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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金瓶梅 (16-31)作者:淮安笑笑生 - 长篇色情小说

[db:作者] 2025-10-06 00:30 长篇小说 5080 ℃

第16章 结拜闹剧

西门庆一声不出来了,那帮狗友就玩不转了,一个个急得跟猴似的。估计蜜月度得差不多了,应伯爵领着那帮狗友浩浩荡荡开了过来:“哥,你光顾着自己快活了,也不念咱们兄弟情谊。”

西门庆竟然有点歉疚:“这段时间太忙了,实在抽不开身。”应伯爵涎着脸问:“哥,新嫂子表现如何?说出来让我们瞻仰瞻仰。”西门庆狠狠推了一把:“去,不关你的事。”

应伯爵哈哈一笑:“怎么不关我的事?如果哥哥亏得太多,咱们得送点补品啊。哥亏了就是嫂子亏了,你让我们怎么好过。”那帮狗友立即跟进:“对啊,应二哥说得有理。”

西门庆假装不在乎:“娶个小妾算什么!值得我去拼命吗?我身边又不缺女人。”应伯爵立即反问:“那你还整天猫在家里?这段时间都闷死了,连个去处都没有。”

西门庆只好求饶:“今天家里有事,改天请你们去大酒楼。”那帮狗友“哇”地叫开了:“什么改天啊?就今天吧!”西门庆还恋着那双长腿呢:“今天真的有事。”应伯爵只好激将了:“哥,你是怕花钱吧?”

西门庆最怕别人说他小气:“你这样讲就不凭良心了,我什么时候怕花钱了?我们现在就去狮子街大酒楼,咱们兄弟不醉不归。”应伯爵一听笑颜逐开:“这才是我们的好哥哥。”

西门庆还在表白:“其实我最重义气了,钱不钱的无所谓。”应伯爵趁机提出建议:“哥,虽然我们算不得割头刎颈之交,但也是形影不离。为了行走方便,干脆拜做兄弟吧?”

那帮东西自然举双手赞成,只要成了结义兄弟,以后吃他喝他就气壮了。西门庆也没有反对,他在女人方面是多多益善,狐朋狗友也是越多越好。

等他们一行人出了门,发现花子虚站在门口。此前花子虚住在狮子街,直到年前才搬过来。这边房子盖好刚半年,是座五间五进的宅院,雕梁画栋非常精致。这当然不是他的本事,而是他叔叔花太监花钱置下的。

花太监共有四个侄子,唯独把花子虚带在身边。至于为什么他会特殊,原因就比较隐秘了。狮子街离灯市比较近,人来人往的非常热闹,还经常有不三不四的人出入。

花太监怕他学坏了,便在这里另盖一处,殊不知这才是真正的恶人窝。花太监搬来不久,便生病死了。这下他终于自由了,整天往勾栏妓院跑。可一个人出入太孤单,便想找帮朋友一起厮混。

应伯爵是何等精明,一眼就看了出来。他向西门庆请示一声,便一溜小跑凑了过去。应伯爵也没怎么含蓄,见面只是寒暄几句,便说他们几个要拜把子,问他愿不愿意加入。

花子虚有点受宠若惊,连声说“好好好”。然后便叫小厮过来,让他赶紧去取银子,说有大事要办。应伯爵不禁得意地一笑,这个花子虚也是花钱祖宗,多了他便多了个钱袋子。

结拜兄弟可是件大事,排场小了都觉得丢人。西门庆称出四两银子,让来保先去玉皇观安排,有什么不懂的就问吴道官。吴道官是他老熟人了,肯定不会驳他面子。他又让来兴杀猪宰羊,还备了六坛金华酒和香烛纸钱等物。

第二天一早,西门庆便领着应伯爵、谢希大、花子虚、孙天化、祝念实、吴典恩、常峙节等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玉皇观。一路上是吵吵嚷嚷,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那树桃花早就谢了,他们只能对着绿叶磕头了。六月正是桃子成熟时节,满树的红嘴青桃都快坠到地面了。吴道官扬着大下巴,一直迎到道观外面,态度极其恭敬。

正好观里没有素油了,趁此机会让他施舍一点。这油说起来是点灯,实际上炒菜也用。想到这里,他赶紧让道童安放祭品:“各位官人,请你们叙叙长幼,小道好把名字录上。”

众人齐声叫道:“叙什么啊?自然是大官人居长喽。”西门庆连连摆手:“那可不行,结拜兄弟应该按年龄排序,不能坏了规矩。应二哥比我大上几岁,当然是他做大哥。”

应伯爵捋着络腮胡子说:“哥,你就不要寒碜我了。当今世界,哪有按年龄排序的!现在只论钱多钱少,有钱便是老大。像我这样的青皮光蛋,就是活到八十岁,也只能做人家小弟。”西门庆都给气笑了:“你这狗才!就知道胡说八道。”

应伯爵郑重解释:“哥,我可不是乱说啊!我是有充足理由的。虽说我在兄弟当中年岁最大,但确实不适合做大哥。第一,我这人话有点多,不如哥哥有威有德,兄弟们只服你一个。”

“平常你说一就一说二就二,这些兄弟谁敢道个‘不’字?第二,我在家里就排行第二,里里外外都叫‘应二哥’。要是突然变成了‘应大哥’,以后岂不是叫乱了?”

尽管应伯爵是信口胡说,那帮狗友却认为句句在理。大家围着他拼命劝进,西门庆则反复推辞,那架势跟禅位似的。最后实在却不过情面,他只好做了“大哥”。

如果全按金钱排序,下面就该花子虚了。因为没人用过他的钱,便推应伯爵做了二哥,谢希大做了三哥,花子虚做了老四。下面就不用再争了,那几个都是穷光蛋,只能按年龄大小排。

等他们排好座次,吴道官又拿出一篇类似结义文书的东西,对着神灵高声宣读。神灵在哪儿没人关心,他们眼里只有猪头、羊面,等会儿要拿这个下酒呢!

念完之后,几个人齐齐拜了下去。应伯爵刚把头磕下,便碰落一个红桃。他左右瞅了一眼,竟然张嘴咬了一口。西门庆伸手给他一掌:“你这没出息的,磕头也想着吃喝,也不怕得罪神灵。”

应伯爵笑嘻嘻地反驳:“拜把子不就是为了混点吃的嘛!既然有鲜桃送到了嘴边,自然要先尝一口。”西门庆拿他也没办法:“你是从饿牢里放出来的吧?等会儿有你嚼的呢!”

完成了必要程序,那些猪头、羊面就不归神灵享用了,那帮东西早就流了一地的口水!应伯爵让小道士赶紧卤了,还说了一大堆不醉不归的豪言壮言,搞得几个人都很澎湃。

等到吃得满嘴流油了,应伯爵突然神秘地一笑:“哥,别说我只会蹭吃蹭喝啊。最近我又帮你寻个好婊子,那小脸叫个白啊!就像红玉盘托了一颗明珠,光华灿烂夺人耳目。”

西门庆自然不信:“看把你炫的,什么人这么出众?”应伯爵咽咽口水:“是二嫂的亲侄女。”西门庆也没当真:“那丫头还小呢。”应伯爵嘴一撇:“小什么?都十四岁了,老鸨正在找人梳弄呢。”

西门庆一听就急了:“那该怎么办?下个月小女就要出嫁了,我得留在家里督造嫁妆。这衣服首饰还好准备,那箱子、柜子就麻烦了。又要打又要漆的,急切间哪能弄好了。这种事又马虎不得,少一件都没面子。”

应伯爵连忙安慰:“哥,您不用担心。我已经打过招呼了,让她给哥哥留着。”谢希大也来帮腔:“是啊,老鸨不敢不听的。”西门庆听了这才放心,连忙叫小二加菜添酒。

第17章 怨妇痴情

西门庆可谓是早婚的典范,十三岁就娶妻生女了。对于大多数女孩来说,结了婚就是在夫家住着。一般要等到十六七岁,才会允许睡在一起,俗称为“圆房”。

西门庆一天都没耽误,当晚就爬到了陈氏身上,掐得小姑娘“哇哇”直哭。他父母死得早,家族又没有长辈,下人哪敢多管间事。别以为这是“过家家”,陈氏当年就怀孕了。这个女儿便是西门大姐。

也许是当爹太早吧,他对女儿并不亲。之所以不惜工本,主要是为了巴结亲家。巴结了亲家,就等于巴结了杨提督。这个杨提督可不是一般人,那是当朝宰相蔡京的亲信。

蔡京位列三公,人称“蔡太师”。如果能借此与蔡太师搭上关系,那就可以飞黄腾达了。当个土财主能有什么奔头,得想办法混个一官半职才行。至于要花多少银子,那就无所谓了。

别看他整天风花雪月的,但在大事上从不糊涂。木料、油漆都挑最好的,匠人是从济南请来的。就这样他还不放心,亲自在边上监工,唯恐哪样做得不够完美。

嫁妆是父母的脸面,他不能让亲家小看了。至于什么新欢旧爱,就只能暂时放到一边了。他不去就是不去,不作任何解释。别人都还罢了,唯独潘金莲受不了,整天恨天骂地的。

那天她正在楼上张望,发现玳安骑着骡子过来了。潘金莲赶紧下楼截住:“你这是去哪儿?”玳安笑着回答:“药铺新进了一批虫草,爹让小的给夏提刑送几斤。”

潘金莲连忙追问:“你爹怎么不来了?是不是恋上别人了?”玳安眼都不眨:“没有啊!最近家里出了点事。”潘金莲一听就火了:“他家能出什么事?是死人了?还是失火了?”

玳安笑嘻嘻地说:“怎么会呢。是大姐出嫁,上上下下都在忙这个。”潘金莲自然不会相信:“你不老实,肯定瞒了什么。”玳安有点犹豫:“不是小的瞒您,是爹不让乱说。”

潘金莲指着脑门发狠:“你这小东西!今天要是不说实话,我就记你一辈子。”玳安只好交代:“要是小的说了,您可不能说是小的说的。”然后便把迎娶孟玉楼的事说了。

潘金莲一听心便凉了,眼泪顺着脸颊直淌,比当初哭武大还要真切。玳安看了有点害怕:“潘姨,您怎么这样小气?早知道小的就不多嘴了,省得您想这想哪的。”

潘金莲恨得咬牙切齿:“这东西果然是在耍我!前几天还山盟海誓的,转眼却娶了别的女人。”玳安小声劝道:“您这是何苦呢!爹一直就这样,连大娘都管不了。”

潘金莲没有再骂什么,只是眼泪流得更欢了。玳安只好帮忙:“潘姨,要不您写个什么,小的帮您带给爹。”潘金莲这才转忧为喜:“那就累你了啊。明天我去买点好布,帮你做双绸布鞋。”说完端了一盘蒸饺给他,自己去写了一首情真意切的艳诗。

临走之前,她是千叮咛万嘱咐。让玳安一定要亲手交上,不能让第三人知道。还让玳安转告西门庆:如果不赶紧过来,她就亲自找到门上,看他到时候怎么交待。

原以为当天就会降临,结果等了几天也不见人影。也不知是信没带到,还是某人不想过来。潘金莲肚子都气破了,恨不得打上门去。这狗东西也太绝情了,竟然说不要就不要了。

可他们毕竟是在偷情,谁敢那么理直气壮?就在她无计可施的时候,潘姥姥颤颤巍巍地进门了。潘金莲连眼皮都没抬,低着头继续想她的心事。

潘姥姥觉得有点不值:“你这丫头真没出息,除了他没有别的男人了?”潘金莲没好气地说:“有啊,可谁敢要我呢?”潘姥姥小心试探:“要不给你重找一个?”

潘金莲冷冷一笑:“你能有什么好人?无非是把我再卖一次。”潘姥姥只好回归正题:“既然你离不开,就让王婆去请啊。”潘金莲眼睛一亮:“对啊,我怎么把她给忘了。”说完便去准备酒菜。

王婆可不好使唤,吃饱了也不挪窝。直到银簪子插在头上了,这才风风火火下了楼。等她到了西门大宅门口,心里又有点犹豫。门房来永长得又高又黑,看着像座铁塔似的。

王婆自然不会乱闯:“小哥,敢问大官人在家吗?”来永刚要答话,被老婆蕙全拉到了旁边。听完交待,来永立即说不在。王婆还想问问的,突然蹿出一条大黑狗,吓得她落荒而逃。

王婆不便这样无功而返,只能再到生药铺问寻。傅主管什么都没看到,一直在“劈里啪啦”拨算盘。五根手指上下翻飞,看着跟弹琴似的,那动作极具观赏价值。

王婆一直等他忙完了,这才小声发问:“敢问大官人在家吗?”傅主管没有刁难:“昨天大官人过生日,吃了一天的酒。晚上又给应二爹拉到院里去了,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王婆欠身谢了一声,立即赶往狮子街。等她急匆匆跑到街口,却不知往哪儿去了。这条街有几十个粉头,谁知道西门庆会去找谁?她又不能进去寻访,那种地方也进不去。

王婆还算负点责任,就这样一直守在路口。直到日头偏西,才看到西门庆骑着黄骠马过来了。后面还跟着应伯爵、谢希大那帮狗友,一个个喝得是东倒又西歪。

就在这一刻,王婆突然良心发现了,觉得自己不该造孽。武大长得是矮是丑,可人家安分守己啊!而这个西门庆谁都留不住,今天搂这个,明天抱那个,长得再美也只能新鲜个三朝五日。偏偏潘金莲就爱这个风流种,她能做的就是把意思带到。

想到这里,王婆大声喝道:“大官人,你看你醉成什么样了,就不能少喝一点?”西门庆睡得迷迷糊糊的,给她这么一吆喝,差点从马上摔下来。等他努力睁开眼睛,发现王婆挡在前面。

西门庆自然明白:“王干娘,是大娘子让你来的吧?”王婆没好气地说:“你在外面逍遥快活了,却让人家独守空房。要是你不爱人家,就不要去招惹,现在弄得不上不下的。”

西门庆满不在乎地说:“我知道她会生气,我现在就去还不行吗?”王婆听了如释重负,领着他立即回头。至于应伯爵、谢希大那帮狗友,则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第18章 曲意奉迎

刚到武大家门口,王婆便大声通报:“大娘子,我把大官人给你请来了。”潘金莲连忙奔到楼下:“王干娘辛苦了。”王婆继续邀功:“幸亏老身腿脚好,跑了几条街才把他揪来。”潘金莲连连万福:“王干娘受累了!”

王婆趁机告状:“他家门房真不是东西。不肯回话就算了,还放狗出来咬我。”西门庆似乎没有听到:“金莲,你最近添了不少东西啊,床帐好像都是新的。”

潘金莲强压怒火:“这不是为了你嘛,结果却是空忙一场。你现在夜夜笙歌了,哪还管我的死活。”西门庆立即反驳:“什么‘夜夜笙歌’?你不要听人胡说,我是因为女儿出嫁才没过来。”

潘金莲眉毛一挑:“大姐出嫁不是来保送的吗?后来会亲也是来保代表的,你又没有去东京。”西门庆还不承认:“不去就不忙了?置办嫁妆,摆酒待客,哪件事不要我操持?”

潘金莲冷笑道:“到现在还在撒谎!你说没有喜新厌旧,那你敢发毒誓吗?”西门庆张口就来:“老天在上,要是我有负于金莲,就让我生碗大的疮,让扁担长的蛆叮,浑身都化作脓水。”

潘金莲恨恨地说:“你这负心的贼!你连小老婆都娶了,还说没有辜负。”西门庆眼睛一瞪:“你别胡思乱想啊!谁说我娶小老婆了,我是因为最近太忙了。”

潘金莲伸手将他金簪子拔了,发现上面还刻了一句诗:“金勒马嘶芳草地,玉楼人醉杏花天。”潘金莲一看就爆发了:“你给我老实交代,这是哪个淫妇送的?”

这下西门庆没法抵赖了:“你别生气啊,这是我小妾给的,就是新娶的那个,‘玉楼’是她的名字。”潘金莲一听眼泪就下来了:“那你把我的簪子扔哪儿了?不要就还给我。”

西门庆继续编瞎话:“你乱想什么呀。我怎么舍得扔掉呢?前天我醉酒跌了一跤,把那根玉簪子摔断了。你放心,断了我也会好好保存的,绝对不会乱丢乱放。”

潘金莲狠狠拧了一把:“你是哄小孩吧?你连人都不要了,还会收藏一根破簪子!”西门庆不耐烦地说:“你这女人真烦!再废话我就走了。”说完甩了甩红骨洒金扇,歪歪倒倒站了起来。

潘金莲夺过扇子迎光一照,发现上面有几个牙印。这下她彻底失控了,三把两把将扇子撕了:“你快说,这又是哪个淫妇送的?”西门庆跺脚叫道:“你看你又发疯了!这是夏提刑送我的,前后才用了三四天。”

王婆只好跑过来打圆场:“好了,你闹也闹够了,不要把正事给耽误了。你不是要给他补做生日吗?快点把东西拿出来呀。”说完便和潘姥姥让了出去,以便她施展手段。

潘金莲也不敢由着性子胡闹,那样会把心上人吓跑的。对付这种浪荡子,既要打又要哄。打要打得坚决,哄要哄得心动,这样才能长长久久地留在身边。

想到这里,她连忙把礼物捧了出来。一件是绣着岁寒三友图的酱色护膝,一件是绣着鸳鸯戏水的绿纱肚兜,还有一双黑色绣花缎子鞋,一根刻着四句情诗的并蒂莲金头簪。

她的针线本来就很出色,何况又是精心打造的。西门庆果然高兴了:“金莲,你真是个人精!这鸳鸯绣得活灵活现的。”潘金莲也不想斗气,她双手搂过脖子,狠狠在唇上咬了一口。

两人厮磨一会儿,便有点按捺不住了。她正要关门上炕,王婆跌跌撞撞跑了上来:“大娘子,大事不好了。刚才有个士兵前来下书,说是武松派他过来的。”

原来是武松遭了连阴雨,把行程给耽误了。他怕哥哥担心自己,便让士兵先回来下书。说路上不太好走,要到中秋前后才能到家,请哥哥不要挂念什么的。

潘金莲一听就慌了神:“王干娘,这可怎么办啊?如今我和大官人情深似海,一刻也分不开,还请您老人家想个法子。”西门庆酒也醒了:“是啊。要是让武都头知道内情,那我们都没有好下场。”

王婆听了又不紧张了:“看把你们愁的。那武松就是再有能耐,也不能不让你嫁人吧?武大的‘百日’就快到了,你只要请几个和尚念卷经,再把灵牌一烧,然后就是自由身了。到时候你爱嫁哪个嫁哪个,谁也管不着。”

“自古是,‘叔嫂不通门户’,一个小叔子能拿长嫂怎么样?日后要是问起来,自有老身和他周旋,保证不会出岔子。”听她这么一说,两个人也就放心了。”

那天他们一直疯到半夜,期间是各种承诺各种保证,哄得潘金莲是心花怒放。临走他又丢了几两银子,留作请和尚的费用。随后便让玳安扶他上马,“哒哒哒”地往家里走。

西门庆本来就没醒酒,又跟潘金莲拼了几场,到家已经浑身瘫软了。具体去了谁的房里,他都没有弄清楚。睡到后半夜,他实在渴得不行了,这才迷迷糊糊爬了起来。床边趴着一个女人,睡得七歪八倒的,半边身子都快掉地上了。

这位叫孙雪娥,是先妻陈氏的陪嫁丫环。陈氏在世时,就被他收用了。陈氏死后,便负责各房的饮食。各房要什么饭菜,都由她来安排。多年来尽心尽责,只盼着能再升一级。

也许是看她可怜吧,西门庆突然开恩了:“你怎么趴在床边?快点上来睡吧。”孙雪娥连忙去打水,又是洗脸又是洗屁股。她被冷落大半年了,巴不得能亲近一回。

西门庆还有点不耐烦:“好了。不要再洗了,赶紧上来吧。”孙雪娥一听连屁股都没抹净,滴着水就爬上了床。然后规规矩矩地躺平身子,顺顺从从地分开双腿。

西门庆只是把腿压在身上,头一歪睡得呼声四起。孙雪娥自然不能乱动,挺着身子硬撑着。床头的油灯还在亮着,那光焰昏昏黄黄的,就像一只忧伤的眼睛,说不清是感激,还是怨恨。

第19章 偷娶潘金莲

所谓的“百日”,就是去世一百天。对于潘金莲来说,这个日子意义重大。在“百日”之前,她还是武大的老婆。白天要对着灵牌举哀,晚上要想着灵牌入睡。吃饭要素食素菜,穿着要白衣白鞋。不能笑不能乐,不能唱不能跳。

等到“百日”那天,还要请和尚、道士做法事,程序复杂细节繁琐。普通人家要三天左右,有钱人则会更长更复杂。直到把“亡人牌”烧掉,才算取得“再嫁”的资格。

潘金莲早就盼着这一天了!屋子里鬼气森森,到处都有武大的影子。吃饭时跟着上桌,睡觉时跟着上炕。“百日祭”定在八月初十,算起来也没有几天了。可越是接近那个日子,她越是觉得惶恐不安。

早前她特别渴望能嫁进西门,现在却有点犹豫不决了。就西门庆那副臭德行,嫁过去能有什么幸福可言。可她不嫁西门庆又能嫁给谁呢?谁又敢娶她潘金莲呢?

这回既没放鞭也没放炮,直到天完全黑了下来,一顶小轿才悄悄落地。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一副做贼心虚的下流样。她是自己上的花轿,身边连个搀扶的人都没有。一路上是冷冷清清凄凄惨惨,只有大白猫偶尔喵上一声。

街坊邻居都在门口看着,一个个指指点点的,感叹世风之日下。她知道别人会怎么议论,但也只能假装听不到了。现在是非常时期,她不敢也没法计较。

西门庆对她还算重视,特地把堆生药的小楼腾了出来。小楼盖在花园里面,外面有个小院子。院子里拴条大黑狗,廊下还有一架鹦鹉。周围花草繁茂,环境非常清幽。

西门庆又买了一张黑漆欢门描金床,一顶大红罗圈金帐幔,宝象花奁妆。桌椅、板凳也是新的,还有两箱新衣服。另外又买两个丫头,一个叫春梅,一个叫秋菊,总共花了十六两银子。

这是西门老婆的标配:吴月娘是玉萧和小玉,李娇儿是元宵和中秋,只有孙雪娥没有丫头。尽管孙雪娥没能成功升格,但她还是排在了第五。她也不敢要求什么,大、小是尊卑有别,而排序取决于进门早迟。

孙雪娥被收用好多年了,到现在还是“姑娘”。丫头不是丫头,小妾不是小妾。说是丫头吧,她有单独住处;说是小妾吧,又没人管她叫“娘”。

按照规矩,第二天要给吴月娘等人“奉茶”。这是要给别人下跪的,借此传达做小的卑微与顺从。她对吴月娘没有不服,而且表现相当谦恭。为了给家主留个好印象,她还特地打扮一下。

这身衣服是她自己缝制的,从头到脚都是大红色,看上去跟新嫁娘似的。这样一弄效果果然很好,早前吴月娘还有疑问,现在才明白西门庆为什么要大动干戈了。

潘金莲确实称得上美艳绝伦,那模样有种说不清的妖娆。特别是那双眼睛又大又媚,那是看山山青看水水绿,看了石头能变黄金。男人见了是魂飞魄散,女人见了却无地自容!

潘金莲不仅长相艳丽,身材也很高挑。说是挺拔吧,又有点婀娜;说是丰满吧,又有点柔弱;说是高贵吧,又有点风骚。这就是所谓的“尤物”!不害人则害己,反正不会安分。

潘金莲也在悄悄观察,这种观察不仅是比较,更是在寻找自信。吴月娘是银盆大脸,长眉细目,通直鼻梁,薄唇小嘴。这种长相标准是标准,端庄也很端庄,只是少了点什么。

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该有的好像都有了,但有了和没有也差不多。这种女人要是供在庙里,可以当作菩萨拜了。也许大老婆都要这种长相吧,不然镇不住一家老小。

潘金莲先给吴月娘磕了头,又依次拜见李娇儿、孟玉楼和孙雪娥。李娇儿到底是“专业出身”,一对豪乳是勇不可当。可惜腰身也有点粗了,估计搂着有点费劲。

孟玉楼的小腰倒是很细,可身上也没有肉,那抹曲线更是微不足道。在这四个老婆当中,只有孙雪娥稍有威胁,一张小脸嫩得像花骨朵似的。只是目光始终怯生生的,一看就是当丫头的命。

看完了四个老婆,她又审视一番丫头。玉萧不愧是上房大丫头,那张脸比吴月娘还要“端肃”,冷森森的透着一股杀气。而元宵则是李娇儿的扩张版,胸前象是揣了两只兔子。

兰香比孟玉楼更加简约,乳房还没怎么发育。说起来还是春梅最俏,那眉眼比她还要精致。论起综合实力,自然是她们主仆最强了,只是这丫头能和她贴心吗?

想要在西门大宅站稳脚跟,就得跟大老婆搞好关系。别人的蜜月都想着男欢女爱,她都花在溜须拍马上了。有些东西是不能挑战的,不然结局会很悲惨。

好在她是使女出身,察言观色是她强项。只要闲着没事,她就到上房做针线。不该拿的强拿,不该做的硬做,还一口一个“大姐”,喊得吴月娘美滋滋的。吴月娘自然要投桃报李,衣服、首饰都拣心爱的送。

至于其她几位,相处还算融洽。李娇儿对谁都淡淡的,每天出来坐一会儿,然后就回房数钱玩了。这是她的职责,也是她的嗜好。李娇儿是管钱的,必须做到心中有数。

孟玉楼和她倒是很投缘,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什么衣服鞋子,什么珠宝首饰,观点、品味都很接近。不时还送点鞋面布,或帕子、汗巾之类。虽然值不了几个钱,但那份情意不容抹杀。

孙雪娥大多待在厨房,有时还要上灶炒菜。偶尔过来一下,也是匆匆忙忙的。对她还算恭敬,见面都喊作“五娘”。这在西门大宅算是特例了,按理说应该喊作“五姐”的。

孙雪娥地位有点尴尬,大家都当她是“准四娘”。因为没有摆酒,只能和通房丫头一样称呼。这让她有种别样的满足,也对五娘的身份有了认同。不管大小都是娘啊,是主子就高人一等。

第20章 状告西门庆

就在她左右逢源的时候,武松突然回到了清河。这是一个爆炸式消息,当天就传遍了整个清河。一个个是摩拳擦掌,静等着好戏开锣。这回有大热闹看了,而且会出人意料地精彩。

武松对此一无所知,还想着怎么庆祝呢。他先到县衙交割了差事,然后才回去看望哥哥,没想到哥哥已经去世了。本来他想找个邻居问问,王婆却主动凑了过来。说武大害心疼病死了,还说潘金莲已经嫁到了外地。

武松自然不会相信,但又找不到什么证据。只好先来祭奠兄长,算是尽到一点心意。他先为哥哥设了灵位,又去买了香烛、纸钱。然后换上孝衣、孝帽,跪在灵前焚香烧纸。

做完之后,武松不禁放声大哭:“哥哥呀,您生前老实软弱,受尽了外人欺辱,如今又死得不明不白。若是您有什么冤屈,千万要托梦给我!兄弟一定会替你报仇雪恨。”

当天晚上,武松便在灵前铺条柴席睡下了,希望哥哥能够托梦给他。相传某人如果死得冤,就会托梦给至亲好友。也许是路上太累了,一觉醒来已经天光大亮了,连梦都没有一个。

武松还是不甘心,又找来几个邻居问问。街坊邻居都怕惹上麻烦,谁也不敢透露半点风声。最后徐三让他去找郓哥,说郓哥最了解实情了。武松也不管是不是托词,转身就去了县衙门口。

郓哥倒是有点胆量,见面就把话挑明了:“武都头,我知道你会来找我。武大的事我知道一些,也可以把内情说给你,但不能陪你打官司。我家老爹六十多了,就靠我卖点水果度日。”

武松伸手掏出五两银子:“好孩子,这么小就有孝心。武松不会让你吃亏的,这点银子你先拿着。等到官司结束之后,我会再给你十两银子,让你做点小生意。”

这下郓哥没有后顾之忧了,这锭银子够他家用大半年。于是他便把怎么看到西门庆,又怎么跟过去卖梨,怎么和王婆撕打,又怎么帮武大捉奸说了一遍。至于武大是怎么死的,郓哥说他不太清楚,只能把道听途说转述一遍。

武松气得直跺脚:“呀呀呀,气杀我也。”说完又转头问道,“那个淫妇怎么嫁到外地了?”郓哥冷笑道:“谁说她嫁到外地了?她早被西门庆抬回家了,现在正逍遥快活呢。”

问到这里,武松也基本明白了,便去找人写状子,意思要状告西门庆。两人正在合计,李皂隶悄悄凑了过来:“武都头想告谁呀?要不要小人帮忙?小人打官司包赢不输的。”

李皂隶是有名的讼棍,专门在县前兜揽生意。只要有人来打官司,便想办法骗几钱银子。武松咬牙切齿地说:“我要告西门庆那厮,是他害死了我哥哥。”李皂隶一听不吱声了,当即骑上毛驴溜走了。

武松也没有在意,依旧按原定计画行事。等他找人写好状子,便领着郓哥到县衙喊起冤来。按照他的设想,这种案子应该没有悬念。奸夫、淫妇都是现成的,抓来一审就明白了。

和他预想的一样,李知县比他还要激愤,拍着惊堂木大喊大叫升了堂。这真是“吃了熊心吞了豹子胆”!难道这人不知道武松是自己心腹吗?欺负自己心腹不就是欺负官府嘛!

等他看完了状子,却不再吭气了。西门庆对他有恩啊!那是要金给金,要银给银,他实在不方便执法如山。按照律法规定,他还不能驳回诉状,只能找个理由推脱。

想到这里,李知县耐心劝道:“武松,你是本县都头,怎能不懂律法呢?自古是,‘杀人见伤,捉奸捉双。’你说西门庆和潘金莲有奸情,但你又没有亲手捉到。如今只凭这小厮几句供词,难道就能定他们杀人吗?诬告是要反坐的,本官劝你三思而后行。万一输掉官司,大好前程就毁于一旦了。”

武松捏着拳头回道:“知县大人,这奸情还用小人去捉吗?整个清河谁不知道!只要把西门庆、潘金莲、王婆、何九一干人等拿来审一审,自然就能弄个水落石出。如果是诬告,小人情愿反坐,绝不会装孬认怂!”

李知县不好再推托:“好了。你先起来吧,今天有点晚了,明天本官帮你拿人。”说完袍袖一甩退出了大堂。李知县自然不会过去抓人,而是坐在家里等着收银子。

西门庆没有让他白等,当晚就让来保、来旺送去二百两银子。本来这都是现成事,只要把银子送到就行了。来保却打起了歪主意:“来旺,我们一人留十两吧。昨天晚上输得太惨了,正好弄点贴补贴补。”

来旺竟然不肯参与:“这个钱怎么能留呢?爹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给爹发觉了,当心剁了你的手。”来旺是第一次担当重任,不想辜负主子的信任。

来保都被气笑了:“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如果是送给一个人,那确实没什么花头。现在要打点的是五位大人,你我要不趁机弄点,岂不是太傻了吗?李知县那一百两自然不能克扣,可县丞、主薄、典史、司吏一人少送五两怕什么?”

话说到这个份上,来旺就不好不拿了,不然就是和来保过不去。人家是西门的大管家,得罪他还能有好吗?最后来旺只拿了五两,这样既拍了来保马屁,也表达了同流合污之意。

等到李知县一帮官员拿足了银子,当即把诉状打了回来。这就叫,“自古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武松气哼哼地质问:“知县大人,您凭什么打回小人状子?这可是郓哥亲眼看见的!他还一起去捉过奸。”

李知县两手一摊:“这件事证据不足,没有办法审理,只能暂且搁置了。”武松眼睛一瞪:“什么叫证据不足?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的,街坊邻居哪个不知道?”

李知县耐心解释:“武都头,你怎么不明白呢?这人命案不同一般官司,那必须‘尸、伤、病、物,踪’五样俱全,然后才能立案。如今连尸首都找不到,你让本官怎么审理?”

武松强压怒火回道:“这件事何九知道,是他殓的尸体。”李知县笑道:“那你就把何九找来啊!”武松恨恨地说:“何九已经逃走了。”李知县手一挥:“那就等你找到再审。”

武松“呼”地跳了起来:“知县大人,那何九该小人去找吗?缉拿人犯本是官府的职责,大人怎能推到小人身上呢?难道有什么不方便吗?”

李知县赶紧补救:“武都头,你千万不要误会。本官不是要你去缉拿,本官的意思是等拿到何九再审。”说完一拍惊堂木,甩甩袖子退了堂。武松是何等英雄,怎能咽下这口恶气。那一刻,他突然动了杀机!

第21章 误杀他人

有道是,“乱世兵多,盛世妓多。”妓女是太平景象的点缀,少了她们就不和谐了。妓女并不是谁都能做的,至少得有一点才艺。吹拉弹唱只是基本技能,有的还会吟诗作赋,其风雅不亚于真正的文人。

这就让赤裸裸的皮肉交易,有了几分文艺气息。酒席宴上叫几个唱上一曲,那个档次马上就提高了。这就是所谓的“花酒”,既有情调又有情意。

别看西门庆文化不高,但却喜欢附庸风雅。无论是朋友聚会,还是亲戚上门,都要整出一点动静。今天除了韩金钏,还特地叫了郑爱香。这就叫“投桃报李”!

上回郑爱香帮了个大忙,不然他怎么会知道何九作弊呢。现在好了,何九已经逃走了,仅有的证据也被毁掉了。至于官司他并不怎么担心,没有真凭实据,武松拿他也没办法。

叫妓女不是请妓女,今天的主宾是李皂隶。西门庆可不是小气人,凡是出过力的,他都会给钱给物。钱这东西看似庸俗,但对穷人来说却是宝物。

按照李皂隶的身份,本来他不用出面的。可他不但给了五两银子,还在狮子街摆了一桌酒。李皂隶果然受宠若惊,席间一再表示,说愿效犬马之劳。就这样推杯换盏,那叫一个快活啊,根本不知道大祸临头了。

武松从县衙出来后,便去买了一把牛耳尖刀,然后径直去了西门。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哥哥报仇雪恨,而西门庆则是必须手刃的仇人。包括潘金莲和王婆等人,一个都不能留。

他刚到大门口,就被大黑狗挡住了。那恶物又扑又咬,挣得铁链子“哗哗”直响。来永一听立即奔了出来,瞪着眼问他找谁。武松假装有事相求:“敢问大官人在府上吗?”

来永也没有撒谎:“爹不在,爹去狮子街大酒楼了。”武松一听撩衣就走,仓促间将刀把露了出来。来永见了大惊失色,连忙问老婆那人是谁。蕙全盯着背影念道:“该不是武松来寻仇的吧?”

来永一下子想了起来:“坏了,他就是武松,我得赶紧过去报信。”可武松就在前面走着,他只能从小巷子里绕。一路上火急火燎的,跑得满头满脸都是热汗。

与此同时,蕙全也向上房奔去,说武松带着刀找上门了。当时几个老婆正在间聊,听到这个脸都吓白了。吴月娘朝潘金莲扫了一眼,心里是无限怨恨。现在已经顾不上抱怨了,只能先安排下人过去报信。

蕙全连忙邀功:“娘,俺家来永已经跑去了。”吴月娘一拍大腿叫道:“跑有什么用,等他到了人都没有了。”说完让来保骑上黄骠马火速赶过去。

西门庆对此一无所知,依旧在推杯换盏。此前他和李皂隶并无来往,也不屑与这种小瘪三来往。倒是李皂隶非常兴奋,觉得攀上了一棵大树。席间是百般讨好,恳求带他一起混。

两个妓女也很卖力,边唱边抛媚眼。妓女的最高境界就是从良,做大老婆可能性不大,做小妾的比比皆是。哪怕是被长期包养,也比整天抛头露面强多了。

想要打动某人并不容易,必须色艺俱佳才行。这二位色是有点,艺就不怎么出众了。也许是唱得不够动听,西门庆便把头转向了窗外。这一眼差点没把他吓死,武松正大步流星朝酒楼奔来。

很显然,这是冲着他来的,不然不会如此凶神恶煞。此时他也顾不上别人安危了,说声解手就悄悄溜掉了。可他既不能走前门,也不能走后门,只好从侧面窗户跳了出去。

慌乱中他也没有细看,结果便掉进了茅坑里。这茅坑有一丈见方,七八尺深。茅坑大多比较简陋,一般就是圈个篱笆。只有大户人家,才会砌墙造屋。他正在茅坑里挣扎,有个女人提着裤子冲了出去,大喊大叫说有贼。

不一会儿,有个老头提着木棍赶了过来,对着他就是一通乱戳。西门庆一边躲一边解释,那老头就是不信,非说他是采花大盗,目的是偷看他女儿解手。

西门庆听了也很无奈,这女人五大三粗的,屁股跟磨盘似的。他就是口味再重,也不会喜欢这种货色。眼看着就要漫过下巴了,应伯爵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

这下不用废话了,两人合力把他拉了上来。之后又帮他冲洗,还给他换上干净衣服。就这样还是臭气冲天,熏得人都没法呼吸。西门庆也无暇打听什么了,招呼一声就从后门溜了。

李皂隶没有觉出危险,还认为是个绝佳机会。他刚把韩金钏搂进怀里,武松便冲到了楼上:“你这狗东西!我说他怎么会知道呢,原来是你通的风报的信。”

李皂隶已经吓傻了,连句整话都说不出。武松上去就是一脚:“快说,西门庆那厮藏哪儿了?”李皂隶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武,武都头饶饶命啊!他,他去楼下解解手了。”

武松最讨厌这种软骨头,他伸手抓住腰带,手一扬扔到了楼下,然后朝茅房冲了过去。茅房里自然没有,他只好再到楼上去找。这家酒楼有点规模,大小包间十几个。

他前后找了一大圈,结果连个鬼影都没有,于是又转身奔到楼下。李皂隶已经起不来了,张着嘴狂呼救命。武松看了更加恼火,上去兜裆就是两脚。这下李皂隶不叫了,翻翻白眼便咽了气。

掌柜的一看打死人了,心里非常愤怒。但又不敢上去拿人,只好让酒保先去报官,自己在后面远远跟着。武松根本没想逃跑,跟着地保去了县衙。

这下西门庆不用躲了,立即回家准备钱物。他选了一副黄金酒器,让来保送给李知县。又给县丞、主簿几个,一人送了十两银子,要他们务必整死武松。“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回他想活都不可能了。

第22章 充军发配

第二天一早,李知县就升堂审案:“你这不知好歹的东西。上回你诬陷好人就算了,没想到你还敢杀人。”武松也不辩解:“李皂隶是小人打死的,我情愿一命抵一命。可知县大人也要替小人作主啊,小人哥哥确实是西门庆害死的。”

李知县厉声喝道:“到现在还敢胡说八道!这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此事与西门庆何干?你分明是与李皂隶争风吃醋,争抢不到才与人家打了起来。”

这就是李知县的狡猾之处!因为现场有两个妓女,他便把案件性质改了,认定是一起独立案件。只有把西门庆撇开了,才不会拖累自己。如果承认武松是去寻仇,那他就有徇私舞弊的嫌疑。

为了把故事编圆了,他说两个妓女是武松的相好。因为武松去外地公干耽搁太久,便与李皂隶勾搭上了。武松知道之后,心里气恨难平,这才和李皂隶打了起来。

武松自然不能承认,他梗着脖子高声叫道:“知县大人明鉴,小人从来就不近女色,怎么会争风吃醋呢?小人是去找西门庆报仇的,因为李皂隶不说实话,才一时失手将他打死了。”

李知县根本不问前因后果,喝令左右大刑伺候。昨天就想惩治武松了,只是苦于没有借口,没想到他自己造出了乱子。现在关他打他都是正当的,谁也挑不出毛病。

打完之后,又取面大枷给他戴上,然后袖子一甩便要退堂。武松直着脖子大呼冤枉,结果被一步一棍打了出去,硬是扔进了死囚牢。至于酒保、妓女几个证人,便临时关在了门房,待审结之后再行放人。

县内官吏也有同情武松的,因为都拿了西门庆的好处,谁也不敢出面说话。说了也没有用!知县大人要徇私枉法了,自己何必去找不痛快呢。

事后李知县又去勘验现场,详细检查了受伤部位,确认裆部受伤最重。又让两个妓女重新出了供词,证明武松是争风吃醋才开打的。两个妓女与西门庆关系匪浅,自然要向着老主顾说话。

至于掌柜的和酒保等人,更是不敢胡乱作证了。估计能糊弄过去了,李知县便草草下了判词:宣称武松是争风不成,一时兴起打杀了李皂隶,按律应判“斩立决”。

好在知县无权处决人犯,还得把武松解到东平府。东平府的知府姓陈,是位远近闻名的清官,他平生最恨的就是贪赃枉法。尽管李知县把文书做得滴水不漏,可陈知府还是看出了破绽。

等他把武松提出来一审,马上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委。他当即发出文书到清河县,声称要提取恶霸西门庆、荡妇潘金莲,以及淫媒王婆、小厮郓哥、仵作何九等一干人。

西门庆不敢向陈知府行贿,只好差来保连夜进京去求他的亲家。他的亲家又去央求杨提督,杨提督又转央当朝太师蔡京。太师的面子谁敢不给!这回送的就不仅是银子了,还有一幅吴道子的仕女画。

蔡太师是当朝书法名家,平生最爱的就是文物古董,这幅古画可以说正对胃口。蔡太师也没当作什么大事,陈知府是他的门生,写封便笺就万事大吉了。

陈知府果然不敢违抗,这不仅关系到自己前程,还有妻儿的身家性命。念及武松有些冤屈,便赦免了他的死罪,只打了四十大棍,刺配到孟州充军。至于武大的死就无法深究了,仵作何九已经逃走了,又找不到被害人的尸骨。

至此,“潘金莲杀夫”一案就算了结了。表面看陈知府一两银子没拿,实际上和李知县是一路货色。一个徇私,一个枉法!

按理说,到此就可以罢手了。可西门庆还不甘心,认定武松日后会来寻仇。于是又买通押送的军卒,让他们在路上做掉武松。这两人虽然有点害怕,但又舍不得那十两黄金,于是便在粥中放了巴豆。

巴豆有大毒,吃了会腹泻不止。有道是,“好人单怕三泡屎。”等他拉得没有力气了,那时候再动手就妥了。武松实在太强悍了,戴着枷锁也未必杀得了。

武松刚吃一顿就不行了,走几步拉一泡。先是干的,后是稀的,到最后只有水了。这还不算严重,如果再吃几顿,恐怕就要拉血了。到了那个时候,即使他们不动手,武松也活不了几天。

这两人也不着急,站在路边耐心等候。就这样走走停停,到了中午武松已经快虚脱了,但他们还是没有动手。晚上又熬了一大锅巴豆粥,笑吟吟地端到武松面前。

武松已经觉出不对了:“二位军爷,小人实在没有胃口,晚上不想吃东西。”有个胖的劝道:“不吃东西怎么行啊?明天还要赶路呢。”武松强压怒火:“敢问军爷,小人可以吃点蒸馍吗?”

边上瘦子脸一冷:“一个犯人还敢挑食?你自己当过都头,见过这么伺候犯人的吗?”武松眼睛一瞪:“伺候犯人是没有见过,但也没见过给犯人下药的!”

那个胖子有点心虚:“武都头,您冤枉小人了,我们怎么会下药呢?”武松一脚把他踹翻了,然后往胸口一踩:“说,是不是西门庆让你们干的?”那个瘦子还想逃跑,被武松一脚勾了回来。

这下他们只好老实交代了,说自己是被逼无奈,哀求武松饶他们一命。武松也不想继续杀人,杀兄之仇还没有报。这时候再被朝廷通缉,就很难再有活路了。

那个瘦子见他没有动刀,就知道不用死了。为了消除武松的戒心,他连忙予以安抚:“武都头,年后就是万寿节了,到时候肯定会大赦天下。等您恢复了自由身,想做什么都可以。”

武松果然抬开了脚:“今天就饶了你们,要是你们再生歹心,别怪我武松不讲情面。”这两人当即跪下来磕头,赌咒发誓说不敢了。随后便去找大夫抓药,解了巴豆的毒性。

从此关系就倒过来了,两人把武松当成大爷伺候。白天掏钱买酒买肉不说,晚上还帮着洗脸洗脚。就这样行了一个多月,总算到了孟州牢城。

等他们交割完差事,不禁又愁上了。偷偷逃走吧,又怕连累父母妻儿。好在他们在东平府当差,西门庆不可能肆意妄为。如果退了贿金还不行,就只能拼个鱼死网破了。

第23章 妻妾欢会

西门庆不知道会出差错,还以为武松必死无疑了。这个官司打了近一年,前后花了上千两银子,现在总算可以了结了。从此以后,他就不用担惊受怕了。

为了庆祝这来之不易的奸情,他让小厮把芙蓉亭打扫干净,再铺设围屏挂起锦障。然后领着大小五个老婆,聚在花园里饮酒作乐,又把郑爱香、韩金钏叫了过来。上回她们受了惊吓,这回要多赏一点。

芙蓉亭边上有个芙蓉湖,里面长满了各色荷花。芙蓉湖面积不算大,造型却很别致。它是两头宽中间窄,呈葫芦状。这个湖不是他一家所有,开阔水面都在花家和尚家那边。

特别是花家那边,湖面有二里之遥。不仅可以赏荷戏水,里面的鱼虾蟹鳖,一年四季都有鲜货。而他们想要玩得痛快,就必须进到花家地界。虽说花家不会计较,但总归不太硬气。

早前他并没有多想,等到有这方面需求,已经被花太监捷足先登了。花太监那是什么背景,他根本不敢去争。现在又与花子虚拜了把子,就更不好谋夺了。

尚家那边也没法侵占。尚家祖上就住这里,传到现在已经五代了。他对尚宅不是太向往,只是不想与其做邻居。尚家开了个棺材铺,每天进进出出都是办丧事的,看着特别晦气。

当然,这都是幸福的烦恼。能把潘金莲娶进门,能把武松逼上死路,绝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对他而言,霸占别人老婆,比霸占别人宅第更有成就感。而这,都必须隆重庆祝!

六月正是荷花盛开的季节,满湖的荷花香气四溢。荷花的花期很长,可以边赏荷花边吃莲子。新鲜的莲子粉嫩透滑,吃到嘴里别有一番甜香。既可以当零食,也可以用来下酒。

赏荷不能站在岸上,必须身临其境才算有趣。穿行在繁花和绿叶中间,任轻风拂面衣带飘飘,那感觉跟瑶台仙境似的。碰到特别中意的,还可以采下来插在花瓶里。

为此他专门打造一条画舫,就为那偶尔的兴致。小厮们早在湖边候着了,只等着主子一声令下,便可以下湖撒欢了。划船比坐船更有意思,坐船还有点害怕,划船只觉得痛快。

西门庆一点也不着急,一直等到酒足饭饱了,这才领着妻妾、丫头登船。湖面上轻风徐徐,吹在脸上凉丝丝的,就象是玉手轻轻抚过,让人不禁心旷神怡。

众妻妾是莺声燕语娇笑不断,有的说裙子踩脏了,有的说头发碰乱了。怕晒的采片荷叶顶在头上,爱美的摘朵荷花插在鬓边。而西门庆则端坐在画舫中间,一会儿闻闻花香,一会儿尝颗莲子,那感觉跟皇帝出游似的。

就在他玩得快活的时候,花家大丫头领个小厮进来了。西门庆连忙命令靠岸,问他们做什么来了。那丫头捧着一盒果馅椒盐金饼和一盒新采的玉簪花,说是她娘让送来的。

吴月娘赏了一条汗巾,又问叫什么名字?那丫头脆声答道:“小的叫迎春,他叫天福。”随后又站了一会儿,这才一前一后离开了。到了没人地方,竟然悄悄勾起了手。

西门庆看着有点眼馋:“这丫头真是白净,快赶上她娘了。”潘金莲连忙问道:“你见过花家娘子?”西门庆呵呵笑道:“见过一面。上回她公公出殡时,在墓园里见过一次。虽然个头不算太高,但皮肤确实很白净。”

潘金莲继续打探:“花家娘子叫什么呀?到现在我还不知道呢。”西门庆立即介绍:“她叫李瓶儿。”潘金莲笑着说道:“这名字奇怪啊,没见过这么起名的。”

西门庆笑着解释:“这名字是有来历的,据说是因为出生那天别人送了一对银瓶。这李瓶儿可不是一般人,祖上还当过知府呢。后来家道败落了,才给大名知府梁中书当了侍妾。”

“梁中书也不是凡品,是太傅梁师成的儿子。梁师成就更厉害了,他和太师蔡京、枢密使童贯、太尉朱勔、参知政事李邦彦、兵部尚书王黼,号称是当朝最有权势的人物。”

潘金莲有点疑问:“那她怎么会嫁给花子虚呢?”西门庆继续解释:“梁夫人嫉妒心特别强,凡是得宠的女孩,都被整死埋在后花园了。梁夫人是蔡太师女儿,打杀下人就像踩死一只蚂蚁。”

“后来大名府被梁山泊贼人攻破了,梁家老小被杀死大半。李瓶儿趁乱逃了出来,之后流落到东京,被花太监收留了,于是便嫁给了他的侄儿花子虚。”

潘金莲还在刨根问底:“花家兄弟都在清河吗?”西门庆笑着说道:“只有花子虚和花大住在清河,花三、花四家在东平府。花子虚的父亲死得比较早,兄弟几个都靠花太监生活。”

“花太监最宠花子虚了,前年去广南赴任时,独独带了花子虚过去。可他到任不到一年,便生了一场大病,于是只好告老还乡了。因为老家在清河县城,这才和我做了邻居。”

潘金莲继续追问:“这花太监肯定捞了不少?”西门庆哈哈一笑:“皇帝身边的人,怎能没人巴结。别的不知道,光是清河就有几处宅院,如今都在花子虚的名下。”

“外界不是有传言嘛,说他家还有一百颗西洋大珠,一对二两重的鸦青宝石,可谓价值连城啊!这些还是其次,关键是人家性格好。这女人啊,性格好比长得好更重要!”

潘金莲有点不服气:“你这样猛夸花家娘子,她到底有多漂亮?”吴月娘插话道:“五姐,这还真不是虚话。花家娘子不但长得好看,皮肤更是像玉一样,白得透亮。我说句不中听的话,我们几个都比不了。”

潘金莲听了有点自卑,她的皮肤确实不算太白,平时都靠脂粉加以粉饰。于是便把春梅搬了出来:“我们春梅肯定不会输给她。你们看看这手指,比葱白还要嫩些。”

吴月娘没好气地说:“你看这五姐,我们说的是娘们的事,你把一个丫头扯进来干吗?这不是乱捣糊浆嘛!”潘金莲也知道不妥,只好讪讪笑了笑,算是自我解嘲了。

倒是春梅听了有点不忿,自己是长得不如人,还是肤色不如人?就这样随便比一下,难道就辱没了她的主子身份?可这种场合轮不到她来说话,她只是一个使唤丫头。除了供人驱使,没有半点人身权利。

第24章 丫环上位

西门庆回头扫了一眼,发现这丫头果然很出众。这让他有点喜出望外,没想到身边还有这等风景。刚进门的时候,春梅满脸都是菜色。小脸黄黄的,身子也很干巴,一看就是营养不良。谁知道一年不到,出落得这般丰润。

说起春梅,那也是一部辛酸史。春梅本姓庞,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只因黄河泛滥把家冲毁了,才被卖作奴婢。即使这样,早年养就的气质,还是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

有句话叫,“要饭的摆不住半碗馊剩粥。”他西门庆也是这种德行,看中了就得马上到手。想要收用春梅,必须求得某人谅解。要是把这个醋坛子打翻了,他也没有好日子过。

可潘金莲能同意吗?这女人占有欲很强的。只要三天不进她的房,便会摔锅掼碗打狗撵鸡。刚才那句“性格好”,便是说给她听的。他大小老婆五六个,只有潘金莲敢跟他耍横。

可他最喜欢的还是潘金莲,这女人是“吹拉弹唱”无一不精。关键是人家愿意尝试,只要他想出什么花样,都会无条件配合。不像其她几个,就知道叉着腿等水,怎么忙活都不吭声。

床上不需要淑女,关上门就得浪起来,这样才算是“真夫妻”。所谓“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女人必须不断变换角色。如果床上床下都是一副面孔,那就没有趣味了。

有了心思喝得就不痛快了,他不时朝春梅瞟一眼,那种急切表露无遗。几个老婆都看出来了,纷纷把目光投向潘金莲。收用丫头很正常,特别是有点姿色的,一般都归主子消遣。

这就是所谓的“通房丫头”。通房丫头,不仅是房间与主子相通,身体也要与主子相通。主子享受是全方位的,包括行房都要有人伺候。而分享隐私本身,就是一种待遇。

作为丫头,可能人人都会向往;作为主子,恐怕就不愿意了。一旦自己的丫头被收用,就会升格为半个主子,再使唤也不那么顺手了。万一再生下一儿半女,极有可能和自己平起平坐。

与自己的丫头称姐道妹,这是主子最不愿意的。这就是西门庆发愁的原因,依照潘金莲的脾气,是不大可能屈服的。要是他偷偷下手的话,到时候还不定怎么闹呢。

当然,潘金莲也有弱点,就是有点财迷。说起来也很正常,受过穷的人都会贪财。潘金莲很难搞定的,平常你送一条汗巾,她就会要一套衣服。现在让她作出这么大牺牲,肯定会“狮子大开口”。

不过,这回他是豁出去了,就是要金山银山也得满足。而他之所以能够所向披靡,也是因为这种不管不顾的精神。做色鬼也要有点魄力,关键时要头都得给。

思来想去,他决定先送几样首饰。等她心情大好了,再顺势提出来。到时候她一高兴,说不定就同意了。早前他收用兰香的时候,就是这样操作的,孟玉楼也未明确反对。

饭后他去寻了个金戒指,又翻出一副金耳环。等到晚上进房的时候,郑重送给了潘金莲。潘金莲果然很高兴,一番云雨之后,他又夸起了花家大丫头。说花二哥真是没福,好好的丫头不用,非要去什么院里厮混。

潘金莲一听就明白了:“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不就是惦记着春梅那丫头嘛!那好吧,老娘成全你还不行吗?明天早上我去孟三那边坐坐,给你留出一个空当。”

西门庆听了喜出望外,搂着肩膀狂亲几口:“这才是我的好亲亲,什么都能为我着想。”潘金莲趁机表功:“你以为我会霸着不放啊?我才没有那幺小气呢。只要你对我好,多一个无所谓,何况春梅还是我的丫头。”

别看她嘴上说得很大方,可心里却在滴血!情爱这东西是不能分享的,哪怕是与自己最亲近的人。可面对西门庆这种急色鬼,她又没有别的好办法。要想留住他的心,就得留住他的身体;要想留住他的身体,就必须把春梅贡献出来。

西门庆对她可谓恩重如山,她不能连个使唤丫头都舍不得吧。再说了,有了春梅的倾情加入,她的竞争力可能会更强。她的目标是把人留在房里,跟谁缠绵是另外一码事。

第二天早上,潘金莲没有再睡懒觉。她简单梳洗一下,便去了孟玉楼那边。临走前还吩咐春梅,让她要好好伺候。也许是过于匆忙,竟然把香囊弄丢了。因为是小东西,事后就没有多找,结果便埋下了祸根。

这当然是后话了,现在还是说春梅。凭心而论,她是一点都不愿意,她对西门庆没有好感。可她是人家使唤丫头,要想出人头地,就必须和主子搭上关系,而献身则是唯一出路。

想到这里,她借着送茶的机会,正式进到了卧室里面。那种悲壮和悲凉,不亚于“荆轲刺秦王”!西门庆翻身坐了起来:“你离那么远干吗?快点坐过来呀。”

春梅扭扭捏捏地挪到床前:“爹,您不是没睡醒吗?怎幺娘前脚刚走,你的眼就睁得跟铜铃似的?”西门庆也没计较:“你这丫头,皮子果然很白净,比你大娘还要白些。”说完拽住衣领往下扒了扒。

春梅觉得很委屈:“爹,您可不能这样比较。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娘,奴婢不过是个粗使丫头。端茶倒水铺床叠被,哪个都能使唤,慢一步都会受到呵斥。”

西门庆没有受到干扰:“来,快点把衣服脱了,让你爹看看哪里最白。”春梅假装生气道:“一个丫头有什么好看的?爹要看就看几位娘吧,她们可是一个赛一个地白呢。”

西门庆已经等不及了:“什幺娘不娘的,让我睡得痛快那才是娘。”春梅还在小声抱怨:“爹可不能这样说,丫头就是丫头,娘就是娘,一辈子都改变不了。”

西门庆立即纠正:“谁说改变不了?我让谁当丫头,谁就得去端茶倒水;我要是让谁当娘,她就可以养尊处优。如果不中我的意,我让她连丫头都当不成。”说完捧着家伙就往里攻。

春梅闭着眼皱着眉,心里是凄凉无比。即使这样,她还得哼哼叽叽地配合,表示自己很陶醉。西门庆有点不忍:“是不是很疼?”春梅还挺坚强:“疼!但我能忍。”

听她说得这样悲壮,西门庆不禁心生怜惜。所谓的处女他也玩过不少,要么是泪水涟涟地求饶,要么是闭着眼睛等死,没有一个这么神勇的。他刚准备退出一点,没想到春梅猛地一抬屁股,把那件巨物完全吞了进去。

随着一股红血殷殷流出,西门庆更加兴奋了。他色迷迷地夸道:“你这小丫头,头一次就这么骚。”春梅反驳道:“我能不骚吗?每次都像杀牛似的,听到人家心里慌慌的。”

西门庆狠狠顶了几下:“你怎么听到的?”春梅娇嗔道:“那要问你们了。又叫又喘的,那动静半条街都能听到。”西门庆呵呵笑道:“那我们再闹大点,让一条街都能听到!”

第25章 另类争宠

后来那段,西门庆天天在她房里过夜。表面看是离不开她潘金莲,实际上是恋着春梅那身白肉呢!可潘金莲不但不肯争风,反而处处制造机会。往常她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现在天一亮就出去转悠了。她得把那张大床腾出来,有人还等着用呢。

就这样一直持续到月底,只要西门庆过来,她就叫春梅进去伺候。这样的高姿态,连西门庆都觉得惊讶。这个世界确实有大度女人,但这样做就有点下作了。

夏天的太阳格外暴烈,一大早就热得没地方钻了。而且苍蝇、牛虻特别多,怎么赶都围着你身边。她还不能去别人房里,只能在树荫下慢慢捱着,心里是苦涩难当。

那天她正在院门外转圈,潘姥姥颤颤巍巍地进来了:“五丫头,怎么大热天站在外面?看这小脸蒸的,都红了。”秋菊连忙汇报:“春梅在娘房里呢,娘不好进去。”

潘姥姥一听便哭开了:“姑娘啊,我以为你很受宠呢,没想到过得这样窝囊。”说完一挥拐杖叫道,“这可不行。姑爷怎么能这样乱来呢,老身得找他评评理。”

潘金莲一把拉住了:“你不要添乱了,这是我同意的。”潘姥姥有点不解:“为什么要同意?难道做主子还不如一个丫头吗?”潘金莲脸一冷:“不同意还能怎样?把他往别人房里撵吗?”

潘姥姥听了哑口无言,只能找块荫凉地坐下来。偏偏西门庆还死不自觉,直到睡饱了才叫春梅奉茶。春梅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这声呼唤呢。可她并没有马上进去,还故意磨磨蹭蹭的,表示自己很矜持。

西门庆一要就得到手:“春梅,你快点过来呀。”春梅慢慢挪到了床边:“爹要喝什么?奴婢这就去倒。”西门庆色眯眯地说:“我什么都不喝。”

春梅缓缓转过身:“那奴婢出去了,等您睡好再过来。”西门庆一把拉住了:“你这小妖精,明知道我在想什么,还要跟我打哑谜。”春梅“扑哧”一声笑了:“爹不说清楚,奴婢哪里知道。”

西门庆正准备大展神威,却捂着屁股翻了下来:“不行,我要先去解个手,你等我一下。”等他光着大腚下了床,发现马桶已经不在屋里了,只好套上衣服往茅房奔。

茅房乃是肮脏之地,一般离住处比较远。近的有二三十丈,远的有四五十丈。据说,这与修养还有关系,挨得太近说明品德有问题。君子连庖厨都要远离,何况是藏污纳垢的厕所。

别看潘姥姥老眼昏花的,可西门庆刚出来她就发现了。潘金莲以为已经完事了,她连忙抖抖衣领,大摇大摆地进了门。这下春梅不好躺着不动了,只能无精打采地穿上衣服。

等西门庆办完“公事”,也没有办法继续了。此时春梅是浑身不得劲,一股邪火“突突”往上顶。她掏出汗巾擦了一把,这才懒洋洋地问道:“爹,您要吃什么呀?是面条、水饺?还是稀饭、烧饼?”

西门庆也觉得很扫兴:“天天吃我都够了。让灶上弄点荷花饼,再弄一个银丝鲊汤。”秋菊连忙过去传达,说要啥要啥。原以为一会儿就能弄好,结果等了半天也没到嘴。

潘金莲催促道:“怎么要这么久?我都饿得不行了。春梅,你去看看怎么回事,人要不够就让秋菊帮着烧火。”春梅一步三摇地蹭到厨房,那表情是一百个不情愿。

孙雪娥忍不住嘲笑道:“哟,怎么无精打采的?是不是想汉子了?”春梅恶狠狠地骂道:“想什么想?不要脸的骚货才会想呢。”孙雪娥冷冷一笑:“爹都让喊‘姑娘’了,你还装什么装。”

春梅一脚踢翻了凳子:“什么姑娘、大娘的,不要跟我扯这些没用的。赶紧把荷花饼做出来,爹吃了要去会李知县。”秋菊也在边上帮腔:“是啊,爹让你快点做呢。”

孙雪娥一听也来火了:“这真是‘骑驴不知赶脚苦’了!那锅是铁做的,要吃也得慢慢等吧,哪有前脚说过后脚就好的。熬得好好的江米粥不吃,偏要什么荷花饼。要吃还早点说呀,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谁知道你们要吃什么!”

春梅恶声恶气地骂道:“你说的全是屁话!这饼又不是我要吃的,那是你主子亲口吩咐的。你要是不想做的话,我还不想等呢!”说完拉起秋菊的耳朵就走。

孙雪娥对着背影骂道:“这真是乱套了,一个奴才也敢这样霸道!竟然对我大呼小叫的。”春梅一听又折了回来:“有本事你就不做啊?看看有没有人收拾你。”孙雪娥不敢再斗嘴了,连忙催促下人加快速度。

她刚要把荷花饼送过去,西门庆已经冲了进来:“你这贱骨头!一早上都忙什么了?到现在还没有弄好。春梅来催催怎么了?还骂人家是奴才。你以为你不是奴才吗?也不撒泡尿照照影子。”说完抬腿踢了两脚。

孙雪娥自然不敢争辩,低下头作顺服状。直到他出了厨房才小声抱怨:“你们都看到了吧。刚才我也没说什么,他就这样对我,这让我以后怎么做人啊?”

来保媳妇蕙祥趁机挑拨:“你也太窝囊了,竟然让个丫头骂了。你长得也不差,不能和她争啊?”孙雪娥也不服气:“刚睡过几次就抖了起来。汉子睡过的丫头多了,没见过这么张狂的。”

西门庆站在外面还没走,听到抱怨又冲了进去:“你这贱骨头!还说没有骂她,我都亲耳听到了。”说完又是几拳。孙雪娥连哭都不敢哭,捂着头任他乱捶乱打!

也许是觉得特别委屈吧,事后她又向吴月娘哭诉。如果是说说春梅也就罢了,可她把潘金莲也扯了进来。说她当初如何偷人养汉,又如何设计害死了武大。像这种心肠歹毒的女人,还有什么坏事做不出来,让吴月娘一定要防着点。

孙雪娥正说得激愤呢,玉萧悄悄闪了进来,对着她又是挤眼,又是摆手,意思是你赶紧闭嘴吧。估计是某人躲在外面偷听,孙雪娥只好停止控诉。

吴月娘还装不知道:“雪姑娘,这就是你不好了。既然你爹要吃荷花饼,那就赶紧做呗!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性子,要什么马上就得到手。人家春梅没有错处,催催是正常的。”

孙雪娥吓得满脸通红,不知道怎么接话。潘金莲三步两步跨了进去:“你这贼奴才,你说我设计害死了武大,那你到县衙去告啊!我还等着蹲大狱呢!”孙雪娥扬脸辩解:“你不要栽派我,我没有说要去告发。”

潘金莲冷笑一声:“量你也不敢!要是你真有本事,当初就让汉子不要娶我,省得占了你的‘鸟窝’。春梅是汉子自己要的,这事上上下下都知道,你要不服就跟他闹啊!”

孙雪娥连声叫屈:“娘,你看看她那张嘴,跟淮河行洪似的。我刚说了一句,她就骂了十几句。”潘金莲听了更加激愤,指着鼻子一句一个贱奴才,骂得她是狗血喷头。开始孙雪娥还小声分辩几句,到最后连头都不敢抬了。

即使这样,潘金莲还觉得不解气。等到西门庆晚上回来,她又不断煽风点火,说孙雪娥到处散布谣言。说他们怎么在王婆茶坊偷情,又怎么设计害死了武大,又怎么逼走了何九。还说他拉拢官府陷害武松,把人一家害得家破人亡。

西门庆最恨别人揭短了!尤其是“谋害武大”这件事,谁提谁就是他的仇人。他当即抄起一根马鞭,大喊大叫冲进了厨房。下人们一看这情形,全都躲到了外边。

他薅住孙雪娥的头发,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猛抽。孙雪娥自然不敢分辩,只是声嘶力竭地嚎哭。最后是吴月娘跑来劝住了,不然非打出人命不可。就这样西门庆还不解恨,又罚她三天不准吃饭。

第26章 梳弄桂姐

这件事让潘金莲地位激增,上上下下都对她敬畏有加。当时她非常得意,连走路都比平时有劲了。望着那片黑压压的房脊,她不禁豪情万丈。谁说小老婆没有出路了?我潘金莲照样扬眉吐气。

原以为从此就可以夜夜笙歌了,没想到西门庆第二天就不来了。事后她让春梅打听一下,才知道去吃花酒了。本来她没觉得是威胁,结果却成了她一生的噩梦!

西门庆是给花子虚请去的,说什么兄弟之间聚聚,结果只多了应伯爵一个。席间还有两个年轻妓女,一个大概二十出头,甜美俏丽。另一个才十四五岁,清纯稚嫩。

花子虚刚要介绍,却被应伯爵抢先了:“哥,这位弹筝的叫吴银儿,是花二哥的干女儿!这个弹琵琶的,便是我跟你说过的李桂姐,是不是比二嫂子当年要漂亮?”

西门庆呵呵笑道:“几年不见,竟然长成大人了。”应伯爵连忙招呼:“桂姐,快点过来拜见啊!”李桂姐这才走下席来,象征性地道了万福,其状还有点傲娇。

李桂姐年龄不大,打扮得却很冶艳。她头戴银丝鬏髻,身穿藕丝对襟衫,下着翠绫裙,前额还贴着三个翠面花,那模样有种奇异的妖娆。西门庆不禁有点心动:“你姐好吗?”

李桂姐柔声答道:“回爹的话,我姐被荆老爹包了。”西门庆连忙问:“是那个荆忠吧?”李桂姐点点头说:“是啊。人家已经中了武举,现在气派大得不得了。”

应伯爵笑着追忆往事:“这个小气鬼!终于大方了一回。当初他要是肯下本钱,二嫂子就不是你的人了。想想那个场面真是壮观啊,银子花得跟流水似的。”

西门庆不想再提:“生意还好吧?”李桂姐苦着脸说:“小的都累死了。家里就靠我们出来卖唱,整天东家窜到西家,嗓子都喊哑了。爹现在也不去那里了,是不是嫌我们丑啊?”

西门庆握着小手问道:“院里没有别人吧?我晚上过去如何?”李桂姐小嘴一撅:“爹是哄人家开心吧?像您这样的大贵人,怎么肯到那种贱地方呢?”

西门庆轻轻捏了一下:“这张小嘴真厉害,一点不饶人。”说完送她一条销金红绫汗巾。李桂姐娇滴滴地问:“爹什么时候去呀?我们好先做准备。您是贵客,不能怠慢了。”

西门庆神秘地一笑:“散了就去。”这两人一问一答,一副旁若无人的架势。随后半天,李桂姐守着西门庆寸步不离。就这样一直耍到午后时分,这才与家主作别。

西门庆倒是信守诺言,当天他连家都不回了,直接去了丽春院。这两人一个骑马,一个坐轿,搞得跟入赘似的。应伯爵没马也没轿子,只好甩开两条短腿紧紧跟着。

老鸨早就得到消息了,拄着拐杖一直迎到大门外。本来瘫了的半边身子,也突然能动了。她左一个万福右一个万福,一边行礼一边感叹:“天啊!姐夫真是大贵人,哪阵香风把您吹来了。来来来,快请屋里坐。”

西门庆哈哈一笑:“什么贵人不贵人,不过是穷忙罢了。”老鸨安排他先坐下,这才来招呼旁人:“应二爹,您怎么也不来坐坐?”应伯爵怪笑一声:“我老人家也很忙的。”

老鸨一边吩咐上茶,一边忙着准备酒菜。还叫李桂卿赶紧出来,说家里来了贵客。李桂姐又进屋打扮一番,这才抱着琵琶袅袅娜娜步了出来。那怯生生的小模样,实在是谁见谁怜。

西门庆终于下了决心:“桂姐太小了。以后不要出去唱了,让她伺候我一个人就行了。”李桂卿趁机顶上:“爹,您不能空口说白话。我们桂姐可是黄花闺女,要包也得有个形式吧?”

这院里也有院里的规矩,虽然不需要请媒下聘,但礼数一样不能少。什么首饰几件、衣服几套,都有一定的标准。说白了,就是要把银子花足了,不然就是对人家不尊重。

西门庆也没有计较,立即让玳安回家取银子。这种事得走明路,不能偷偷摸摸的。玳安先向吴月娘禀明了,在得到吴月娘首肯之后,这才去找李娇儿领银子。

得知西门庆要包养她侄女,李娇儿不但不生气,反而觉得很欣慰,也不知什么心态。妓家不讲什么纲常伦理,你不要说是姑侄共侍一夫了,就是母女共侍一夫也无所谓。

李娇儿是管银钱出入的,性格极其悭吝。平常你要一分,她只肯付九厘。今天玳安刚说一句,她便捧出两锭大银。一锭大银就是五十两,够买十几个丫头了。

当然,这都是间话了。事实上,他们当晚就“洞房花烛”了。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你让他等到一切完备也不人道,反正银子已经到位了,也不算亏待人家。

李桂姐以为做事很舒服的,每天听不完的“咏叹”。等到真正短兵相接的时候,才发现那个钱不好挣。西门庆那东西太巨了,其长粗就跟驴屌相似。

西门庆算是很有耐心了,在牝口研磨半天,才小心塞进一个龟头。就这样李桂姐也承受不起,疼得眼泪都出来了。最后她实在忍不了了,只好叫姐姐过来代偿。

李桂卿没觉得怎么难过,相反那种深入和充盈,让她瞬间就起飞了。等她看到姐姐销魂的样子,心里又有点向往。随着李桂卿越叫越凶,她也湿得越来越厉害。

西门庆自然不会“跑题”,在把李桂卿推上高点之后,又来回溯李桂姐。这回李桂姐没有叫苦,事实上也不那么苦了。因为滑水太多的缘故,一下子就抵了进去。

西门庆并没有大开大合,而是用极其舒缓的节奏,认真调弄梳理。直接李桂姐不能自抑了,这才突然加快了速度。这时候已经无所谓轻重了,即使有点痛也被强烈的快感抵消了。

后来几天,西门庆又打首饰又做衣服,那动静比娶小老婆还大。这样做不仅是为了排场,更是在昭告宣示。表明李桂姐已经名花有主了,其他人等不许再打主意。

至于那帮狗友,自然不会缺席了。他们一人凑了一钱银子,然后便睡在妓院里狂吃海喝。而应伯爵之所以热衷拉皮条,因为妓女是公共资源。既然没办法藏起来享用,那他多少也能蹭点“剩饭”。

第27章 妓家日常

自从迷上了李桂姐,西门庆一连在外飘了好几天,连自己的生日都忘了。吴月娘让玳安去催过几次,可老鸨就是不肯放人。人家的理由也很充分,妓女也是有“蜜月”的,总不能让人无私奉献吧?

时间长了,几个老婆都不痛快,但又没人敢说什么。只有潘金莲咽不下这口气,她决定报复一下西门庆。说是“报复”可能不太准确,客观地说是她熬不住了。

正好琴童住在花园里,她便想拿过来杀杀渴。琴童就是孟玉楼带来的小厮,长得眉清目秀的。这个小东西也不安分!平常老在她面前转悠,没事就“五娘长、五娘短”地乱献殷勤。

潘金莲经常叫他来房里侍候,有时还会赏他几口酒。一来二去,两人便有点意思了。可她还是不敢贸然动手,毕竟这不是法定的“灭火”管道。

可她真的离不开男人啊,年轻的身体激情澎湃,随时都有爆裂的危险。最后她实在等不及了,便给西门庆写了一封求救信。报告“旱情”之严重,希望能够“普降甘霖”。

等玳安带着信赶到丽春院,发现应伯爵、谢希大几个都在。这几个一大早就赶来了,一个个连早饭都没吃,就等着西门庆起床呢。西门庆哪会想到这些,依旧睡得呼声四起。

他早上比晚上还要累,此时正在还魂升天呢。应伯爵不断捻着胡须,一边捻一边小心数数,那种煎熬真的很伤自尊。他以为捻断两根就会开饭,结果捻碎了一大把也不见动静。

谢希大没有胡子可捻,只好把指甲修得光秃秃的,唯独左小指没有动。这是专门留着挖鼻孔的,他觉得挖鼻孔特有品味。其他几个也很无聊,一个个都在找东西消遣。

祝念实跟个破洞较上劲了,捏着指头拼命往里攻,结果一不小心顶出一个大窟窿。孙天化、常峙节没和自己过不去,他们悄悄溜到后院,扒着窗户挨个捅,一边捅一边“咔咔”哑笑。

西门庆一直睡到晌午才起来,一个呵欠打了几里长。等到他梳洗完毕,稀饭、小菜终于端上桌了。应伯爵几个一看,立即扑了上去,那情形如同饿狗扑食一般。

吃完饭都有精神了。祝念实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似乎想用唾沫把满脸的麻子填平似的。孙天化则鼓着瘪嘴使劲笑着,那模样像个没牙的老太太。常峙节不好不捧场,只好支起招风耳朵做倾听状。

玳安不敢贸然拿出信来,时机不对会挨揍的。直到西门庆去解手了,这才悄悄跟了过去。这封信还附首小诗,主要写女色的可怕,让他一定要克制欲望。落款是“金莲”。

所谓,“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愚夫。明里不见人头落,暗地教君骨髓枯。”可她忘记自己的初衷了,难道回家了就能节欲吗?西门庆在外面是玩,回家还是玩,反正离不开女人。

西门庆刚要把信藏进袖子,被李桂姐一把夺了过去。当时他也没有当真,这是劝男人的老话,没有什么敏感内容。李桂姐认为是针对她的,转过身就要回房。

她不知道“金莲”是谁,还以为是哪个院里的。临走时把钗环扔了一地,表明她并不怎么贪财。西门庆只好把信撕了,又踢了玳安几脚。可李桂姐还是不肯出来,哭着说他是个大骗子。

西门庆一看慌了神,连忙说是自己小妾,让她不要胡思乱想。祝念实还嫌不够乱:“桂姐,你千万不要听他糊弄!这个‘金莲’是后巷那边的,相貌、身段比你还要出挑。”

西门庆跳起来就打:“你这祝麻子,真是一个麻子一滴坏水。”李桂卿也不高兴:“既然家里管得紧,爹就不该占了人家身子。现在刚住几天又要回去,你把我妹子当成什么了?”

应伯爵赶紧过来解围:“哥,依我说你也不用回去。几个嫂子都知道你的脾气,谁敢拿你怎么样?桂姐这边也不要生气了,我让祝麻子给你赔个不是,要是他不肯就罚他请客。”

祝念实一听就慌了,只好千打嘴万打嘴地央求李桂姐坐下,说自己是逗她玩的。他吃白食吃惯了,哪有银子请别人。李桂姐虽然坐下了,可还是绷着脸,一丝笑意都没有。

祝念实干笑两声说道:“各位,我们几个都吃了好多天了,也该为大官人做点贡献了。人家费钱费钞的,图的不就是‘一搂儿’吗?现在桂姐生气不让搂了,岂不是亏大了!”

说完便提议道:“我们干脆一人说个笑话,把桂姐逗开心了,那样大官人不是又有搂了吗?”应爵伯连忙举手赞成:“这个好。那就从你开始吧,你肚子里段子最多了。”

祝念实干咳一声说道:“从前有个泥水匠替人家铺地,原本谈好的是五钱银子。等到付钱的时侯,家主婆却扣了一钱,说是铺得不够平整。泥水匠听了很恼火,又不好与主家争吵,于是便在阴沟里偷偷横了一块砖。”

“后来下了一场暴雨,院子里全是积水,连屋里面都进了一点。家主婆只好把他再请来,好酒好菜地招待一顿。又补齐那一钱银子,让他想办法把阴沟搞好了。”

发现众人都盯着自己,祝念实得意地一笑,意思是精彩的还在后面呢。他喝口茶水继续说道:“那泥水匠装模作样抠了几下,然后把砖头悄悄一竖,院子里的水一会儿便流干了。”

说到这里,他瞟了一眼李桂姐,“家主婆觉得奇怪啊,便问,‘大师傅,这水是什么毛病?怎么刚才不流呀?’那泥水匠答道,‘这水和你一样,它是有钱便流,没钱就不流。’”

知道是在讽刺自己,李桂姐也要讲个笑话。然后便摆开架势说道:“从前有个孙真人做七十大寿,让他的徒弟老虎去请客。这些客人来是来了,可在半路都被老虎吃掉了。”

说着向四周扫了一眼,“那孙真人左等没有人,右等也没有人,一直等到天黑了,才问是怎么回事。老虎吃人吃多了,竟然会讲人话了,‘我从来不会请人的,我只会白嚼人的。’”

应伯爵伸手将银簪子拔了下来:“这真是吃人嘴短啊!各位兄弟都长点出息,今天我们也请请桂姐。”谢希大觉得自己很无辜,便想装傻充愣蒙混过关,被应伯爵把镀金网巾圈摘下了。

其他几个没有办法再装了,祝念实拿了一条旧头巾,说值二百文钱。孙天化解了一条旧布裙,说能换两壶烧酒。常峙节身上没什么值钱的,只好向老鸨借了三分银子。

李桂姐也没有客气,都让老鸨拿去当了。那些东西根本不值钱,只换了二斤猪肉、一只烧鹅。最后实在没办法了,老鸨只好添了五六样素菜,才算勉强凑成一桌席。

这帮人一辈子没请过别人,这回轮到自己花钱了,那更得拼命嚼了。一时间,就像闹了蝗灾似的,几个人你抢我夺,差点没有打起来。西门庆只搛了几块豆腐,再想伸筷子已经见底了。

就这样孙天化还觉得亏了,临走前把条案上的镀金铜佛袖了。应伯爵假装要亲李桂姐,顺势把她的金头簪戏走了。谢希大自然不能落后了,悄悄藏了一把洒金川扇。

祝念实干脆溜到老鸨房里,揣了一面水银镜子。常峙节本是借的三分银子,现在非要记在西门庆账上,气得李桂姐直骂混蛋。只有西门庆觉得无所谓,掏块银子补平了事。

第28章 以毒攻毒

玳安一直守到天黑时分,也没有请动他那个爹。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只好一个人先回去。他刚把骡子拴到桩上,潘金莲便迎了出来:“你怎么自己回来了,你爹呢?”

玳安哭丧着脸回道:“五娘还问呢。爹不但不回来,还踢了小的几脚。说哪个再叫人接,就骂那个狐狸精。”吴月娘也很无奈:“这个不讲理的!你不回来也就罢了,怎么还打小厮啊。”

孟玉楼有点不服:“你打小厮就算了,不能连我们也骂吧?我们又没有招惹他。”潘金莲连忙指明原因:“都是那个淫妇撺的!”这回没有人附和,指向太明确了。

潘金莲继续声讨:“要说我们这位爹也真够傻的,他以为人家是爱上了吧?常言说得好,‘船载的金银垛,填不满的烟花寨。’做婊子有几个是真心的,人家爱的是白花花的银子。”

潘金莲正千淫妇万淫妇地骂得痛快呢,没想到李娇儿悄悄寻了过来。本来她想听点新鲜事的,这样一来就不好进去了。进去了就得吵架,吵翻了还怎么相处?

可她心里又气恨难平,这女人怎么这么可恨!西门庆包过的婊子多了,为什么要单单骂她侄女?这分明是针对她嘛!可今天是没法较真了,等到以后有了机会,再和她慢慢算账。

偏偏潘金莲又不检点,她刚骂李桂姐是小淫妇,过了没一会儿,又把琴童悄悄召进了房里。你让老娘独守空房是吧,老娘就给你戴顶绿帽子,让你当一辈子乌龟王八蛋。

琴童竟然不敢上,抓住裤腰带死活不松手:“五娘,您不能这样啊,爹知道会打死小的。”潘金莲眼睛一瞪:“那你老在我面前转悠干吗?逗老娘玩啊?”

琴童红着脸解释:“其实,我想求您把春梅赏给小的。”潘金莲依旧抓着不放:“做你娘的春秋大梦!春梅是你爹的心头肉,比老娘还受宠呢。”说着便要用强。

别看琴童嘴上在拒绝,下面已经硬得跟铁一样了。可他心里就是再冲动,也不敢进行实操。毕竟是自己的主母,一旦被别人发现蛛丝马迹,将死无葬身之地。

潘金莲已经探摸到了,拉着他硬往房里拽。都兴成这样了,还他妈的装纯。谁说女人不可以强暴别人?只要把他推倒了,剩下的就是一掀裙子的事。

就这样一个拉一个躲,把头发都扯散了,但琴童还是不肯屈服。琴童的力气比她大多了,扒住门框死活不肯放。搞得最后潘金莲也灰心了,只好松开手表示放弃。

琴童捂着头发刚要开溜,又给潘金莲喝住了。她伸手拨下一根金头簪,递到了琴童手上:“你看你披头散发的,那模样能出门吗?给人看到还不知怎么编排呢!”

琴童随便挽了一下头发,便急急忙忙逃了出去。结果刚出门就撞上了秋菊,吓得他头都不敢抬,红着脸跑掉了。这模样最容易惹人联想了,当晚秋菊便告诉了来安。

她的本意并不是散布谣言,只是单纯地喜欢来安,想与心上人分享秘密。结果来安又去学给玉萧,玉萧又学给兰香,兰香又学给元宵。一来二去,便传到了李娇儿的耳朵。

李娇儿咬牙切齿地发狠:“你这不要脸的淫妇!看我这回怎么收拾你。”她担心一个人没有说服力,便跑去约了孙雪娥,还添油加醋说了许多细节。孙雪娥早就盼着这一天了,当即跟着她去了上房。

吴月娘反应比较谨慎:“这种事不能光听下人乱说,必须亲手捉到才行,不然会惹出乱子的。”李娇儿冷笑道:“既然大姐不肯过问,那我们只有告诉汉子了。”

吴月娘两手一摊:“你们怎么说都可以,但千万不要扯上我,我可不想趟这趟浑水。”李娇儿连忙表白:“大姐请放一万个心,您就当我们没有来过。”说完便拉着孙雪娥走了。

回到房里她又有点犹豫,这件事太过重大。万一扳不倒潘金莲,以后麻烦就大了。潘金莲是什么人,人家连亲老公都敢杀,何况是冤家对头?让她放弃又不甘心,毕竟是机会难得。

就在她着急发愁的时候,她弟弟李铭过来了。李铭和她长得非常像,但比她“高挑苗条”。皮肤水花白净的,看着比女人还女人。她问一下家里情况,便迅速转到这件事上。

李铭小心问道:“你有什么证据吗?”李娇儿摊摊手说:“我能有什么证据?只知道她给小厮一根金头簪。”李铭立即站了起来:“这就够了。回去我就跟桂姐说,让她把事情透给爹。”

此时李桂姐还很单纯,对这种鸡争鸭斗的烂事兴趣不大。因为是自己姑姑托付的,她不得不有所交待。李桂姐是第二天早上说的,怕的是心上人不肯留宿。

果然,西门庆一听便暴跳如雷,跳上黄骠马飞奔而去。一路上咬牙切齿的,又要打这个,又要杀那个。难怪宫里只用太监呢,多个东西确实会作怪。

路上正好碰到应伯爵等人,问他怎么突然回去了?西门庆说了声家里有事,扔下那帮狗友就跑了。搞得应伯爵等人无所适从,不知道是继续往前,还是各回自家?

没有了西门庆,可能连饭都混不到。要让他们回去吧,心里又有点不甘。他们都是空着肚子来的,就等着陪西门庆一起开饭呢。没想到人家已经起来了,而且已经离开了。

等到西门庆赶到家里,立即把琴童绑上了:“贼奴才,你知罪吗?”琴童有点心虚:“小的不知道做错什么了?”西门庆恶狠狠地问:“不知道做错什么?那根金簪子是哪来的?”

琴童还故作镇定:“小的没有金簪子。”西门庆听了更加震怒:“贼奴才,到现在还敢装神弄鬼!来啊,把他衣服给我扒了。”玳安里外搜了一通,结果只翻出一个旧香囊。

西门庆继续逼问:“这个香囊是谁给的?”琴童连忙解释:“这是在花园里捡到的,不知道是谁丢的。”西门庆哪里肯信:“玳安,你给我照死里打,打死了拖出去喂狗。”

说完抄起一根马鞭,便去收拾潘金莲了。他认定两人有了奸情,不然不会赠送信物。至于原因也很简单,就是潘金莲有前科,不可能安分守已,所以必须予以严惩。

第29章 金莲受辱

潘姥姥过几天就要来一趟,说起来是看望女儿,实际上是想讨点东西。其他几个都穷得叮当响,她只能来缠这个老闺女。不管怎样都能混个肚儿圆,比在家挨饿强多了。

她来不光找潘金莲一个,每次还要去吴月娘房里坐坐,或者找孟玉楼哭哭穷。回来时,不是夹几件旧衣服,就是藏几钱碎银子。事后还夸谁好谁大方,意思要她效仿人家。

潘金莲心里恨得要命,这老婆子也太没志气了。给自己增加负担不说,还让自己丢人现眼。她知道西门庆回来了,也知道会发生什么,所以便想把母亲劝回去。

没等她走到院子外面,西门庆已经怒气冲冲地进来了。她正要上前问候,突然重重挨了两个耳光。潘金莲自然不敢哭出声,只好低下头抹掉眼泪,作无辜可怜状。

西门庆用马鞭一指:“秋菊,快把院门给我插上,任何人不准进来。”说完搬把椅子往床边一横,“你这不要脸的淫妇!快给我脱光了跪在地上,今天要好好审一审。”

潘金莲知道自己理亏,只好抖抖索索地脱掉衣服。春梅、秋菊一看,也跟着跪了下来。西门庆扬了扬马鞭:“那个贼奴才已经招了。你就老实交待吧,总共偷过几回了?”

潘金莲哭嚎着辩解:“天哪!你可冤杀奴家了!这些天奴家都在屋里。白天和孟三一起做针线,天一晚就关门睡觉了。连角门都没有出过,不信你可以问问春梅。”

西门庆恶狠狠地骂道:“你这贼淫妇!你连金簪子都送了,还敢说没有偷奴才?”潘金莲挺着胸脯叫道:“您真的冤枉奴家了!簪子都在宝箧里,一根都不少。”说完便要去搬。

她是偷情的老手,自然不会留下把柄,事后就去要了回来。西门庆把香囊狠狠扔她脸上:“这个总是你的吧?怎么会在那贼奴才身上。”说完照着小肚子就是两鞭子。

潘金莲含着眼泪哀求:“我的好爹爹!您要是让奴家解释,奴家就给您说说清楚。您要是不肯听的话,那您就是打死奴家,也只能脏了这块地。”

“这个香囊确实是奴家的,可丢了已经一个多月了。奴家和孟三经常在花园走动,我也记不得什么时候掉的。谁知道让那奴才捡去了,这个真的不是奴家给的!您看看这上面还有污渍,奴家要送也不能送脏的啊?”

与此同时,潘姥姥也在院门外大声哭嚎,一边哭一边拼命拍打院门。西门庆丝毫不为所动,瞪着眼盯着春梅:“你给我说句实话,这淫妇有没有与奴才乱搞?”

春梅倒是不怕:“爹是没话找话吧?奴婢和娘整天唇不离腮腮不离唇的,要是有什么风吹草动,奴婢能不知道吗?再说了,娘是什么身份地位?怎么会看上一个贱奴才呢?依我看呐,肯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西门庆听了没有再吼,态度也有所软化。春梅趁机站了起来:“爹,凡事要有个主见!不要听风就是雨的。这种丑名能往身上揽吗?要是传了出去,看你那张老脸往哪儿放?”

西门庆用鞭子一指:“你这贱骨头!今天暂且饶了你。以后但凡我不在家,你就早早关了院门,不许你勾三搭四的。要是被我抓到了现行,当心扒了你的狗皮。”

潘金莲苦叽叽地保证:“奴家不敢了,奴家一定会安分守己。”说完趴地下磕了几个响头,这才试着站了起来。伤口已经开始冒血了,顺着肚皮慢慢流了下来。雪白的肚皮,殷红的鲜血,那画面就象是雪地里落上的红梅。

潘金莲也不敢穿衣服,抱着胳膊缩在墙角,眼泪“唰唰”往下流,那模样真的很可怜。可西门庆不但不同情,反而觉得特别刺激。要是现在做一回,肯定非常过瘾。

他正想要激情一把,玳安一溜小跑进来了:“爹,吴大舅、吴二舅过来了,说和您商量寿诞的事。”这两位都是吴月娘的哥哥,他不能不去敷衍一下。

潘姥姥还在院门外躺着,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西门庆连看都不看,抬腿从她身上跨了过去。潘姥姥连滚带爬地冲了进去,娘俩抱在一起是放声号啕。

外面已经忙了起来,丫头、小厮跑进跑出,又是挂灯笼,又是排桌椅。这就有点小题大作了,三十岁不宜大办的,不吉利。可吴月娘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硬是把亲友都邀了。

吴家兄妹长得非常像,都是那种四方大脸。这种脸型很威严的,可他们呈现的只有谦卑和恭顺。别看吴大舅是粮仓主管,但在西门庆面前屁也不算,原因就是搞不到钱。

要说商量,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吴月娘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之所以要请他过来,主要是尊重他的家主身份。如果就这样悄没声地做了,那肯定不太合适。

西门庆人在前面应酬,心里却想着那道艳伤。但他现在是不能去的,去了就等于潘金莲没有错处。在他看来,性就是一种奖励。给谁不给谁,那是要看表现的。

后来两天,西门大宅一直没有断人。先是李桂姐、郑爱香一帮妓女,之后是李知县、周守备一帮官员。包括亲戚朋友,全都赶过来祝贺。场面盛大,人员众多。

因为李桂姐是第一次上门,李娇儿引着她依次拜见。又是奉茶,又是送鞋袜,那架势好像要进门似的。尽管大家心里恨恨的,但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该赏的一样都不少。

只有潘金莲不肯出来见客,说身子不舒服。依照吴月娘的意思就算了,可李娇儿说不能短了礼数,非让李桂姐带着礼物过去敲门。这就属于没事找事了,目的是要激起她们仇恨。

几个女人对望一眼,一个个都闭上了嘴巴。潘金莲果然不肯开门,还淫妇长淫妇短地骂起了秋菊,气得李桂姐直抹眼泪。李桂姐哪能咽下这口恶气,当时就要去告黑状。

直到这时候,李娇儿才出言警告。说今天是人家好日子,有什么只能等等再说。要是让某人丢了面子,那她们都没好下场。李桂姐只好重施脂粉,扮作兴高采烈状,莺莺燕燕唱了一整天。

第30章 连受打击

等到过完生日,他立即去了丽春院。原以为李桂姐会很高兴的,没想到人家死活不肯陪侍,说身子不舒服。西门庆柔声哄道:“我的心肝宝贝,你怎么生气了?是谁惹到你了?”

李桂姐“呼”地跳了起来:“还不是你家老五,她也太不是东西了。我好心好意过去拜见,她却指桑骂槐骂起了丫头,这不是存心让我难看吗?”

西门庆连忙保证:“这个贼婆娘!竟敢这样无礼,明天我让她给你道歉。”李桂姐冷笑道:“你不要往脸上贴金了!我听说她可霸道了,你要敢动她一个指头,我就敬你是个爷们。”

西门庆冷冷一笑:“你也太小瞧我了!那几个婆娘谁没挨过鞭子?”李桂姐故意激他:“我见过砍头的,没见过吹牛的。你要是真有本事,就剪一缕头发给我瞧瞧。”

西门庆一听立即赶了回去,到家就直奔潘金莲的房里。其她几个女人一看,纷纷躲回自己屋里。丫环、小厮更是不敢露面,唯恐被临时拿来出气。等他进到屋里面,便往床框上一坐,吆喝着让她过来脱靴子。

潘金莲不敢不去,只好小心服侍他上床。可西门庆不但没有躺下,反而坐到了枕头上面,还要她把衣服脱光了。潘金莲刚把衣服脱了,西门庆又要她跪下来。

潘金莲哭着问道:“我的亲爹,你到底要怎样啊?如果你想让我死,就给个痛快的,不要拿钝刀子锯我。”西门庆冷着脸逼问:“看来你是不肯跪喽?春梅,快把马鞭拿来,我要好好教训这个淫妇。”

春梅假装没有听到,躲在外面一声不吭。秋菊直接钻到了桌子底下,浑身像筛糠似的。只有那只鹦鹉在不停重复:“春梅,快把马鞭拿来!春梅,快把马鞭拿来!”

西门庆“咣咣”捶着床板,大喊大叫地要鞭子。潘金莲尖声叫道:“春梅姐,你快点过来救我呀,你爹又要打我了。”这下春梅就不好再躲了,只好推开房门进去。

潘金莲光着身子跪在地上,伤口一点一点往外渗血,其状极其凄惨。也许是物伤其类吧,春梅索性不管了:“爹,你又听了哪个淫妇的撺弄,回来便拿我们出气,娘到底有什么错处?”

这是极其不恭的举动,按理说应该严惩的。可他不但没有爆发,反而呵呵笑了:“你这小丫头,竟然教训起我来了。”说完又转身对潘金莲吼道,“淫妇,你过来,我问你要件东西。”

潘金莲连忙表忠心:“我的好亲亲,奴家一身花朵般的嫩肉都给您了,还有什么不能答应的?”西门庆把驴脸一拉:“我不要你那身臭肉,我只要你顶上一缕头发。”

潘金莲一听又哭上了:“我的好爹爹,您就饶了奴家吧。您要什么都行,但不能剪我头发呀。”春梅也很气愤:“爹,您也太过分了,那头发是随便剪的吗?自古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您剪了她的头发,不等于是砍她头嘛!”

西门庆根本不予理会:“看来你是不愿意喽?”说完又要拿鞭子,做出一副要打要杀的架势。潘金莲不敢再强了:“奴家不是不愿意,奴家只想知道做什么用?”

西门庆瞪着眼吼道:“我要打网巾!这总行了吧。”潘金莲只好屈服:“您要打网巾也可以,那就让奴家替您打吧。”西门庆不耐烦地说:“我不要你打,我只要你的头发。”

潘金莲咬着牙答应了:“好好好,我给你剪就是了!我知道有人想糟蹋我。”西门庆有点心虚:“你不要瞎想了,这是我的主意。”潘金莲只能分开头发,让他胡乱绞了一缕。

西门庆拿到了头发,便兴冲冲地去了丽春院。李桂姐立即迎了出来:“头发呢?不要说没有剪到啊?”西门庆笑嘻嘻地说:“看完就还给我呀,不然不好交待。”

李桂姐哼了一声:“你还当个屁宝呢!在我看来一钱不值。”说完往地上一扔,狠狠跺了几脚。西门庆连忙去抢:“不能踩呀,不吉利。”李桂姐头一扬:“你敢抢?敢抢就扔到茅坑里。”

这回潘金莲算是彻底输了!她只是朝人家吐口唾沫,人家却在她头上撒了一泡尿。望着那片黑压压的房脊,她不禁放声大哭。现在连个妓女都争不过,日后还怎么出人头地?

后来几天,她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躺在床上奄奄一息。期间孟玉楼来劝过几次,让她不要太灰心。如果西门庆真的相信了,怎么会这样不了了之呢,至少琴童是死路一条。

潘金莲翻身坐了起来:“琴童没事了?”孟玉楼手一摊:“怎会没事呢?被打得遍体鳞伤。好在这孩子命大,在马圈躺了几天又活转过来了,现在被撵到祖茔看坟去了。”

两个人正在感慨叹息,潘姥姥领个老婆子进来了,说是姓刘,是什么“香头奶奶”,要给她驱驱晦气。孟玉楼听了连忙起身,说屋子里还有事情,过两天再来看望。

刘婆子装模作样看了几眼,便给了她一颗大黑丸子。潘金莲说了一声吃不下,竟然把大黑丸子扔掉了。那种轻蔑与傲慢,连潘姥姥都觉得过分,认为是对神婆的冒犯。

刘婆子也没计较:“五娘,小的知道您心里堵得慌。要是您信得过的话,小的就给您“回回背”,保证您能时来运转。”说完掏出一个桐木人,在上面写了一行小字。

尽管刘婆子是在装神弄鬼,却对上了潘金莲的心思。她不敢再明斗了,只能悄悄用点阴招。“回背”和“厌胜”有点类似,都是诅咒他人的巫术,只是恶毒程度稍轻而已。

刘婆子燃起一炷香,又朝天礼拜祝祷一番,这才用七七四十九根红线把桐木人绑住了。又用红纱蒙住桐木人的眼睛,又用艾草塞在桐木人的前胸;又用铜钉钉住桐木人的双手,又用粘胶粘住桐木人的双脚。

然后让她藏在枕头里,只要西门庆枕过一回,就永远不会变心,一生一世只爱她潘金莲一个。说完又烧了一道朱砂符,让她掺在茶水里给事主喝下。潘金莲多少有点怀疑:“这东西能管用吗?要是不灵的话,看我怎么治你。”

刘婆子这才道出玄机:“您就放心吧,保证有用。我叫您用红纱蒙眼,是让他看不到别人的好。我叫您用艾草塞心,是让他心里装不了别人。我叫您用铜钉钉手,是让他不能再打您。我叫您用粘胶粘脚,是让他不能到处乱跑。”

潘金莲听了大喜过望,当即赏了一根银簪子。吃完午饭,她又慢慢坐到了窗前,对着镜子又描又画。刚才还是病厌厌的黄脸婆呢,转眼却变成了艳光四射的骚娘们。

巧合的是,西门庆当晚真的过来了,还把那杯符水喝了下去。等到西门庆陪她狂了一夜,她又精神抖擞地出门了。潘金莲多少有点蠢,老是把性与爱混为一谈,以为做得多爱得就多。

第31章 密谋弟媳

从古到今,都是坏人活得最为滋润!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住的是深宅大院,玩的是美女娇娃。至于什么名声不名声的,那东西狗屁不值一个,人家图的是当下快活。

就说这个西门庆吧,大小老婆四五个,丫头、妓女更是随叫随到。据说还有姘妇什么的,可他觉得还是不够潇洒。现在又惦记上了把兄弟老婆,盘算着怎样才能勾到手。

他和花子虚来往并不多,两人各有各的圈子。花子虚是个相对专情的人,不像西门庆那么滥性。可惜啊,他的专情不是对自己老婆,而是那个妓女吴银儿。

自从他包下吴银儿,就很少去找别的女人了。白天听吴银儿唱曲,晚上听吴银儿发嗲。偶尔在家待一晚上,也是一个人睡在书房。至于为什么会这样,原因就比较复杂了。

那天西门庆刚刚起床,花家小厮便送来一张帖子。说今天是吴银儿的生日,请他抽时间去捧捧场。本来他直接去院里就行了,可他偏要拐到花家露个脸。

当时李瓶儿站在二门台基上,两人便不期而遇了。可李瓶儿不但不躲开,反而和他对视了几秒。他早就知道李瓶儿长得白净,没想到白得如此摄人心魄。那种嫩白就像莲花花瓣似的,白中透粉,粉中透红,红中透润。

西门庆又开始犯花痴了,愣在那里也不说话,只顾死勾勾地盯着。李瓶儿只好回避:“大官人请稍等,拙夫马上过来了。”说完便请他屋里坐。西门庆这才清醒:“小人没什么事,是花二哥约的我。”

李瓶儿隔着廊柱说道:“奴家知道是去院里吃酒,希望大官人在里劝劝,让他晚上早点回来。”西门庆立即表态:“嫂子说得有理,小人一定让他早去早回。”

两人正在没话找话,花子虚悄无声息地飘了进来。西门庆和他随便寒暄几句,便一起上马出了门。因为是老相好的生日,花子虚表现特别活跃。西门庆没费什么劲,便把他灌得烂醉如泥,然后亲自押送他回家。

李瓶儿果然很感激:“拙夫贪酒,幸好有大官人相送,奴家在此谢过大官人。”西门庆连忙屈身还礼:“嫂子已经吩咐了,小人怎敢忘记呢,肯定要不折不扣地完成。”

李瓶儿有点心动:“大官人真是顾家,拙夫要能这样就好了。”西门庆趁机挑拨:“嫂子,不是小人多嘴啊。今天幸好有小人在场,不然花二哥又回不来了。那个吴银儿太缠人了,搂着花二哥死活不肯松手,是我强行把他弄上了马。”

李瓶儿叹口气说道:“唉,他整天在外面胡来,我给他气了一身的病。以后要是在院里遇着了,请大官人好歹劝劝,不能让他由着性子胡来。”

西门庆连忙应承下来:“请嫂子不要见外。这都是小人应该做的,不然要我们这些兄弟干吗?只是花二哥玩心太重了,有没有效果就很难说了。”

李瓶儿红着脸致谢:“大官人如此相助,奴家实在感激万分。日后有机会的话,奴家一定会重重报答。”这话听起来有点暧昧,也容易让人想入非非。在他听来,那“重重报答”四个字,分明是以身相许的意思!

从此以后,西门庆便开始精心谋划了。没事就把花子虚往院里领,还让应伯爵、谢希大几个过去作陪。这帮东西自然求之不得,一个个狂吃海喝的,恨不得死在院里才好。

他则脱身回来向李瓶儿报告,说花子虚如何不听劝,非要留在院里过夜什么的。最后再深刻检讨一番,好像这是他的过错。那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让人不能不为之动容。

李瓶儿果然越来越失望,仅有一点歉疚也消失殆尽了。当初花子虚不是这样的,刚开始他们特别恩爱。之所以会成今天这样,全是因为那段扯不清的关系。

花太监对她肯定有情,不然不会冒险收留。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表面上她还是使唤丫头。花子虚自然心知肚明,却始终缠着不放。这让她非常为难!答应吧对不起花太监,不答应又对不起自己。

不管花太监如何宠溺,她都想嫁个真正的男人。当时她才十八九岁,不能这样空度一生吧。花子虚还算有点勇气,直接去跪求花太监。这下花太监不好装傻了,只好咬咬牙答应了。

但又不愿意完全放手,去哪儿都要带在身边。也正是这种暧昧不清,才让花子虚心生怨恨。碍于花太监的权势,只能堆在心里慢慢发酵。直到花太监去世之后,才慢慢释放出来。

西门庆不管什么原因,只想着如何趁虚而入。后来那段时间,他每天按时按点回家,还故意从花家门前绕一下。这让李瓶儿非常羡慕,以为是什么模范丈夫。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有点喜欢这个男人了!虽然不如花子虚俊美飘逸,但是更具男子汉气概。也许是太监抚养的缘故,花子虚多少有点“娘”。早前没觉得怎么讨厌,现在却突然不能忍受了。

李瓶儿天天候在二门外,听到马蹄声响便跑出去看看。不知是迎丈夫,还是等艳遇。那天西门庆故意勒住马,那意思想要上前搭话,可李瓶儿却闪到了门后。

他正有点失落呢,迎春悄悄追了出来:“大官人,俺娘请您进去说话。”西门庆一听喜出望外,连忙昂首跨了进去。迎春立即奉茶:“请大官人稍等,俺娘马上出来。”

他把一杯茶都品完了,也没见到什幺娘。他正觉得不耐烦呢,突然听到一阵环佩之声。再一看,李瓶儿已经款款步了出来。今天李瓶儿可费了心思喽,那架势好像要洞房花烛似的。

她戴着满头的金银珠翠,上穿藕丝对衿衫,下着白纱挑线镶边裙,裙边露着一对红鸳凤嘴绣鞋。李瓶儿本来就俏,再给满头的珠宝首饰一衬,更显得艳光四射浓丽逼人。

西门庆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也不知要跪,还是要搂。也许是觉得唐突造次,他连忙归回本位坐下。心里面“突突”直跳,就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了。

李瓶儿端端正正道了万福:“奴家见过大官人。承蒙大官人照顾,奴家实在感激万分。只是拙夫从前天出门,到现在也没有回来,不知大官人是否遇着了?”

西门庆赶紧检讨:“都怪小人无能,花二哥还是舍不下吴银儿。”李瓶儿长叹一口气:“这事怪不了大官人,都是他自己不肯向好。既然他不听劝阻,也只好随他去了。”

西门庆装得很无奈:“唉,花二哥什么都好,就是不怎么顾家,整天在外面和妓女厮混。作为丈夫怎能这样呢?这把结发妻子置于何地?”说完便要起身离开。

李瓶儿再次央求:“如果大官人遇到他,千万把他劝回家,奴家绝对不会忘记大官人的恩情。”西门庆一躬到地:“嫂子请放心,小人一定会多加劝诫。”

巧合的是,花子虚当晚真的回家了,还破例和她温存一番。虽然还是那种“蜻蜓点水式”,但多少也是一种安慰。这让李瓶儿感激不尽,以为是西门庆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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