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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寻剑记 (第二卷 21)作者:云帆为水 - 长篇色情小说

[db:作者] 2025-08-15 09:04 长篇小说 9130 ℃

          【红尘寻剑记】(第二卷 21)

作者:云帆为水

2025/08/14 发布于 sis001

字数:28078

  下一章就该到大狐狸的肉戏了,一整章都会满满当当的,你们是想看女碾男还是男碾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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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 唯一帝王

  月光如水,静静流淌在齐梁皇宫的琉璃瓦上,风盈袖踏着月色回到自己的公主殿,然而,殿门前一道熟悉的身影让她脚步微顿。

  并非那些久久在殿前门口侍立一旁,等待公主归来的宫女,而是她的皇姐——长孙莲心。

  此刻的长孙莲心似乎心情极佳,久违地放下了长公主的端肃架子,她依旧戴着那副遮蔽容颜的纯金面具,但今夜,那面具下似乎透着一股罕见的轻快。

  “我们的小公主,今日去何处‘体察民情’了?这般晚归。”在风盈袖走近时,她伸出纤纤玉指,作势要刮她的鼻梁,轻笑道。

  风盈袖心头猛地一抽,面上却迅速漾开一个略显生涩的笑容,努力不让眼底的复杂情绪泄露分毫。

  “皇姐说笑了,”她声音微哑,快步上前,亲昵地挽住长孙莲心的手臂,“不过是随意走走罢了。”

  姐妹俩相携步入殿内。长孙莲心今夜仿佛卸下了平日的端凝,罕见地流露出长姐的温情,她一路紧紧握着风盈袖微凉的手,絮絮叨叨地关心她近日的饮食起居,末了,又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盈袖,”长孙莲心的声音温柔得像月下清泉,“这几日看你总是心事重重,可是在宫中住得不惯?或是……有人给你委屈受了?”

  她微微侧首,面具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颤动,深藏其下的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关切与担忧。

  “可别嫌皇姐唠叨。”她甚至带着一丝罕见的,小心翼翼的试探补充道。

  风盈袖望着皇姐眼中纯粹的关怀,鼻尖骤然一酸,她强压下喉头的哽咽,将头轻轻靠在长孙莲心单薄的肩头,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轻颤。

  “皇姐,我早就不是几年前那个不懂事的小女孩了……”话音未落,一滴温热的泪终究不受控制地滑落,渗入长孙莲心柔软的衣料,她猛地将脸埋进姐姐温暖的颈窝,带着浓重的哭腔,语无伦次地低喃,“皇姐……对不起……以前是我不懂事,总惹你生气……”

  长孙莲心微微一怔,随即眼中怜爱更甚。她抬起另一只手,温柔地、一遍遍地抚摸着风盈袖乌黑柔顺的发顶,动作带着无限的包容。

  “傻丫头,”她轻叹,声音轻柔却无比坚定,“我们是一家人,是血脉相连的亲姐妹,无论过去如何,姐姐永远都会站在你身前,护着你。”

  她的指尖带着暖意,仿佛能驱散风盈袖心底所有的阴霾。

  风盈袖在姐姐怀中用力点头,悄悄抬手,飞快地拭去眼角的湿痕,再抬起头时,脸上已努力挤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只是眼底深处,那份沉甸甸的决心更加清晰。

  “说起来,我家盈袖也到了该寻驸马的年纪了。以后你可是要做齐梁女帝的人,总要为长孙家开枝散叶,延续皇嗣的,心里……可有中意的人了?”长孙莲心见她情绪稍缓,眼中也重新染上笑意,带着一丝属于姐姐的促狭,轻声问道。

  “心仪……倒是有那么一个,只是……只是他身边红颜知己众多,个个都是人中龙凤,我怕是没有机会了……”风盈袖白皙的脸颊瞬间飞上两抹红霞,眼神不自觉地闪烁了一下,带着几分羞赧,低声道,她微微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你说的是萧公子吧?”长孙莲心了然于心,面纱下的唇角似乎弯了弯,她语气平和,带着洞察世事的通透,“萧公子修为深不可测,气度非凡,身边那位千狐门苏宗主更是世外高人,他必有其过人之处,能引得如此多奇女子倾心。”

  “盈袖,你身负追日神果,肩负齐梁未来,根基尚浅,能与这等超然世外的强者交好,对你,对齐梁都大有裨益。”她顿了顿,指尖轻轻拂过风盈袖额前散落的一缕碎发,声音带着鼓励和一丝属于长姐的狡黠,“况且,我妹妹容貌倾城,聪慧伶俐,想要迷倒一个男人,我们女儿家的手段可多着呢,姐姐相信,只要你想,定能如愿。”

  “嗯…谢谢姐姐。”风盈袖被姐姐说得脸上红晕更深,心中却五味杂陈,只能低低应了声。

  姐妹俩依偎在灯下,絮絮低语了许久,殿内弥漫着久违的、近乎不真实的温馨,直至后半夜,宫漏声远远传来,长孙莲心才起身准备离开。

  “皇姐!”走到殿门口,风盈袖忽然出声叫住了她。

  长孙莲心回眸,面纱外那双明澈的眼睛带着询问。

  风盈袖望着她,一字一句,无比认真地说道:

  “你和姐夫……一定要好好的,要……幸福长久地活下去。”

  长孙莲心只当是妹妹寻常的祝福,眼中漾开温柔的笑意,轻轻“嗯”了一声,身影便融入了殿外的月色之中。

  ……

  偌大的书房内,烛火通明,却驱不散那股沉凝压抑的气氛。

  长孙隼——她的父亲,齐梁的君王,正伏在堆积如山的奏章后,提笔疾书,他身着赤金龙袍,身形依旧挺拔,但眉宇间笼罩着挥之不去的疲惫与暮气,如同即将燃尽的烛火。

  风盈袖深吸一口气,走到御案前,盈盈下拜,声音清晰而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父王,孩儿请求,归还追日神果,重新举行交接仪式,将神果……还给皇姐。”

  朱笔在奏折上猛地一顿,一滴浓重的朱砂晕染开来,像一滴凝固的血。长孙隼并未抬头,依旧埋首于奏章,只有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响起,如同寒铁刮过地面。

  “你可知,神果离体之后,你会如何?”

  “孩儿知道,寿元急剧衰减,生机流逝,直至……油尽灯枯。”风盈袖挺直了脊背,直视着案后那道威严的身影。

  “哦?”长孙隼终于缓缓抬起了头。烛光映照着他沟壑纵横的脸,那脸上没有预想中的暴怒,只有一片深沉的,令人心悸的阴冷,他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风盈袖身上,声音依旧平稳,却蕴含着巨大的压力。

  “那你可知,此刻神果在你体内,正处于与历代先祖磅礴力量传承融合的关键时期?”他放下笔,双手撑在案上,身体微微前倾,带来更强的压迫感,“此时强行剥离,不仅你会立刻濒死,那数百年传承累积,正在与你融合的齐梁国运根基,也将瞬间溢散流失,荡然无存!我长孙氏数百年基业,齐梁国祚命脉,皆会因你此举……功亏一篑!”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风盈袖心上,她知道后果严重,却未料到竟牵连整个国运。

  “孩儿知道!即便如此,孩儿心意已决!这神果,本就不该属于我!纵使立时身死道消,纵使背负千古骂名,我也绝不愿再独占这份……本属于皇姐的机缘!请父王成全!”然而,她眼中的光芒并未熄灭,反而更加坚定,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坦然。

  空气仿佛凝固了,御书房内只剩下烛火燃烧的噼啪声,以及风盈袖急促而压抑的呼吸声。

  长孙隼沉默了许久,久到风盈袖几乎以为时间已经停滞,他终于缓缓直起身,离开了御案,一步步走到风盈袖面前。

  那凝固的脸上依旧不见怒容,只有双眉如刀锋般紧紧锁在一起,唇线抿成一条毫无生气的直线,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压抑住某种翻涌的情绪。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儿,眼神复杂难辨,有审视,有不解,或许还有一丝极深极淡的……痛惜?最终,他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带着一种沉重的疲惫和不容置疑的权威:

  “十年。”

  “再等十年。”

  “待你……将神果传承之力完全吸纳稳固之后……便主持仪式……将神果……还给莲心。”

  “父王……”风盈袖猛地抬头,眼中瞬间涌上泪水,混杂着难以置信的震惊和一丝微弱的希望。

  “退下吧。”长孙隼已转过身,不再看她,只留下一个孤寂而沉重的背影,他重新走向御案,步履似乎比刚才更加蹒跚了几分。

  “孩儿……谢父王恩典。”风盈袖对着父亲的背影,深深叩首,声音哽咽,她缓缓起身,退出了御书房。

  沉重的殿门在她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内外的光影,御书房内,重新陷入死寂,案后的长孙隼并未坐下,他背对着殿门,久久伫立,良久,那冰冷至极的嗓音才又开始幽幽呢喃自语——

  “十年……呵……以朕这残烛之躯……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

  萧烟云与剑灵红绫隐于殿宇阴影之中,目睹了风盈袖消失在御书房方向的沉重背影。空气里仿佛还残留着少女公主那决绝又脆弱的气息。

  “她疯了?”红绫的声音在萧烟云识海中响起,红衣少女的身影在月光下凝实了几分,高马尾随风轻晃,秀丽的眉头紧锁,“为了那点愧疚,连命都不要了?那追日果在她体内就是颗定时火雷,强行剥离,她第一个粉身碎骨!”

  “她所求,是长孙莲心能恢复容颜,得偿所愿。可……”萧烟云沉默着,目光深邃如夜,他缓缓摇头,“天道所毁,即使仙人神果能难以逆转?即便归还,希望也渺茫。”

  红绫冷哼一声,指尖萦绕起一缕极淡的,常人无法察觉的灵光,那是她对生灵心绪的独特感知。“轻生之念未减反增,执拗得很。”她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这傻丫头,怕是要一条道走到黑。”

  “看着她,”萧烟云当机立断,语气不容置疑,“若有异动,立刻告知我。”

  红绫撇撇嘴,精致的小脸上满是不情愿:“哼,又使唤我当哨兵……”话虽如此,她周身灵光一闪,身影迅速淡化,化作一道几乎融入夜色的红芒,悄无声息地附着在风盈袖宫殿方向的檐角阴影里,如同最忠诚的暗哨。

  萧烟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忧虑,转身快步返回他们暂居的宅邸。

  厅堂内,烛火通明,东方筱并未就寝,她身着一袭墨绿色束腰长裙,外罩一件同色系,绣着金凤暗纹的薄纱外袍,乌黑的长发松松挽起,露出修长优雅的脖颈,她端坐于主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温润的茶杯边缘,眼神沉静,却透着帝王的审慎。

  一旁的苏梦璃则慵懒地斜倚在铺着雪白狐裘的软榻上,九条蓬松柔软的赤红狐尾随意地舒展铺开,像一簇燃烧的火焰,她换上了一身更为舒适的绯色丝质寝衣,领口微敞,露出精致的锁骨,绝美的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思索。

  “如何?”东方筱见他回来,放下茶杯,目光如电般扫来。

  萧烟云将所见所闻,风盈袖的决心以及长孙隼的反应尽数道出。

  “这长孙盈袖……倒也是个至情至性的。”苏梦璃轻叹一声,一条狐尾灵巧地卷起一枚灵果送到嘴边咬了一口,“可惜,天真了些,天道之伤,追日果……未必是对症之药。”

  她那双流转着妖异金芒的瞳孔微微眯起,话锋却陡然转向关键,“比起这痴心的小公主,本座更在意那位长孙陛下的态度。”

  她坐直了身体,狐尾也随之收敛了几分慵懒,语气带上了一丝凝重:“他以术法遮掩,但本座这双眼睛还是看得清楚。”她指了指自己璀璨的金瞳,“他的内里……已是油尽灯枯之象。气血衰败,灵脉枯涩,寿元……恐怕不足五载。”

  东方筱接口道,声音冷静地分析着局势:“风盈袖根基浅薄,吸收神果传承更是缓慢。齐梁朝堂,外戚宗族盘根错节,更有百花谷这头庞然大物在侧虎视眈眈。长孙隼身为一代雄主,岂会不知其中凶险?他怎可能安心将江山社稷,托付给一个随时可能因剥离神果而夭亡、且根基不稳的女儿?”

  厅内一时陷入沉寂,烛火跳跃,映照着三人凝重的面庞。

  苏梦璃的红唇忽然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中金芒闪烁,吐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猜测:“的确,追日神果不能随意更换宿主……但,不代表其他的东西不能换。”她目光锐利地扫过萧烟云和东方筱,“比如……长孙莲心那万中无一的——

  濯清涟水心?”

  此言一出,空气仿佛瞬间凝固!夺取灵体本源,此乃修真界最为禁忌的邪术之一!若长孙隼真存此念……

  “砰——!!!”

  一声巨响猛地撕裂了凝重的气氛!宅邸沉重的雕花木门被一股巨力猛然撞开!

  一个浑身浴血的身影踉跄着扑了进来!

  是花清风!

  他平日一丝不苟的青衫此刻已被鲜血浸透,多处破裂,露出深可见骨的狰狞伤口,尤其是左肩一道贯穿伤,血肉模糊,那张总是冷漠俊逸的脸上沾满血污,嘴角不断溢出鲜血,原本束发的玉冠早已碎裂,黑发散乱地贴在汗水和血水交织的额角。最触目惊心的是,他那从不离身的黄金面具竟已碎裂大半,勉强挂在脸上,露出面具下同样染血的、写满惊怒与疲惫的半张脸。

  他几乎支撑不住身体,猛地单膝跪倒在地,仅靠一只手掌死死撑住地面,才没有彻底倒下,鲜血顺着他的手臂和衣角汩汩流淌,在地板上迅速晕开一大片刺目的猩红。他艰难地抬起头,沾血的视线死死锁定厅中的萧烟云,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濒死的急迫和不容置疑的恳求:

  “萧……萧公子……快……快去皇宫……密室……救……莲心……!”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他紧绷的意志仿佛瞬间溃散,身体一软,彻底昏死过去,重重倒在冰冷的地板上,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苏梦璃反应最快,绯红身影一闪已至花清风身边,她指尖瞬间凝聚起数道纤细如发、却闪烁着浓郁生机的翠绿灵针,快如闪电般刺入花清风几处要害大穴,暂时护住他濒临断绝的心脉,她抬头,妖瞳中再无半分慵懒,只剩下凛冽的寒光。

  “他伤得太重……小家伙,陛下,你们速去皇宫密室!本座去找风盈袖,她必知密室所在!分头行动,刻不容缓!”

  “走!”萧烟云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周身灵力轰然爆发,东方筱也猛地站起,墨绿长裙无风自动,帝王的威压混合着冰冷的杀意弥漫开来,三人甚至来不及交换一个眼神,身影便如同三道撕裂夜色的惊鸿,瞬间消失在原地。

  ……

  “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敢重伤百花谷少宗主,掳走长公主?百花谷势力庞大,花清风本身修为也绝非庸手……”萧烟云与东方筱的身影在皇宫巍峨的殿宇阴影间疾速穿行,如同两道无声的魅影,萧烟云眉头紧锁,心中疑窦丛生。

  他话音未落,身旁的东方筱却发出一声极轻的,带着了然与冷峭的嗤笑,墨绿色的裙裾在夜风中划出利落的弧线,她侧过脸,月光勾勒出她冷艳绝伦的轮廓,那双凤眸中流转的是洞察世事,近乎无情的幽光。

  “还能有谁?”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夜风,带着一股浸透骨髓的寒意,“不过是这帝王之家,惯用的心狠手辣罢了。”

  “你是说……长孙隼?!他怎么可能……长孙莲心是他最寄予厚望的女儿!他怎会……”萧烟云身形微滞,难以置信地看向她。

  “最是无情帝王家,萧郎。”东方筱的语调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她甚至放缓了速度,与萧烟云并肩而行,纤长的手指带着一丝冰凉的触感,轻轻抬起,用指尖暧昧地勾了勾他的下巴,动作轻佻,眼神却锐利如刀。

  “女儿又如何?濯清涟水心又如何?在帝王眼中,这些都抵不过江山社稷的安稳传承。追日神果如今在风盈袖体内,她才是维系齐梁国运的关键,长孙隼时日无多,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让根基不稳,心性未定的风盈袖坐稳皇位,比一个拥有绝世体质却注定与皇位无缘的长女重要百倍。”

  “牺牲一个女儿,换来长孙一脉的延续,换来齐梁数百年国祚的稳固……这笔账,他算得比谁都清楚。心疼?或许有。但帝王的心疼,在江山面前,轻如鸿毛。”她收回手,目光投向皇宫深处那最黑暗的角落,仿佛能穿透重重宫墙,看到那冰冷御书房中帝王内心的权衡,她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带着深意的弧度,看向萧烟云。

  “所以啊,我的萧郎,若你真想入赘我大夏皇室,要学的帝王心术,可还多着呢。”

  这番冰冷彻骨的分析,让萧烟云心头震颤,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无言反驳,东方筱的冷酷,是基于她对权力本质最赤裸的认知。

  就在这时,苏梦璃的传音如同清泉般流入二人识海:

  “小家伙,盈袖公主这边,她并不知晓皇宫内有专门的密室,但她曾提到,小时候被长孙莲心的亲信带出宫时,走的就是一条极其隐秘的密道,她认为那条密道或许通向某些不为人知的地方,极有可能就是线索所在。另外,她听闻皇姐出事,心急得很呢,说什么也要立刻赶来与我们会合。”

  与此同时,在风盈袖那布置得精致华美却弥漫着紧张气息的寝殿内。

  苏梦璃收回了按在风盈袖肩头的手,她那双流转着妖异金芒的瞳孔直视着眼前脸色苍白,眼神慌乱又倔强的少女公主,情势紧迫,苏梦璃不再迂回,决定揭开那层残酷的薄纱。

  “盈袖公主,”苏梦璃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严肃,带着一种洞悉天机的沉重,“事已至此,有些事,必须让你知晓。”

  “我们三人此次前来齐梁,并非单纯游历,大夏唯一的陛下——也就是萧公子身边那位夫人,身负本源道伤,需借追日神果之力,配合千狐门秘法,方能稳固根基,恢复修为。”

  “她……她竟是……大夏女帝东方筱?”风盈袖瞬间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苏梦璃,又回想起那气息沉凝,不怒自威的东方筱,指尖瞬间冰凉,大夏女帝!她竟然就在自己身边?!

  “来此之前,”苏梦璃继续道,指尖掐诀,一丝玄奥的卦象虚影在她掌心一闪而逝,“本座以天狐卜算之术推演过此间因果,卦象晦涩,却指向一个关键——接下来的一切,都将系于你,风盈袖,你能否做出最正确的决断。”

  “若你迟疑,若你被蒙蔽,长孙莲心……恐有性命之危!”她的目光锐利如剑,直刺风盈袖心底。

  “性命之危?!”风盈袖失声惊呼,身体微微颤抖,脸色煞白如纸。

  “是,”苏梦璃斩钉截铁,“本座希望你能相信我们,更希望你能明辨是非,看清眼前迷雾,你的父王……”

  “……可能已经不再是你所知晓,所依赖的那个父王了,权力与时间,足以扭曲很多东西,尤其是……在帝位传承,国运攸关之际。”她的话语微微一顿,带着一丝不忍,却又无比清晰地道出那个残酷的猜测。

  苏梦璃的话语如同重锤,狠狠砸在风盈袖心上。

  父王……伤害皇姐?为了稳固她的皇位?夺取皇姐的濯清涟水心?这些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她的脑海,让她感到一阵阵窒息般的痛苦和恐惧,她下意识地摇头,声音带着哭腔。

  “不……不会的……父王他……他怎么会……”

  她无法接受!那个虽然威严却会在她生病时彻夜守在床前的父亲,那个会在她闯祸后无奈叹息却最终包容她的父亲……怎么可能做出如此残忍之事?

  “我要见皇姐!”风盈袖猛地抬起头,她的声音带着颤抖,却异常清晰,那眼中虽然含着泪,却透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倔强和坚持,“苏宗主,我感激您的坦诚!但……在亲眼见到皇姐,确认她的安危之前,我……我无法相信父王会如此!至少,让我见到她!见到她之后,我……我再做决断!”

  苏梦璃看着眼前这个在巨大冲击下依然试图抓住最后一丝亲情信念的少女,那双妖异的金瞳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怜悯,有无奈,最终化为一声轻叹。

  “好。”苏梦璃颔首,语气缓和下来,带着一丝尊重,“本座尊重你的选择。”

  ……

  幽暗的密道如同巨兽的食道,吞噬着微弱的光线,只留下浓稠得化不开的黑暗与刺骨的阴冷。

  萧烟云与东方筱一前一后,屏息凝神,在狭窄得仅容一人通行的石壁间谨慎前行,脚下是湿滑的青苔和凹凸不平的石阶,每一次落脚都需万分小心,唯恐触发未知的陷阱。

  “你伤势未愈,留在上面与苏梦璃她们接应更为稳妥。”萧烟云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在死寂的通道中格外清晰。

  “孤说了,同去。长孙莲心的安危,关乎我们此行的成败,更关乎齐梁乃至整个南境的变局。朕岂能坐视?”身前,东方筱墨绿色的裙摆无声扫过冰冷的石阶。她头也未回,声音清冷而坚决。

  “况且,区区密道,还困不住孤。”她微微侧首,黑暗中那双凤眸仿佛能穿透幽暗,带着帝王的威仪与不容置喙。

  萧烟云看着她在黑暗中依然挺拔如松的背影,心中无奈轻叹,他深知这位女帝的骄傲与固执,不再多言,指尖悄然捻动,一缕极其微弱,带着独特狐族印记的灵力如同无形的丝线,悄无声息地烙印在身侧的岩壁上,为后来者留下清晰的指引。

  二人继续深入,黑暗仿佛有实质的重量,沉沉地压在心头。

  突然,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扑棱棱声由远及近,如同汹涌的黑色潮水般从密道深处狂涌而来!

  是无数双猩红小点汇聚成的死亡洪流——数以千计,散发着腐朽与死亡气息的黑目鸦群!

  它们尖啸着,如同失控的利箭,疯狂地扑向闯入者,锋利的鸟喙和爪子闪烁着幽光!

  “小心!”电光火石间,萧烟云低喝一声,反应快如鬼魅。

  他一步抢前,宽厚有力的手臂瞬间将东方筱揽入怀中,用自己的身体将她严严实实地护住!同时,他空出的另一只手屈指一弹,动作看似轻描淡写,指尖却骤然迸发出足以焚尽万物的恐怖高温!

  “轰——!”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股无声无息,却沛然莫御的赤红气浪如同咆哮的火海般自他指尖席卷而出!所过之处,空间都仿佛被灼烧得扭曲。

  那汹涌的鸦群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在接触到气浪的瞬间,如同投入熔炉的冰雪,无声无息地化为飞灰,连一丝残骸都未曾留下,刺鼻的焦糊味瞬间弥漫开来。

  整个袭击过程不过呼吸之间,危机解除,萧烟云紧箍的手臂却没有立刻松开,怀中的东方筱,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清冽又带着一丝烟火气的气息,隔着衣料能感受到他胸膛下沉稳有力的心跳。

  一丝难以言喻的,近乎陌生的悸动悄然滑过她的心湖,带来一丝微妙的暖意,但她立刻将这不合时宜的情绪压下。

  “放手!”东方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更多的是帝王的矜持与不容侵犯,她猛地推开萧烟云,墨绿的长裙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再次走在了前面,脊背挺得笔直,语气带着一贯的傲然,“孤可不是需要你护在怀里的娇弱女子。”

  “陛下龙体关乎社稷,如今本源有损,不宜妄动真元,至少在密道之中,将这护卫之责,交给在下吧。”萧烟云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默默跟上,声音低沉而温和。

  东方筱的脚步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黑暗中,她精致的侧颜轮廓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朦胧,她没有回头,也没有再反驳,只是脚步悄然放缓,最终,身体微微倾斜,默许地贴近了萧烟云身侧,一种无声的妥协。

  萧烟云心中了然,小心翼翼地虚扶着她的手臂,两人并肩而行。

  “方才的鸦群,”东方筱清冷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带着洞悉的锐利,“毫无章法,亦无杀意,不过是些被惊动的傀儡斥候罢了,我们……暴露了。”

  “是,”萧烟云眼神凝重,“打草惊蛇,对方已知我们闯入,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尽快找到长孙莲心!”

  “何必如此麻烦,”东方筱的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她倏然停下脚步,玉手抬起,五指虚张于身前。

  额心处,一道极其繁复,散发着远古威压的火凤金纹骤然亮起,璀璨的金红光芒瞬间撕裂了浓重的黑暗,将她绝美的脸庞映照得神圣而凛然!

  唳——!

  一声仿佛来自九天之上的清越凤鸣在密道中回荡!

  下一刻,万丈金红色的熊熊烈焰,如同决堤的星河,轰然从她掌心喷薄而出!这火焰并非暴戾的毁灭,而是带着一种净化和洞察万物的神圣气息,瞬间填满了整个幽深的密道!

  火焰所及之处,黑暗无所遁形,每一寸石壁、每一处缝隙都被映照得纤毫毕现!这光芒只持续了短短一瞬,如同惊鸿一瞥,便倏然收敛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光芒敛去的刹那,东方筱的身体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原本红润的唇瓣瞬间失去了血色,呼吸也变得急促而微弱,方才那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击,实则动用了她所剩无几的本源之力。

  她强撑着,指向左侧一条在刚才火焰映照下显得格外幽深,寒气更重的岔道,未言一语,那雍容华贵的身体一软,再也支撑不住,直接倒向了身旁的萧烟云。

  萧烟云眼疾手快,稳稳地将她揽入怀中,入手处一片冰凉,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体内灵力的剧烈动荡和虚弱,心疼与焦急瞬间攫住了他。

  “筱儿!”他低呼一声,再无犹豫,周身灵力轰然爆发,一股柔和却沛然的力量将东方筱小心翼翼地护住,下一刻,他身形化作一道肉眼难辨的青色流光,施展出极致的追风之术!

  嗖——!

  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两侧的岩壁化作模糊的残影,几乎是在瞬间,萧烟云已抱着虚弱的东方筱,突破了密道最后的冗长黑暗,抵达了最深处。

  这并非简单的囚室,而是一处深入地底的巨大石窟!石窟的岩壁上,密密麻麻地镌刻着无数玄奥、闪烁着幽蓝或惨绿光芒的符文!

  这些符文彼此勾连,形成了一张覆盖整个石窟空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禁锢与湮灭气息的巨大光网,每一道符文都蕴含着洞虚境以上的磅礴威压,层层叠叠,坚不可摧!这是只有真正的大能才能布置出的,足以囚禁同阶强者的顶级结界!

  而在那层层叠叠,光芒流转的恐怖结界的最中心——

  冰冷的石台上,摆放着一张狰狞的,布满倒刺的金属虎凳,一个纤细的身影被粗暴地束缚其上。

  她的双臂被沉重的,闪烁着幽寒光泽的玄铁锁链高高吊起,锁链深深勒进白皙的皮肉,留下触目惊心的紫黑色淤痕和道道血口,那身标志性的天水湛蓝宫裙早已破损不堪,沾染着尘土与暗红的血污。

  最令人心颤的是她脸上的黄金面具,那象征着身份与最后尊严的庇护,此刻竟已碎裂大半!半张面具歪斜地挂在脸上,露出其下……一张布满狰狞坑洼,如同被烈火焚烧后又强行愈合的,令人不忍卒睹的毁容面庞!那未被面具完全覆盖的半边脸,写满了痛苦,虚弱,以及一种近乎绝望的坚韧。

  萧烟云目光如电,瞬间锁定束缚着长孙莲心的玄铁锁链,他低喝一声:

  “红绫!”

  嗡——!

  一声清越剑鸣撕裂死寂!红菱剑应声出鞘,剑身赤红如血,缠绕着凌厉无匹的剑气,剑灵少女的身影虽未显化,但那斩断一切的意志已凝聚于剑锋!

  萧烟云手腕一抖,红菱剑化作一道惊鸿赤电,精准无比地斩向那冰冷的锁链!

  锵!锵!两声刺耳的金铁交鸣!

  坚固无比的寒铁锁链在红菱剑的锋芒下应声而断!萧烟云身形如鬼魅般抢至石台前,一手稳稳扶住因锁链断裂而软倒的长孙莲心,另一只手迅速抵住她的后心,一股精纯温和的灵力源源不断地输入,护住她濒临崩溃的心脉与摇摇欲坠的根基。

  然而,就在他灵力探入的瞬间,萧烟云脸色剧变!

  他清晰地感觉到到,在长孙莲心的胸腔之内,那片原本应该生机盎然,水光潋滟,蕴藏着濯清涟水心灵体本源的核心区域……此刻竟是一片死寂的空洞!仿佛被最粗暴的手段硬生生剜去!若非长孙莲心本身修为高深,强行以残余灵力吊住最后一口气,此刻早已香消玉殒!

  “心……被夺走了?!”萧烟云心头巨震,一股冰冷的怒火直冲顶门,他正欲开口询问这惨绝人寰的行径是何人所为——

  “皇姐——!!!”

  一声凄厉到几乎撕裂喉咙的尖叫猛地从密道入口处炸响!风盈袖的身影如同失控的箭矢,带着一股狂风猛冲进来!她一眼就看到了石台上那衣衫破碎,面具半毁,气息奄奄的长孙莲心!

  风盈袖瞬间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美丽的丹凤眼睁大到极限,瞳孔中倒映着皇姐凄惨的模样,充满了无法置信的惊恐和撕心裂肺的痛楚!下一秒,她如同疯了一般扑到石台边,双膝重重砸在冰冷的地面上,不顾一切地抓住长孙莲心冰凉的手,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皇姐!皇姐你醒醒!看看我啊!我是盈袖!到底是谁?!是谁把你伤成这样?!我要杀了他!我要把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她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充满了刻骨的仇恨和无助的绝望。

  或许是妹妹撕心裂肺的呼唤起了作用,或许是萧烟云输入的灵力稳住了伤势,长孙莲心长长的睫毛剧烈颤动了几下,艰难地睁开了眼睛,她的视线先是茫然地扫过,最终落在萧烟云脸上,声音虚弱得如同蚊蚋:

  “萧……公子……清……清风……他……”

  “花少宗主暂时无性命之忧,苏宗主已护住他的心脉。”萧烟云立刻沉声回答。

  听到花清风无恙的消息,长孙莲心紧绷的身体似乎放松了一丝,眼中闪过一抹释然,但这细微的变化立刻被风盈袖捕捉到。

  “皇姐!皇姐你醒了!”风盈袖喜极而泣,紧紧抓住她的手,泪水滴落在她破碎的衣襟上,“告诉我!快告诉我!是谁?!是谁把你害成这样?!”

  长孙莲心艰难地转动眼眸,看向泪流满面的妹妹。那双露在破碎面具外的眼睛里,充满了无尽的哀伤,痛苦,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悲凉。

  她沉默了很久很久,仿佛在积蓄力量,也仿佛在消化那锥心刺骨的背叛,最终,她极其艰难地,一字一顿地吐出了那个让风盈袖如坠冰窟的名字:

  “是……父王。”

  “什……什么?!”风盈袖如遭五雷轰顶!身体猛地向后一仰,踉跄着连退数步,直到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石壁上!即使亲耳从最信任的皇姐口中听到,她依旧无法相信,或者说,不愿相信!

  “不可能!”风盈袖失声尖叫,声音都变了调,“皇姐!你再想想!是不是有人易容假扮?!是不是百花谷的人?!父王他……他怎么会……”

  “长公主殿下,此事非同小可!您确定是陛下本人?是否有被操控或冒充的迹象?”萧烟云也神色凝重,沉声追问。

  “不会错……他用的……是唯有历代齐梁国君方能掌握的‘玄元镇魂印’……那股灵力……那种血脉相连的威压……普天之下……除了他……再无他人……”长孙莲心痛苦地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冰冷的绝望和无比的确认,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泣血般的控诉。

  “父……王……”风盈袖喃喃自语,眼中的泪水瞬间被一种焚尽一切的怒火取代!她猛地抬起头,眼中燃烧着近乎疯狂的恨意,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啸:

  “我不信,我不信——!!!”

  话音未落,她整个人已化作一道裹挟着滔天怒火的流光,不顾一切地朝着密道外,朝着皇宫大殿的方向冲去!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盈袖!”苏梦璃刚为长孙莲心施下几道稳固心神的灵针,见状急呼,“烟云!快跟上她!别让她做傻事!”

  “红绫!锁定她!”萧烟云没有丝毫犹豫,追风之术瞬间催动到极致,身影化作一道青烟紧随其后!同时心念急转,呼唤剑灵。

  空气中,红衣少女的身影瞬间凝实,红绫秀眉紧蹙,纤细的素手在空中看似随意地一捻——一道极其细微,却散发着浓郁不祥死亡气息的漆黑丝线,如同活物般从密道深处延伸而出,一路指向皇宫大殿的方向!

  “死线已显!快走!”红绫声音凝重。

  萧烟云与红绫对视一眼,再无迟疑,速度再次飙升,循着那道代表风盈袖生命轨迹尽头威胁的死线,风驰电掣般冲向皇宫大殿!

  昔日庄严肃穆,金碧辉煌的齐梁皇宫大殿,此刻却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死寂。

  风盈袖的身影如同燃烧的陨石,轰然撞破沉重的殿门,冲入殿内!

  她的长发因极速而狂舞,双目赤红如血,周身散发出的狂暴气息让殿内的空气都为之扭曲!

  大殿深处,象征着无上权力的龙椅之前,一个穿着赤金龙袍的背影静静地伫立着,他似乎早已预料到她的到来,仿佛在此等候多时。

  “父王,”风盈袖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尖锐颤抖,她死死盯着那个背影,“皇姐……皇姐她在哪里?!”

  长孙隼极其缓慢地转过身。

  他没有回答风盈袖的问题,那张曾经威严,如今却刻满疲惫与冰冷的面容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

  风盈袖的心,瞬间沉入了万丈冰窟!

  最后一丝侥幸被彻底粉碎,她紧咬着下唇,殷红的血珠渗出,染红了苍白的贝齿。

  她用尽全身力气,从牙缝里挤出压抑到极致的,如同野兽低咆般的质问:

  “为什么……为什么要伤害皇姐?!”

  就在她问出这句话的瞬间,长孙隼那只一直垂在身侧、拢在宽大袖袍中的手,缓缓抬了起来。

  那只手……那只掌握着齐梁国运的手……此刻,正稳稳地托着一物!

  那是一颗心脏!

  一颗兀自微微搏动,流淌着温热血迹,通体却散发着纯净无暇、如同最深邃海洋般莹蓝圣光的心脏!

  那圣光如此柔和,如此神圣,却与它本身的血淋淋和那只托着它的,属于帝王的冰冷手掌形成了最残酷,最刺眼的对比!

  濯清涟水心!

  属于长孙莲心的绝世灵体本源!

  “!!!”

  风盈袖全身的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冻结!她僵直在原地,如同被最恶毒的诅咒钉死!

  秀美的丹凤眼瞪得几乎要裂开,瞳孔收缩到针尖大小,里面倒映着那颗跳动的心脏和父亲冰冷的脸,充满了极致的惊骇,无法理解的荒谬和毁灭一切的愤怒!她的嘴唇剧烈颤抖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咽喉!

  长孙隼的目光,如同看一件没有生命的器物般扫过手中那颗散发着神圣蓝光的心脏,然后,那双冰冷的,毫无波澜的眼眸才重新落到风盈袖那张因极致情绪冲击而扭曲的绝美脸庞上。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令人骨髓发寒的、斩断所有情感的绝对理智,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大殿中:

  “为了……长孙家的传承。”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这轻飘飘的七个字,如同点燃火药桶的最后一点火星!

  风盈袖脑海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了!

  一股无法形容的,足以毁天灭地的恐怖力量,伴随着她撕心裂肺的,饱含无尽痛苦与仇恨的尖啸,轰然从她娇小的身躯内爆发出来!

  那是追日神果的力量!是齐梁数百年国运与历代先君毕生修为的凝聚!在这一刻,因主人极致的悲愤而彻底失控!

  轰隆隆——!!!

  无边无际的浩荡金光如同狂暴的太阳风暴,以风盈袖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疯狂席卷!坚固无比的金銮殿柱在金光中如同朽木般寸寸断裂!雕梁画栋,琉璃金瓦在瞬间被碾为齑粉!

  整个宏伟的皇宫大殿,在这股毁天灭地的神力冲击下,如同被巨神之锤砸中的沙堡,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然后在震耳欲聋的巨响中——轰然崩塌!化为一片断壁残垣的废墟!

  烟尘冲天而起,碎石如雨般坠落!

  唯有长孙隼所站立的那一小片区域,被一层厚重凝实的深青色灵力屏障牢牢护住,屏障在狂暴的金光冲击下剧烈波动,发出刺耳的嗡鸣,却始终未曾破碎。

  尘埃落定,长孙隼依旧站在原地,托着那颗莹蓝的心脏,身影在废墟的烟尘中显得格外孤绝和冰冷。

  他看着烟尘中那个因力量爆发而微微喘息,周身金光缭绕,眼神却如同受伤野兽般充满仇恨的女儿,脸上依旧没有丝毫动容,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不容置疑的决断。

  “你太意气用事了,盈袖。”他的声音穿透烟尘,如同冰冷的铁块砸落,“你终将成为齐梁的女帝,十年……太长了,朕的寿元,等不到你完全吸收神果传承的那一天。”

  “待朕死后,你将要面对的,是如狼似虎、觊觎皇位的外戚宗室,是早已将齐梁视为囊中之物的庞然大物百花谷……内忧外患,步步杀机!而你皇姐……”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周围的废墟,仿佛在审视未来的江山。

  “纵有濯清涟水心,她也无力护你周全,更无力替你守住这长孙家的江山。”他的目光落在手中的心脏上,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他抬起头,目光如实质般刺向风盈袖,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清醒和身为帝王的最后责任:

  “此乃死局!无解之局!唯有让你融合这濯清涟水心,方有希望……在朕死前这五年之内,彻底掌控神果之力!唯有如此……”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志——

  “长孙一脉……才不至在你这一代……断绝!”

  废墟之上,烟尘未散,风盈袖周身爆发出的追日神果之力,如同失控的阳炎,将她原本娇美的身影彻底吞噬!

  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刺目到令人无法直视的璀璨流光!那光芒纯粹而狂暴,蕴含着齐梁数百年积累的磅礴国运与历代先君的不屈意志,却因主人此刻焚尽五内的悲愤而彻底扭曲沸腾!

  她的身影在金光中模糊,拉伸,变形,仿佛一尊由纯粹能量构成的,充满毁灭欲望的光之女神!人形轮廓在炽盛的光芒中摇曳不定,唯有一双眼睛的位置,燃烧着比太阳真火更为灼热的,血红色的仇恨烈焰!

  “把……心……还……给……皇……姐——!!!”

  一声完全不似人声的,嘶哑扭曲到极致的怒号,如同地狱深处爬出的复仇厉啸,从那团璀璨的光影中爆发出来!每一个字都裹挟着撕裂空间的恐怖能量波动,震得废墟残骸簌簌颤抖!

  话音未落,那道璀璨的光影猛地一缩,随即如同被压缩到极致的星辰,轰然爆发!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炽金流星!

  它的速度超越了肉眼捕捉的极限,所过之处,空气被瞬间电离,发出刺耳的爆鸣,地面被犁开一道深不见底的焦黑鸿沟!目标直指废墟中心,那个托着莹蓝心脏,身披赤金龙袍的身影——长孙隼!

  这一击,蕴含了风盈袖所有的愤怒、痛苦、绝望和对亲情的彻底背叛!是她以生命为燃料,点燃神果之力发出的,玉石俱焚的绝杀!

  然而,面对这毁天灭地的一击,长孙隼那张刻满岁月风霜与冰冷决断的脸上,依旧没有丝毫波澜。

  他的眼神,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或慌乱,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洞悉一切的平静,以及……一丝难以察觉的,沉重的失望。

  就在那毁灭性的金光即将吞噬他的瞬间,长孙隼的身影如同水中的倒影般,极其诡异地,毫无征兆地闪烁了一下!

  不是高速移动留下的残影,而是仿佛空间本身在他身上发生了短暂的折叠和错位!

  轰——!!!

  惊天动地的巨响在长孙隼刚才站立的位置炸开!狂暴的金色能量如同怒海狂涛般汹涌扩散,将本就残破的废墟再次狠狠犁了一遍!大地剧烈震颤,冲击波裹挟着碎石烟尘直冲云霄!

  但当能量风暴稍稍平息,长孙隼的身影,却如同鬼魅般,毫发无损地出现在了数十丈外的另一处断壁之上!

  他依旧保持着托举心脏的姿势,赤金龙袍在能量余波中猎猎作响,却纤尘不染,那轻松写意的姿态,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了一片微不足道的落叶。

  他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废墟中心那团因一击落空而显得更加狂暴、光芒剧烈扭曲的璀璨光影,发出了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

  这叹息声不大,却奇异地穿透了能量的轰鸣,清晰地传入风盈袖的意识深处。

  “朕本想亲自教你,长孙一族驾驭神果的秘术……”长孙隼的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近乎残酷的惋惜,“看来今日……只能让你亲身体验一番了。”

  话音落下的刹那,长孙隼那只托着濯清涟水心的手,五指猛地收拢!并非要捏碎心脏,而是以一种玄奥无比的指诀,瞬间引动了心脏中蕴含的,属于长孙莲心那濯清涟水心的纯净本源之力!同时,他另一只手并指如剑,在虚空中急速划动!

  嗡——!

  一股截然不同,却同样源自血脉深处的磅礴力量,自长孙隼体内轰然爆发!那是属于齐梁皇族,属于他这位执掌神果多年的帝王,千锤百炼的玄元镇魂印之力!这股力量带着镇压山河,定鼎乾坤的厚重与威严,与他手中引动的濯清涟水心的纯净水元之力,竟然在虚空中产生了某种奇异的共鸣!

  长孙隼的指尖,瞬间凝聚起一点令人心悸的,混合了深青帝王印力与莹蓝水心本源的奇异光点!

  镇!

  他口中吐出一个冰冷的,如同敕令般的字眼!

  随着这声敕令,那奇异光点骤然放大!化作一道覆盖了小半个废墟的、半青半蓝的巨大符印!

  符印之上,龙纹缠绕,水波流转,散发出一种镇压万物,禁锢灵魂的恐怖威压!这符印并非实体,却仿佛直接烙印在空间法则之上,无视了风盈袖周身那狂暴的金色神光,如同无形的天罗地网,朝着那团璀璨的光影当头罩下!

  这正是长孙一族传承数代、唯有历代帝王才能掌握的秘术——以自身玄元帝气为引,可短暂借用或压制追日神果之力,甚至能引动同源血脉之力形成共鸣压制!

  “呃啊——!!!”

  被那青蓝符印笼罩的瞬间,风盈袖化身的璀璨光影猛地一滞!那狂暴喷涌的金色能量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扼住了咽喉!光影剧烈地扭曲震荡,发出痛苦而愤怒的嘶鸣!

  她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一座万丈冰山和一方无边瀚海同时镇压!源自血脉深处的共鸣之力,让她对神果的掌控瞬间变得滞涩无比,那焚尽一切的愤怒仿佛被强行浇上了一盆冰水,连带着她的意识都开始模糊!

  长孙隼立于断壁之上,眼神冰冷地看着在符印下痛苦挣扎的女儿光影,他手中那颗莹蓝的心脏,正随着他的指诀,散发出越来越强的波动,与那镇压符印遥相呼应,不断削弱,同化着风盈袖爆发出的神果之力。

  “感受它,盈袖。”长孙隼的声音如同寒铁,不带一丝感情,却清晰地传入风盈袖混乱的意识,“感受这血脉相连的力量!感受这足以定鼎乾坤的帝王之术!放弃无谓的抵抗,接纳这濯清涟水心……它才是你稳固江山、延续长孙血脉的唯一钥匙!”

  废墟之上,青蓝符印光芒大盛,死死压制着那团挣扎不休的璀璨金光,帝王的无情手段,在烟尘弥漫的断壁残垣间,展现得淋漓尽致。

  烟尘弥漫,风盈袖化身的璀璨光影在青蓝符印的镇压下剧烈挣扎,如同被困在琥珀中的狂怒光蝶,每一次挣扎都爆发出足以撕裂山岳的金色洪流,冲击着那半青半蓝,龙纹水波流转的巨大符印,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整个皇宫废墟都在颤抖,碎石如雨般簌簌落下。

  “呃啊——!!!”光影中传出非人的嘶吼,那是神果之力与主人意志被强行压制,扭曲的痛苦咆哮,风盈袖不顾根基受损,疯狂地燃烧着神果本源,试图冲破这源自血脉的桎梏!

  她猛地收缩光影,凝聚成一道极致凝练,只有丈许长的金色光梭!光梭前端尖锐如针,凝聚着洞穿虚空的力量,带着一往无前,玉石俱焚的决绝,悍然刺向符印的核心龙纹与水波交汇的节点!

  “破——!!!”

  这一击,几乎抽空了她此刻能动用的所有力量!金色光梭所过之处,空间被撕裂开细微的黑色裂纹!

  面对这凝聚了女儿全部愤怒与绝望的绝杀一击,长孙隼立于断壁之上,眼神依旧古井无波,他那只托着濯清涟水心的手五指微张,莹蓝的心脏光芒大放,纯净的水元之力如同无形的潮汐,瞬间涌入那镇压符印之中!

  嗡!

  青蓝符印猛地一震!原本流转的水波纹路瞬间化作实质般的湛蓝水幕,层层叠叠,柔韧无比地挡在金色光梭之前!

  光梭刺入水幕,发出沉闷的声响,锐利无匹的金芒与水幕的柔韧展开激烈的对抗!光梭每前进一寸,都需要消耗海量的能量,而水幕则如同无穷无尽的大海,层层消解着光梭的锋芒!

  同时,符印上的青色龙纹如同活了过来,化作一道道深青色的帝气锁链,从四面八方缠绕向金色光梭,不断收紧,发出咯吱咯吱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风盈袖的光影在光梭中剧烈震颤,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正在被这水与印的联合之力飞速吞噬、同化!那源自血脉的共鸣压制越来越强,几乎要将她的意识彻底冻结!

  “把……心……还……给……皇……姐!”光影中发出不甘的尖啸!风盈袖彻底疯狂,竟不顾一切地引动神果最深处的传承烙印!那是历代齐梁国君留下的精神印记,蕴含着一丝开国帝君的霸烈意志!

  轰——!!!

  金色光梭猛然膨胀,一股苍茫,霸道,带着开疆拓土般无畏气势的金色火焰在光梭表面燃烧起来!这火焰一出,缠绕其上的帝气锁链瞬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湛蓝水幕也被灼烧得滋滋作响,剧烈蒸发!

  光梭猛地向前推进了数丈!眼看就要触及符印的核心节点!

  “冥顽不灵!”长孙隼终于发出一声低沉的怒喝。他眼中厉芒一闪,那只并指如剑的手猛地向下一压!

  “玄元镇岳!”

  随着他一声敕令,那巨大的青蓝符印骤然下沉!不再是单纯的镇压与消磨,而是带着整个齐梁皇城地脉的厚重威压,如同真正的太古神山降临!空气被压爆,发出恐怖的音爆!下方的大地瞬间塌陷数尺!

  咔嚓——!

  金色光梭上燃烧的霸烈火焰首先熄灭!紧接着,光梭本身发出令人心碎的碎裂声!凝聚的光影瞬间黯淡,风盈袖的身影在光影溃散中显现出来,脸色惨白如金纸,嘴角溢出刺目的鲜血,身体如同断线风筝般从半空中坠落!

  长孙隼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风盈袖坠落的下方,他一手依旧稳稳托着那颗散发着莹蓝圣光的心脏,另一只手则凝聚着深青色的玄元帝气,如同铁钳般抓向风盈袖的肩头!他要强行将这濯清涟水心,打入女儿体内!

  “放开她——!!!”

  就在长孙隼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风盈袖的刹那,一声冰冷到极致的怒喝如同九天惊雷,撕裂了废墟上的能量余波!

  一道赤红色的剑光,比声音更快!比闪电更疾!

  它出现的毫无征兆,仿佛本身就存在于那一点空间之中!剑光并不宏大,却凝聚着斩断因果、破灭万法的极致锋芒!目标并非长孙隼的要害,而是他那条伸向风盈袖的手臂!

  “什么?!”长孙隼瞳孔骤然收缩!他感受到了那剑光中蕴含的、足以威胁到他生命的恐怖力量!千钧一发之际,他强行扭转身体,凝聚在手臂上的玄元帝气瞬间化为最坚固的护盾!

  然而,还是慢了!

  “嗤啦——!”

  一声轻响,如同热刀切过牛油!

  那道赤红剑光毫无阻碍地穿透了深青色的玄元护盾,精准无比地从长孙隼的肩胛处掠过!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下一刻,一条穿着赤金龙袍袖子的手臂,连同那只紧握着莹蓝心脏的手掌,齐肩而断!温热的鲜血如同喷泉般从断口处狂涌而出!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长孙隼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吼,身体踉跄后退,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怒交加,难以置信的神色!

  断臂和那颗濯清涟水心尚未落地,一道素白的身影已如鬼魅般掠过!萧烟云一手稳稳接住坠落的,意识模糊的风盈袖,另一只手凌空一抓,精准无比地将那颗兀自散发着莹蓝圣光,沾染着帝王之血的心脏捞入手中!

  “走!”萧烟云将心脏塞入风盈袖怀中,声音短促而有力,“带着它,去找你皇姐!这里有我!”

  风盈袖被剧痛和脱力折磨得意识模糊,但怀中那颗心脏传来的,属于皇姐的微弱而熟悉的生命波动,让她瞬间清醒了几分。

  她紧紧抱住心脏,看着挡在自己身前那挺拔如山的素白背影,眼中充满了担忧和复杂的情绪。

  “萧公子……小心……”她用尽最后力气,声音细若蚊蚋地叮嘱了一句,随即不敢再耽搁,强提一口残存的灵力,化作一道踉跄却坚定的流光,朝着密道的方向疾驰而去!

  “萧!烟!云——!!!”

  长孙隼捂着喷血的断臂,双目赤红,死死盯着挡在身前的萧烟云,声音如同受伤的雄狮,充满了滔天的怒火和刻骨的恨意!断臂之痛远不及计划被彻底破坏、帝王威严被践踏的屈辱!

  “你们……你们这群逆贼!坏朕大计!你们可知后果?!”长孙隼的声音因愤怒和剧痛而颤抖,却依旧带着帝王的威压,“没有朕!没有长孙氏与百花谷抗衡!一旦让百花谷彻底掌控齐梁,整个齐国都将沦为他们的决斗场!修士厮杀,弱肉强食,永无宁日!那些手无寸铁的黎民百姓怎么办?!你们是要让整个齐梁,陷入万劫不复的水深火热之中吗?!”

  萧烟云持剑而立,红菱剑斜指地面,剑尖一滴帝王之血缓缓滴落,在废墟的尘埃中绽开一朵小小的血花,他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刀,直面长孙隼的滔天怒火,声音平静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若一个皇朝的延续,需要靠牺牲一个爱民如子,从未负过天下人的无辜女子,靠剜心夺魄这等灭绝人伦的邪术来维系……”萧烟云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带着凛然正气,“那这长孙氏,就不配坐在这齐梁的皇位之上!这江山,不要也罢!”

  “狂妄竖子!朕今日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帝王之怒!”长孙隼彻底暴怒,仅存的左手虚空一抓,废墟中无数碎石金属残骸瞬间被无形的力量牵引,凝聚成一柄巨大无匹,缠绕着深青帝气与浓郁血煞之气的断刃!他周身残存的玄元帝气轰然爆发,混合着断臂喷涌而出的精血,形成一股惨烈而恐怖的威压!

  “受死!”

  轰隆!

  巨大的帝气血刃撕裂空气,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朝着萧烟云当头斩下!萧烟云眼神一凝,红菱剑发出一声激昂的剑鸣,赤红剑气冲天而起,悍然迎上!

  ……

  风盈袖抱着那颗依旧温润,散发着莹蓝圣光的心脏,踉踉跄跄地冲回密道深处的囚牢,她的脸色苍白如纸,气息紊乱,嘴角还残留着血迹,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皇姐!心脏!我拿回来了!”她冲到石台边,颤抖着将心脏捧到长孙莲心面前。

  苏梦璃早已做好准备,妖异的金瞳中符文流转,她双手结印,一道道充满生机的翠绿灵光如同丝线般缠绕上那颗莹蓝的心脏,小心翼翼地引导着它,缓缓融入长孙莲心胸口的空洞之中。

  “唔……”长孙莲心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身体剧烈颤抖,但随着心脏的回归,她原本死寂苍白的面容迅速恢复了一丝血色,微弱的气息也开始变得平稳有力。那破碎面具下的双眼,缓缓睁开,虽然依旧虚弱,却重新焕发出了生机。

  风盈袖紧紧握着姐姐冰凉的手,泪水无声滑落,这一次是失而复得的后怕与庆幸。

  就在这时,风盈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一旁。

  东方筱正靠坐在冰冷的石壁旁,闭目调息,她墨绿的长裙沾满了灰尘,绝美的脸庞失去了往日的红润,显得异常苍白,嘴唇更是毫无血色,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方才在密道中强行催动火凤金纹探查,显然让她本就受损的本源雪上加霜。

  看着这位曾经叱咤风云,傲视群雄的大夏女帝,如今却虚弱得如同风中残烛,风盈袖的心被狠狠触动。

  她想起了苏梦璃之前的话,想起了自己对齐梁未来的迷茫,想起了父亲那冰冷无情却又带着某种绝望责任的眼神……更想起了萧烟云挡在她身前那如山岳般的身影。

  一个念头,在她心中迅速成型,并且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坚定。

  她深吸一口气,擦干眼泪,转身看向正在全力为长孙莲心稳固心脉的苏梦璃,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决断。

  “苏宗主。”风盈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密道中,“请……现在就开始吧。”

  苏梦璃手中的灵针微微一滞,妖异的金瞳带着一丝询问看向她。

  风盈袖的目光再次扫过气息微弱却渐渐平稳的皇姐,最后定格在东方筱苍白的面容上。

  “施展秘术,”风盈袖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用追日神果之力,助东方陛下……恢复本源根基!”

  她的眼神清澈而坚定,仿佛在这一刻,褪去了所有的犹豫和彷徨,真正明白了自己该做什么,能做什么。

  为了皇姐的生机,为了萧公子的付出,也为了……给这混乱的时局,带来一丝新的希望,她愿意,也必须在此刻,做出自己的抉择。

  ……

  长孙隼的帝气血刃裹挟着断臂之痛与滔天恨意,如同崩塌的山岳般斩落!萧烟云眼神如冰,红菱剑发出一声清越激昂的长鸣,赤红剑气凝练如匹练,悍然迎上!

  “绝剑——!”

  两股恐怖的力量悍然相撞!深青帝气与赤红剑气如同两条怒龙撕咬在一起,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呈环形炸开,将本就残破不堪的废墟再次狠狠刮去一层!烟尘冲天而起,遮蔽了月光!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烟尘中,萧烟云的身影不退反进!他周身灵力以一种玄奥无比的轨迹疯狂运转,左手并指如剑,在虚空中急速勾勒出一道道古老而繁复的银色符文!符文成型瞬间,一股斩断一切,寂灭万物的恐怖剑意骤然降临!

  萧烟云口中轻叱,左手剑指朝着烟尘中长孙隼模糊的身影凌空一点!

  嗡——!

  一道无形无质,却仿佛能斩断空间,切割灵魂的凌厉剑意,无视了物理距离,无视了能量屏障,瞬间穿透烟尘,直刺长孙隼眉心识海!

  “呃!”长孙隼闷哼一声,识海如同被无形的利刃狠狠刺入!剧烈的神魂刺痛让他凝聚的帝气瞬间紊乱,巨大的血刃也为之黯淡!他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惊骇!这是什么剑意?!竟能直接攻击神魂?!

  但这还没完!

  萧烟云右手红菱剑猛然高举向天!剑尖直指苍穹!他周身灵力如同火山般彻底爆发,沟通冥冥之中浩渺的天道法则!

  “天雷!”

  轰隆隆——!!!

  原本月朗星稀的夜空,瞬间被翻涌的漆黑劫云覆盖!云层之中,无数道粗壮如龙,散发着毁灭气息的紫金色雷霆疯狂游走,汇聚!恐怖的天地之威瞬间锁定了废墟中的长孙隼!整个齐梁皇城都在这煌煌天威之下瑟瑟发抖!

  随着萧烟云一声敕令,一道水桶粗细,璀璨到极致的紫金神雷,如同九天降下的审判之矛,撕裂层层劫云,带着净化万邪,湮灭万物的恐怖威能,朝着被绝剑剑意钉在原地,神魂剧痛的长孙隼,悍然劈落!

  “呃啊啊啊——!!!”长孙隼发出绝望的嘶吼,他拼尽全力催动残存的玄元帝气和国运龙气,在头顶凝聚出一面深青与明黄交织的厚重巨盾!这是他最后的防御!

  然而,那紫金神雷的威能,远超他的想象!那是凌慕雨亲传,引动天道本源之力的无上秘法!

  帝气龙盾在接触到神雷的瞬间便如同纸糊般破碎!毁灭性的雷光瞬间将长孙隼彻底吞没!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从雷光中爆发!长孙隼的身影在雷光中剧烈抽搐,焦黑!帝王龙袍化为飞灰,周身皮开肉绽,焦烟滚滚!若非他本身修为深厚,又有齐梁残余国运护体,这一击就足以让他形神俱灭!

  即便如此,他也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如同破布袋般瘫倒在焦黑冒烟的深坑中,奄奄一息,眼中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难以置信!

  “你……你究竟……是何人?!这……这等引动天道之雷的秘法……神州……何时出了你这等人物?!”他死死盯着烟尘中持剑而立的萧烟云,声音嘶哑破碎。

  萧烟云眼神冰冷,没有回答,他缓缓举起红菱剑,剑尖锁定了深坑中毫无反抗之力的长孙隼,赤红的剑气再次在剑身凝聚,杀意凛然!他要彻底终结这个为了皇权不择手段的帝王!

  “齐梁,该变天了。”

  萧烟云低喝,手臂挥下!

  然而,就在红菱剑即将斩落的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炽红的身影,如同瞬移般,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萧烟云与长孙隼之间!那速度快到超越了思维的极限!

  是剑灵红绫!

  她并非响应萧烟云的斩击,而是自行从剑中显化!高马尾的红衣少女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决绝,双臂交叉挡在身前,周身爆发出刺目的赤红剑罡!

  “铛——!!!”

  一声震彻灵魂的金铁交鸣巨响!

  几乎就在红绫显化格挡的同时,一道凝练到极致,带着寂灭万物气息的灰白色指风,如同无形的毒蛇,悄无声息地从侧面虚空中电射而至,狠狠点在了红绫交叉格挡的双臂之上!

  “噗!”

  红绫如遭重击,娇小的身躯猛地一颤,口中喷出一小口淡金色的灵血!她交叉的双臂上,赤红剑罡寸寸碎裂,双臂衣袖瞬间化为齑粉,露出白皙手臂上两道深可见骨,正迅速变得灰败的恐怖指痕!若非她以剑灵之躯本能地舍身相护,这一指的目标,正是萧烟云的后心!

  萧烟云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他猛地收剑转身,凌厉的目光死死锁定了指风袭来的方向!

  只见废墟边缘,不知何时多了一位老者。

  他一身朴素的青灰色布袍,身形瘦削,面容清癯,须发皆白,看上去如同一位寻常的乡野老叟。

  但那双眼睛,却深邃如同浩瀚星空,又仿佛蕴含着吞噬一切光芒的黑洞,平静无波地注视着萧烟云。他身上没有散发出任何惊天动地的威压,却让萧烟云感到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巨大压迫感!这种感觉……甚至不在苏梦璃之下!

  渡劫境!而且是渡劫境中的绝顶强者!

  在这齐梁境内,拥有此等修为,又在此刻出现的……唯有一人!

  百花谷谷主——花无垠!

  “咳咳……”红绫强忍着双臂传来的剧痛和那股侵蚀灵体的诡异寂灭之力,身影变得有些虚幻,她退到萧烟云身侧,声音带着一丝虚弱和前所未有的凝重:“……小心……这老东西……很强!”

  萧烟云将红绫护在身后,重新将她收回剑中休养。

  另一边,则目光锐利如鹰隼,紧盯着花无垠。

  “晚辈萧烟云,见过花谷主,谷主修为通天,偷袭之举,未免有失身份。”他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抱拳行礼,声音不卑不亢。

  “萧烟云?老夫闭关多年,门内长老弟子却时常提及你的名号,都说你……坏了百花谷不少好事。”花无垠的目光在萧烟云脸上停留片刻,仿佛要将他看透,苍老的声音平淡无波。

  “不敢当,”萧烟云直视着花无垠那深不见底的眼眸,“只是路见不平,无法坐视百花谷恃强凌弱,将弱肉强食奉为圭臬罢了,却不知,这究竟是贵谷长老的意思,还是……谷主您的授意?”

  “老夫久不问世事,宗门如何行事,自有长老们权衡。”花无垠轻轻拂了拂衣袖,仿佛掸去并不存在的灰尘,语气淡漠。

  “但谷主您,似乎也未曾深究,更未曾约束,不是吗?”

  “深究?约束?老夫只问一句,百花谷如今,可是神州三大宗门之一?”花无垠的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像是在笑,却冰冷无比。

  “是。”萧烟云沉默片刻,沉声道。

  “那便是了,”花无垠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残酷逻辑,“结果,便是最好的证明,百花谷的路,是正确的。弱肉强食,本就是天道法则!适者生存,强者为尊,此乃万古不易之理!”

  他浑浊却锐利的目光扫过深坑中奄奄一息的长孙隼,又落回萧烟云身上。

  “今日老夫现身,并非为与你纠缠这些道理,此人,”他指了指长孙隼,“你不能杀……至少,现在不能。”

  “为何?”萧烟云握紧了红菱剑。

  “他是齐梁的皇帝,”花无垠的声音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漠然,“以齐梁律法,弑君,便是夺权!你杀了他,便要承担起这齐梁的江山,坐上那龙椅!你……有兴趣吗?”

  “我对皇位没有半分兴趣。我只希望花谷主,莫要对风盈袖公主有任何非分之想!”萧烟云断然摇头。

  “非分之想?”花无垠发出一声低沉而充满嘲讽的冷笑,那笑声如同夜枭嘶鸣,令人不寒而栗,“萧烟云,你护得了她一时,可能护得了她一世?护得了这齐梁一日,可能护得了齐梁千秋万代?”

  他向前踏出一步,一股无形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冰冷气场瞬间弥漫开来,将萧烟云牢牢锁定!

  “今日长孙隼不死,凭他那油尽灯枯之躯,至多苟延残喘五年!五年之后呢?”花无垠的声音如同冰冷的毒蛇,钻入萧烟云的耳中,“无论是根基不稳的长孙盈袖,还是刚刚夺回水心,元气大伤的长孙莲心……她们之中,有谁能在五年之内,成长到足以抗衡我百花谷铁蹄的地步?”

  他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萧烟云,仿佛要将他灵魂看穿,一字一句地问道:

  “你萧烟云……可愿意为了一个风盈袖,舍弃你的逍遥大道,舍弃你的红颜知己,永生永世留在这齐梁弹丸之地,替她守着这风雨飘摇的江山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花无垠那双看似浑浊的老眼中,骤然爆发出足以冻结虚空的森寒杀机!

  而萧烟云,在对方话音落下的刹那,已然明了——言语交涉,到此为止!

  无需任何信号,两人的身影几乎在同一时间动了!

  花无垠枯瘦的手指在身前看似随意地一划,一道灰白色的,仿佛能吞噬所有光线的寂灭波纹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所过之处,空间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萧烟云则人剑合一,红菱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光芒,化作一道撕裂夜空的赤色惊鸿,带着斩断一切的决绝意志,悍然刺向那扩散的寂灭波纹!

  烟尘未散,两道身影已化作纠缠不清的光影,每一次碰撞都爆发出令天地失色的轰鸣!

  花无垠枯瘦的手指每一次点出,都带起一道寂灭万物的灰白波纹,所过之处空间扭曲,万物凋零!萧烟云则人剑合一,红菱剑光如赤龙狂舞,斩,劈,刺,撩,将凌慕雨亲传的绝学施展得淋漓尽致!

  剑气纵横捭阖,时而凝聚如针,洞穿寂灭波纹,时而分化万千,如星河倒卷,将花无垠的攻势层层化解!

  法器对撞,灵光炸裂!法术互轰,天地变色!两人从废墟打到半空,又从半空战至皇城残存的宫墙之上!所过之处,断壁残垣彻底化为齑粉!

  花无垠越战越心惊,他闭关前已是渡劫境中的顶尖存在,本以为神州难逢敌手,却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似年轻的萧烟云,竟能在自己全力施为下不落下风!每一次攻击都被对方以精妙绝伦的剑术或威力奇绝的秘法化解,甚至还能伺机反击,凌厉的剑气数次擦身而过,带来火辣辣的刺痛感!

  “好!好!好!”花无垠白发狂舞,眼中再无半分轻视,只剩下冰冷的杀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骇然,“难怪谷中长老皆言你是心腹大患,必须除之而后快!老夫当初只道是他们大惊小怪,今日方知……是老夫眼拙!任你成长下去,假以时日,必成我百花谷千秋大业之绝壁天堑!今日,留你不得!”

  “想要我的命?可以!但得拿你整个百花谷的尸山血海来填!!”萧烟云一剑荡开袭来的灰白指风,剑尖斜指花无垠,声音冷冽如冰。

  “狂妄!”花无垠暴怒,眼中凶光一闪,身形猛地一个极其诡异的虚晃,左爪之上瞬间凝聚起浓郁到极致的漆黑鬼气,带着刺耳的鬼哭狼嚎之声,悄无声息地抓向萧烟云看似毫无防备的后心!正是先前重创红绫的阴毒鬼爪!

  然而,就在那鬼爪即将触及萧烟云衣袍的刹那——

  “同样的把戏,还想用第二次?!”

  萧烟云如同背后生眼,一声冷哼!他身形未动,握剑的右手手腕却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猛地反拧!红菱剑爆发出刺目的赤芒,剑柄末端如同长了眼睛般,精准无比地狠狠撞在那只袭来的鬼爪手腕之上!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响起!

  “呃啊!”花无垠猝不及防,手腕剧痛,凝聚的鬼气瞬间溃散!他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这小子……反应竟如此之快?!

  萧烟云眼中寒芒爆射,拧身回旋,红菱剑化作一道致命的赤色闪电,直刺花无垠因手腕剧痛而露出的胸膛空门!这一剑,快!准!狠!蕴含了萧烟云必杀的意志!

  “父亲——!!!”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青色身影如同飞蛾扑火般,猛地从斜刺里冲出,张开双臂,义无反顾地挡在了花无垠身前!

  正是花清风!他脸色苍白,显然伤势未愈,眼中却充满了决绝!

  “花少主?!”萧烟云瞳孔骤然收缩,硬生生将灌注了十成力道的剑势强行扭转!狂暴的剑气擦着花清风的肩膀掠过,将他半边衣袍撕裂,在肩头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噗!”花清风喷出一口鲜血,身体踉跄,却依旧死死挡在父亲身前。

  “清风!你!”花无垠看着挡在身前替自己挡下致命一击的儿子,又惊又怒又心疼,一股邪火直冲顶门!他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花清风,赤红的双眼死死瞪向萧烟云,杀意沸腾:“萧烟云!老夫今日与你不死不休!”

  “父亲!住手吧!”花清风猛地抓住花无垠的手臂,声音嘶哑却异常坚定,甚至带着一丝绝望的哀求,“不要再争了!放弃齐梁皇位吧!算孩儿求您了!否则……孩儿今日便自绝于此!”

  花无垠身体剧震,看着儿子眼中那不容置疑的死志,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怒火交织。

  “清风!你……你怎会变得如此儿女情长!懦弱不堪!定是长孙莲心那个毁了容的妖女给你灌了迷魂汤!让你忘了自己是谁!忘了百花谷少主的责任!”

  “责任?”花清风惨然一笑,眼中最后一丝对父亲的期盼也彻底熄灭,只剩下心灰意冷的悲凉,“父亲,您的责任,就是让百花谷变成人人畏惧,恃强凌弱的魔窟吗?就是让齐梁血流成河,变成您野心的祭品吗?这样的责任……孩儿,宁死不负!”

  “逆子!你……”花无垠气得浑身发抖。

  “够了!”花无垠猛地推开儿子,仅存的理智被怒火彻底吞噬,他状若疯魔地指向萧烟云,又指向整个残破的皇城,“齐梁!已经是老夫的囊中之物!谁也夺不走!萧烟云!拿命来!今日老夫必杀你,再屠尽所有阻碍之人!老夫才是这齐梁唯一的帝王!”

  他周身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恐怖波动,灰白色的寂灭领域疯狂扩张,竟隐隐有引动天劫的征兆!显然是要不顾一切,施展玉石俱焚的禁术!

  然而,就在花无垠即将彻底爆发的刹那——

  “哼,谁说这齐梁,只有一位帝王?”

  一声冰冷威严,仿佛从九天之上传来,又如同在每个人灵魂深处直接响起的冷哼,骤然降临!

  这声音并不如何响亮,却瞬间压过了废墟上所有的喧嚣!带着一种凌驾于众生之上,俯瞰凡尘的绝对威仪!

  紧接着,一股无法形容的,浩瀚如星海,沉重如天倾的恐怖威压,毫无征兆地笼罩了整个齐梁皇城!

  天空瞬间变得黯淡无光,仿佛连日月星辰都在这一刻为之俯首!大地在无声中颤抖,废墟上的烟尘被这股无形的力量死死压在地面!

  花无垠那即将爆发的寂灭领域,如同风中残烛般瞬间熄灭!他凝聚的力量被强行打散,整个人如遭重锤,闷哼一声,踉跄后退,脸上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只剩下无边的惊骇!

  在场所有人,包括萧烟云在内,都感到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呼吸都变得无比困难!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面对至高存在的巨大恐惧,瞬间攫住了所有人的灵魂!

  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废墟的最高处。

  她身着一袭绣着九天真凰的玄黑帝袍,头戴九龙衔珠帝冕,乌黑的长发如瀑垂落,绝美的容颜冰冷如霜,凤眸开阖间,仿佛有日月轮转,星河生灭!周身环绕着淡淡的,却足以令天地法则都为之扭曲的金色光晕!正是大夏女帝——

  东方筱!

  此刻的她,气息渊深如海,浩瀚无垠!那因道伤而显现的虚弱苍白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睥睨天下,唯我独尊的无上威仪!神州大地唯一一位大乘境巅峰,半步踏入仙人之境的恐怖存在!

  仅仅是站在那里,就如同天地的中心!她的降临,便是法则的彰显!

  “不……不可能!!”花无垠如同见了鬼魅,双腿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声音尖锐刺耳,充满了无法理解的恐惧和绝望,“东方筱……怎么可能会在这里?!这绝不可能!”

  东方筱甚至没有看花无垠一眼,仿佛那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尘埃,她莲步轻移,一步踏出,身影便已瞬移至花无垠面前!

  快!快到超越了时间和空间的界限!

  花无垠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令他灵魂都为之冻结的恐怖杀机已然降临!他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只见东方筱那纤长如玉、完美无瑕的手指,看似随意地,带着一种碾死蝼蚁般的淡漠,轻轻在花无垠的额前……一捻!

  噗——!

  仿佛西瓜被轻轻捏爆的声音!

  花无垠的天灵盖瞬间凹陷下去一大块!七窍之中鲜血如同喷泉般狂涌而出!他发出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整个身体如同破麻袋般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狠狠掼在地上!

  咔嚓!噗嗤!砰!

  花无垠的身体如同一个被肆意蹂躏的破布娃娃,在女帝那看似轻描淡写,实则蕴含着毁天灭地之力的指掌下,不断扭曲变形!

  四肢百骸寸寸断裂,五脏六腑尽遭重创!堂堂渡劫境大能,在恢复全盛姿态的大夏女帝面前,竟毫无还手之力,瞬间被打得筋骨尽碎,修为尽废,如同一滩烂泥般瘫在血泊之中,只剩下微弱的抽搐和进气多出气少的呻吟!眼中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死寂的绝望。

  东方筱这才缓缓收回手,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尘埃,她连看都没看地上那滩烂泥般的花无垠,凤眸微抬,目光扫过残破的齐梁皇宫。

  下一刻,她的身影凌空飞起,如同九天神凰,稳稳落在齐梁皇宫仅存的,也是最高的大殿屋檐之上!玄黑帝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帝冕流苏轻晃,金色的光晕将她衬托得如同神祇临凡!

  她俯视着下方残破的城池,俯视着所有被这惊天变故惊动,或躲藏或窥视的齐梁臣民,清冷威严,如同天宪般的声音,清晰地响彻在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

  “齐梁国君长孙隼,不仁不义,残害至亲,灭绝人伦!其行不配为君,其德不配享国!”

  “今,孤以大夏女帝东方筱之名宣告——”

  “孤!将背负长孙一族之罪孽!亦将终结其腐朽之王朝!”

  “自此以后——”

  “齐梁,亡国!”

  “此地疆土,尽归大夏!”

  “孤言即法!孤行即则!顺昌逆亡!”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齐梁皇城上空,仿佛有无形的法则被改写!象征着齐梁国运的某种无形之物,在女帝的金口玉言之下,轰然崩塌消散!

  “不……不可能……我的齐梁……我的江山……”深坑中,焦黑如炭的长孙隼挣扎着抬起头,浑浊的眼中倒映着屋檐上那道如同神祇般的玄黑身影,充满了无法置信的癫狂和绝望,“神果……我的女儿……盈袖……莲心……在哪里……”

  他如同蠕虫般,用尽最后力气向着废墟外爬去,口中发出含混不清的呓语。

  风盈袖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的废墟上,看着那个曾经如山岳般威严,如今却狼狈如丧家之犬的父亲,她甚至都没有流下一滴眼泪,也没有上前,只是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呢喃:

  “永别了……父王……”

  “齐梁……该亡了。”

  数日后

  齐梁皇城依旧笼罩在改朝换代的肃穆与重建的繁忙之中,在城门外一处僻静的杨柳岸边,停着一辆简朴的马车。

  萧烟云,东方筱,风盈袖,都来为即将远行的两人送别。

  正是花清风与长孙莲心。

  长孙莲心依旧戴着那副黄金面具,但露出的双眼却平静而安宁,少了几分往日的清冷,多了几分温润,花清风换上了一身普通的青布长衫,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眼神坚定,紧紧握着妻子的手。

  “花少宗主放弃接管百花谷,实乃可惜。若由你执掌,或能拨乱反正,为那病入膏肓的宗门注入一丝生机。”东方筱看着花清风,玄黑帝袍衬得她威严更甚,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

  “陛下谬赞了,清风资质驽钝,更无力挽狂澜之能。百花谷……早已不是我记忆中的样子,强求无益,徒增烦恼。”花清风摇了摇头,露出一抹释然的微笑,看向身旁的妻子,他顿了顿,语气越发平和。

  “如今,我只想带着莲心离开此地,寻一处山清水秀之地,过些寻常百姓的日子,没有百花谷少主的枷锁,也没有齐梁长公主的负担……或许,这才是我们真正能平安相守的余生……这也是,我认为正确的事。”

  “花兄,莲心殿下,此去山高水长,望二位珍重。”萧烟云上前一步,真诚地抱拳。

  “多谢萧公子。”长孙莲心微微颔首,声音轻柔。

  “皇姐……一定要保重……记得给我写信……”风盈袖眼圈微红,上前紧紧抱住长孙莲心,声音哽咽。

  “嗯,盈袖,你也要好好的。”长孙莲心轻轻拍着妹妹的背,面具下的声音带着温柔的嘱托,“齐梁已亡,你……要辅佐好陛下。”

  姐妹俩依依惜别,花清风扶着重伤初愈的妻子登上马车。

  车夫扬鞭,车轮辘辘,载着一对决心远离纷争的爱侣,缓缓驶向远方未知的山水。

  众人目送着马车消失在官道的尽头,心中百感交集。

  这时,萧烟云才注意到苏梦璃并未前来。

  “苏宗主呢?”他看向风盈袖。

  “苏宗主她……自从那日施展秘术,全力助东方陛下恢复本源根基后,就一直身体不适,在行馆静养,未曾出门。”风盈袖擦了擦眼角,低声道。

  “烟云,替朕去探望一下苏宗主。齐梁百废待兴,朕还需去处理些政务。”东方筱闻言,凤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她看向萧烟云,语气带着一丝命令,却又隐含关切。

  “是,陛下。”萧烟云立刻应下,心中却因苏梦璃的身体不适而升起一丝担忧,那位千年狐仙,向来慵懒妩媚,何曾如此虚弱过?莫非那逆转乾坤,助女帝恢复全盛姿态的秘术,对她反噬极大?

  他不再耽搁,转身朝着行馆的方向,快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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