谭珍娴转而问道,“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她没法收留他继续住在这里,卓君尧可没这么大度。
齐赞丞自然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他没有告诉她,齐家的爪牙早在外面四处搜寻他的行踪,已跟至茂城,齐岱山派人带话说,闹够了就回去,他的耐心有限。
他原本还想着铤而走险,尽快带着谭家父女外逃,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心中已了无牵挂,他在这世上不过孤孑一人,往后余生无非与世浮沉、亦步亦趋。
“你不必担心,我一个男人,大有去处。”
谭珍娴听他这么说并不好受,像是她在赶他走,她知道他的情况,并且他又一直帮扶于她,难免就会生出几许愧疚与不舍的离情,可也心知自己此刻再多说一句对彼此而言都是负担,只能顺水推舟地嘱咐几句万事小心之类的客套话。
既已到这一步,他也不想再多做停留,知道谭父正心烦,走时也没叨扰他。
离开谭府前,他回首凝望,谭珍娴就立在檐下遥送他,她身着月白锦缎常服,见他看过来便朝他挥了挥手,笑容清浅,恍惚间,时光像是倒回了那个夏意正浓的午后。
她只是不经意地与他擦肩而过,便仿佛定格了时间,那霎的剪影更是浓缩成一张黑白默片,永恒地镌刻进了他的心底。
有些人在你生命里出现的意义也许只是为了让你一世惋叹,就像湍溪中截不断的水,春日里留不住的花。
他亦微笑朝她挥手道别,余生很长,愿她不负忧烦,清欢无期。
(五十一)较量
卓君尧与谭珍娴道别后,开车绕了两个弯就到了家。
卓家大宅与谭府那样典型的江南庭院风格迥然不同,是茂城唯一的一幢海派欧式别墅,却又格格不入地有着园林般的后院,这四不像的融合风,完全取决于邵雁荷的审美,卓家老爷子宠爱她,由着她推了祖宅重建。
是以卓君尧看见这屋子就烦闷得厉害,若非为了母亲,他半步都不想踏入。
温凝姝得了消息,候在宅子外面翘首以盼。
“怎么说回就回了,也不提前通知一声。”她难得喜笑颜开,走上前搂住大半年没见的儿子,母子间的思念之情都浓缩在这充满感情的一抱中。
“父亲呢?他身体如何了?”俩人相拥进屋,边走边寒暄。
“唉,还是老样子。”温凝姝说到这个又开始愁眉不展,卓老爷子偏瘫在床一年多了,话都说不利索,想要恢复常健怕是不可能了,这病磨人,拖个十几年的都有。
“母亲辛苦了。”卓君尧体恤道。
“我辛苦什么,连想见他一面都难。”温凝姝叹气,自从卓老爷子病后,就成了邵雁荷的傀儡,她拿着鸡毛当令箭,籍着照顾的由头,经常胡乱发号施令,排挤大房。
“哟!儿子回来了,有靠山了,便迫不及待地告起状啦?”
说曹操,曹操到,邵雁荷迎面走过来堵住母子俩的去路,后面跟着的,还有满面阴沉的卓承宇。
这俩人来势汹汹,卓君尧心里一本明账,定是为着今日相亲之事,邵雁荷原本绞尽脑汁为卓承宇争取到了一个与苏曼青见面的机会,却被他搅了局。
定是恼火到了极点,否则借她胆子也不敢这样正面冲撞他。
卓君尧不可能与他们争这份口舌,径直越过二人便往楼上去,谁知在经过卓承宇身边时,被不轻不重地扯住了袖子。
他一凛,低头看了看被拽住的袖口,视线又移到卓承宇脸上。
“大哥,今天这事,你办得实在不地道。”卓承宇缓缓侧过头,斜乜着卓君尧,言语里没了尊重,这是他头一次用如此挑衅的口气同他说话。
卓君尧从他的眼神里竟读出了威胁的意味,看来,这白眼狼翅膀硬了。
他早知这同父异母的弟弟不是省油的灯,对他亦无手足之情,待父亲百年后,俩人必会反目。
但卓家只要有他在,便不容任何人翻天。
轻巧挣脱束缚,他反手握住卓承宇的腕部,嘴角上扬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难得你还愿意尊称我一声大哥,所谓长幼有序,只能请你多担待了。”
卓承宇脸色一阵青白,他腕关节快碎了……
卓君尧很快便放开了手,头也不回地搂着母亲上楼去,仿佛刚才这充满力量的钳制只是他的无心之失而已。
卓承宇望着母子二人离去的背影,轻轻活动着差点散架的手腕,眼里却毫无一丝惧意,只剩毒蛇般残酷的冷芒。
二楼的主卧门口果然有邵雁荷的人在把守,见卓君尧来了,都慌忙低头敛首地贴着墙根溜走了,俩人推门进去,发觉整个屋子里晦暗阴冷,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卓老爷子躺在大床上昏迷不醒,明显没有受到良好的照顾,已呈弥留之态。
温凝姝再怨他,毕竟一辈子的夫妻了,见他整个人已消瘦至灰败脱形,心里还是不好受,用手帕捣住嘴呜咽出来。
卓君尧默立了一会儿,不发一语离开了房间。
……不一会儿,温凝姝便听见楼下大厅响起一片哭天抢地的求饶声。
(五十二)暗影
最近茂城人们茶余饭后最热衷的八卦便是卓家的嫡庶之争。
卓家老大一回来便雷厉风行地忙着肃清家仆,极有针对性地将二房都心腹铲了个精光;二房夫人则四处哭诉自己劳而无功,枉费心血,把卓家老大形容成个过河拆桥、心胸狭隘之人。
这豪门恩怨,孰是孰非也不是寻常百姓看得透的,大家凑在一起,无非七嘴八舌添油加醋,各种阴谋论甚嚣尘上,愈演愈烈,传言也越发离谱。
“这种人家你能嫁?”谭其栋对卓家的印象简直跌至谷底,天天苦口婆心地劝,“小娴,爹不是不开明,你们现在年轻人都喜欢搞什么自由恋爱,爹也不反对,你看你之前带小齐回家,爹可有多说过半句?可我也不能眼睁睁看你往火坑里跳啊!”
谭珍娴无言以对。几日不见卓君尧,她不知卓家发生了什么,反正上辈子没出过这许多纰漏。
她记得很清楚,卓家老爷子这时候确实快不行了,卓家两位少爷匆忙相亲结婚也是图个冲喜的意头,卓君尧娶她,卓承宇娶苏曼青。
可这辈子全乱了套了,难道因为卓君尧搅黄了卓承宇的相亲宴,所以两房提前反目了?
其实爹爹说得在理,她本就要逃远远的,可没想到还是会和卓君尧纠缠在一起。
有些命定之事,注定挣脱不掉,不如顺其自然。
她用手支着脑袋捻桌上的杨梅吃,谭其栋还在说,翻来覆去地重复念叨那几句话,她却只想着今年杨梅好像不怎么甜。
谭其栋眼见女儿面前的梅核逐渐堆起一座小山,也看出她吊儿郎当的态度了,板起脸叱了声,“小娴!”
“嗯?”谭珍娴梦游般回过神,坐直身子无辜地望着他。
“你……”谭其栋知道他又是鸡同鸭讲了,气得脑袋里嗡嗡响,他握拳捣了捣前额,“罢了、罢了,我也无须同你在这白费口舌,总之我不同意,谁来也娶不走你!”
最近每日父女俩的对话几乎都是这样不愉快地结束,谭珍娴只得无奈看着爹爹再一次拂袖而去。她不是有意要忤逆他,可她同卓君尧的婚事,夹杂着很敏感的政治因素,不得不为之。
“小满,我们回房吧。”她悻悻然起身。
时辰已不早了,小满打着手电走在前面,谭家人口简单,不免就显得有些门庭冷清,一路上都没碰见旁的人,小满知道小姐心里不痛快,也不说话,光线暗淡的回廊里只听见俩人的脚步声。
谭珍娴虽在分神想心思,可体感还是很敏锐,不知为何,她老觉得有人在暗处盯她。
四处打量,又无别的异常,她只能催促小满走快点,直到了房里才安心下来。
室内有丝寒意,小满走过去把窗户关上,“谁打开的?”谭珍娴听见她轻声咕囔。
她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却又强迫自己不要太敏感,小满伺候她洗漱完后便退到了门外,她关了灯,换上睡袍躺在床上闭起眼。
猛然,她睁开双眸,果然有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立在了她床头。
(五十三)遇刺
黑暗中寒芒一闪,那人见行迹败露,直接抄起匕首朝谭珍娴刺去,手起刀落,谭珍娴利落朝床内一滚,他扑了个空,一刀扎在被褥上,电光火石间,他脑门上多了一柄枪。
“谁派你来的?”谭珍娴沉声问,好在她经卓君尧提醒,早有防备。
那男人相貌气质极普通,一看就是个喽啰角色,他没回答谭珍娴的问题,反倒嗤笑起来,“你忘拉闸了。”
谭珍娴呆了,瞬间就被那人掰住手腕一折,枪落入他手,只听咔啦一声,枪倒被他上了膛。
他二话不说瞄准她眉心,缓缓扣动扳机,嘴里还不忘调侃,“这般貌美,着实可惜了。”
谭珍娴脑海一片空白,心里又懊恼又火大,难道这辈子就这么结束了?简直比上辈子走得还窝囊。
怪只怪自己学艺不精,她认命地闭上了双眼,但听砰的一声闷响,她猛抖了一下,准备捱过垂死前钻心的疼痛,忍了一会儿却发觉自己一点事都没有,倒是床前那人倒了下去,脑袋砸地发出好大的动静。
她忙睁眼,却见卓君尧站在面前,手里拿着把消音手枪。
“君尧!”她见他就绷不住了,害怕和恐惧的情绪立刻就释放出来,眉一垂嘴一撇就要掉眼泪,站在床上朝他怀里扑,卓君尧脸色也不好,张开手臂接住她,紧紧抱在怀里。
然后门就被推了开来,是一脸惊慌的小满,“小姐小姐,发生什么……”
映入眼帘的是卓家大少爷紧紧抱着衣衫不整的小姐,地上还躺着个血流成河的死人。
“啊……”她软软叫了一声,干脆晕了过去。
谭家书房今夜灯火通明。
谭其栋坐在书桌前,默默盯着地面,眼神呆滞,不发一语,任凭卓君尧和谭珍娴在他面前干坐。
谭珍娴数度想催父亲开口说话,都被卓君尧用眼神制止了,他轻轻按住她手,示意她让谭父再缓缓。
谭其栋是想好好缓缓,这些贼人,包括这卓君尧,入他谭府竟如入无人之境,还有小娴,她枕头下居然一直藏着把枪?!
事件的复杂和危险程度已远超他的想象,现在他才真正地明白过来,小娴之前说她与卓君尧早已生死攸关绝非矫情的托词,而是实情。
他的阻止还有用吗?没有用了,若没有这个男人护着小娴,她便时刻暴露在危险中,他这个做父亲的半分都保不住她,若今日卓君尧没及时赶到,宝贝女儿现已命丧黄泉,而他还在呼呼大睡。
过了良久,谭其栋终于回魂般喃喃了一句,“那个人,怎么办?”
卓君尧知道他指那具尸体,“伯父无须担心,我来处理。”
他缓缓点着头,突然起身,略显沉重地走到了卓君尧的面前。
卓君尧正在揣测长者此举的意图,不料谭父膝盖一松就要跪下去,好在他眼疾手快,赶忙托住了他,“伯父,您这是作甚!”
谭其栋只觉自己窝囊无能,摇着头恸哭,“我老不中用了,卓参谋长,我求求你一定要护好小娴,万万不能让她出事啊——”
谭珍娴原本被父亲的行径惊得站了起来,后又听他这般声泪俱下地剖白,忍不住就跟着红了眼眶,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无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都不是个省心的女儿。
卓君尧搀扶着情绪激动的谭其栋坐下,旋即双膝落地跪在了他面前,“这一拜,该由我来,君尧对天立誓,必以性命护小娴周全,白首永偕,福祸相依,必不负伯父重托!”
(五十四)别苑
谭府已十分凶险,谭珍娴断不能在家里继续住下去了,卓君尧明白定是齐美姎搞的鬼,按她不死不休的个性,刺杀者必会纷沓而至。
要找机会以牙还牙,但他必须要先和小娴顺利完婚,他不能再忍受一丝一毫的意外。
“我在茂城还有一处房产,若伯父信得过我,我想先将小娴藏身于那以便贴身保护,至于谭府,我亦会加派人手,暗中布防,保证您的出行安全。”
谭其栋面露夷犹,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准丈人心里在计较些什么,卓君尧一清二楚,“明日我便带小娴去婚姻所登记婚书以正名分,尔后先以订婚名义登报昭示,并按流程补办婚宴,对外,仍宣称小娴住在谭府尚未出阁,伯父以为如何?”
一面要保证女儿安全,一面又要护她名节,卓君尧此举也算是两全,谭其栋没得挑剔。
他再不舍,再不忿,也被今晚的暗杀吓慌了神,一切都没有女儿的安全重要。
于是谭珍娴便乔装成一个随从,随卓君尧离开了谭府。
卓家的别苑是卓家太奶奶留下的祖产,一座建造精巧的江南私家园林,靠近乡下,十分幽静,卓君尧回茂城总会来这里小住。
“这园子真美。”天色虽暗,但谭珍娴依稀可辩处处别具匠心的设计,可谓是移步换景,咫尺内再造乾坤。
从前堂至后院的亭台轩榭不一而同,庭院里四处点缀着“漏、透、瘦、皱”的珍稀太湖石,连洞门都设计得各形各样,满月、海棠、宝瓶、贝叶,形态各异,处处透着大户人家的风雅与奢华。
“从明日起它便是你的了,你大可留着慢慢欣赏,”卓君尧见她走得慢,干脆一把打横抱起她,惹得她一声惊呼,“但是现在请走快点,我等不及了。”
谭珍娴一时没明白,慢半拍才反应过来他说得什么等不及,不由想起前几日戛然而止的那场欢爱,她还从未见过他那般手忙脚乱的样子,突然就笑得停不下来。
卓君尧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笑什么?”
她伏在他耳边偷偷说了句话,眼见着他脸就青了。
她说,“你不会被吓得不中用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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